林星从黑暗中睁开眼看到白猿、彩霖、小白貂,刚才发生的一切确实是幻境,他的死亡他的变身妖怪都是假象,但林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脑海萦绕的是那个孩子仇恨的目光,他小手紧握着的小刀插入心脏的刹那抽搐痛苦,窒息和无力时刻在他记忆里一遍一遍的上演。
林星自闭了,不愿说话不愿睁眼,他忍不住沉浸在孩子那双瞳眸里,那双眼睛蕴含的是仇恨的深渊,恶毒的世界…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幻象,是假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记忆里带给他痛苦。
他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要杀自己,虽然是化身为妖,但也救了他两次啊!还有那两个丑八怪为什么要屠城,如果是为了生存也就罢了,偏偏是为了报复的快感,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是扭曲的,从根部就已经扭曲,小孩子都在这种仇恨中长大,这个世界和平的了吗?
仇恨充斥的世界,有仙又如何?依然带不来一片净土!
或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上天安排,天要他创造一片净土,一个可以让物种和平相处的时代。
林星睁开眼,彩霖担心地看着他,小白貂叽叽喳喳蹭他的手,白猿浑浊的眸子无悲无喜似乎看透了一切。
白猿淡淡说道:“可找到钥匙?”
林星摇头。
白猿继续说:“无钥匙,为何出去?”
林星纳闷地看着他,不应该是无钥匙怎么出去吗…
为何出去,林星想到幻境中的一幕。
林星的眼睛里露出坚定,“没找到钥匙,但找到了路。”
“什么路?”白猿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些许笑意。
林星目光投向远方,“从未走过的路。”
白猿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阴沉的天空下起雨来,浓重的乌云变得清淡,光芒自云上愈来愈烈,随时就能撕破云层绽放光辉。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很丰盛,天上飞的鸰鹞水里游的文鳐鱼,地上跑的领胡树上爬的长蛇,都是林星闻所未闻的东西,但吃起来极尽甘美,所有人的都高歌欢舞,一些通灵的山兽猛禽也加入进来,你方唱罢我登场,场面很是热烈,一直欢娱到夜幕降临。
白猿与林星彩霖两人和小白貂相聚余屋内。
白猿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星大吃一惊。
“我寿元将尽。”
白猿神情淡然,林星张大嘴巴他也只是笑笑。
“可是…可是你已经修炼两千年了…”彩霖结结巴巴的说道。
白猿微笑,脸上的褶皱变的更深,“主人把我安排到此地后我修行就再无进益,我接受了他们夫妻俩的所有法力,这样的接受也就成了我的心魔,如果不是法力浑厚妖兽寿命长我早已身死道消。”
林星心底涌出莫名的悲戚,对他的猜疑也烟消云散。倒生出一股英雄末路的感叹,妖又如何,心也可有大善,也有魔障。
白猿并未流露任何悲伤,只是看着林星,问:“你觉着这个山谷如何,人与兽的相处如何?”
林星认真思考了一下说:“乌托邦,一个理想中的世界。看似和平相处,自然发展,但没有形成条文制度,这样的祥和由你坐阵自然可持续下去…但也不是永无止境。当人口发展到一定程度,欲望不受管理应该会产生物以类聚的效应,当多种思想形成规模的时候,这种祥和的现象也就结束了。”
彩霖皱眉思索林星的话语,小白貂蹲坐他肩膀歪着头看他。
白猿欣慰地点头,笑道:“不错,即使是这种局面也是因为我杀了不少人,那些心思恶毒的人被救后不但不感恩还妄图联合村民集体猎杀林中野兽,更有甚者杀人抢掠,最严重的是有人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企图从我身上获得修炼功法。无奈,我只能杀掉那些人,再教习一些人修炼功法,让那些凡人看到修炼的希望。”
林星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常用的方法,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但终不是长久之计。
白猿继续说道:“我无意救了人和兽,不愿看到他们相互伤害,我将外面的果木药草挪移进来,我还将河里的鱼全部截留在此。丰富食物足以让他们安然无忧地活几辈子…但是欲望就像一个魔鬼,无处不在。吃饱了就开始争抢女人,抢一个还不够…我已将死,对这些人也不知如何处置。”
林星眨巴眨巴眼,他不明白白猿对他说这些干什么,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连修士都不算的普通人,他能给白猿做什么?
白猿下面的话给林星解释了答案,“我活了两千余年,山谷内降生几十代人,更有我细心教导的徒弟,他们当中没有一个能认为人与妖是可以和平相处的,你是第一个。如果这个山谷交给你打理,你将如何?”
彩霖眼睛瞪的溜溜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星也不敢相信。
林星沉思了一会儿说:“我应该会在将这些人迁移到外面,人是需要社会属性的,在封闭的一个环境内不适合他们发展进化,这样强压下的和平也不会持续太久。只有大环境改变,整个人类思想转变才能影响到下一代。山谷完全可以当做一片净土,那些喜欢钻研的人留在此地安心钻研,提高植被生产,研发武器,改良房屋,水利、运输、人性、制度等等,各方面都可以研究,将它打造成人类先进文明的孵化基地,一切先进的人文思想都从这里散发出去。”
白猿沉默着听完,“虽然不明白你说的什么东西,但感觉你是对的。”
之后的几天白猿一直与林星交流,从外面的世界谈论到修行心得,从生活中的小故事聊到人与兽,仙与妖的矛盾,两人聊得很尽兴,林星都有股冲动将自己苦涩的来历告诉它…最终还是忍住了。
林星也让白猿检查他的身体,发现他现在确实不能修行,但他可以先行感悟天地灵气,一旦适合修行的机会到来就纳气入体。白猿还纠正了彩霖灌输给他的一个错误思想,修行无所谓灵根,万物皆可修行,而修行的第一步是开智。
白猿也没能传给他任何功法,他所修的是妖族一脉与人类完全不同,所以他教导的那些弟子也只是指导他们感悟天地灵气,最高的修为也不过是筑基期。
林星又厚着脸皮从彩霖那央求功法,被狠狠拒绝,师门功法不可外传!
三天后白猿将所有弟子召集起来,将林星推为谷主号令所有弟子,其余民众的去离也交给林星决定。
事情来得很突然,林星还没准备好,回过神想与白猿深谈一番,白猿赫然去世。
谷内所有人为它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所有人无论是真是假都很悲戚,哭声撼天震地,连痛恨妖类的彩霖也不由红了眼。
林星心有悲戚,老猿一生终归是悲惨的,被主人抛弃,虽获两人法力却心有魔障令修行止步,虽知妖域之名却不知所向,在此山谷一呆就是千余年。早已看透人与妖的仇恨,在这个小小的山谷他反而渴望人妖和平相处,这样的和平却是他通过杀戮获得的,将死之时也发现此法不可行,却将希望寄托于谋面不久的林星。
这是什么样的心态,为求心安随意找一人托付的吗?
白猿的一生是可怜的,没有同伴,看透了仙对妖的仇恨,有心改变却无能无力…究竟什么才是他的魔障,是他的主人还是主人的抛弃,或是祈求的和平终不得法…
林星自然也理不清头绪,将老猿安葬后林星用谷主的身份下了第一个命令,白猿弟子在隐匿阵法内守孝三年,其家人陪同。其余众人皆迁出隐匿阵在外面的迷阵内生活,希望出迷阵者可随他离开,但生死自灭。
三天后,所有人迁出隐匿阵,只有一小部分人渴望迷阵外面的生活,林星遵守诺言,走出迷阵后就与他们分道扬镳。
林星手上也多一个玉牌,这是进入隐匿阵法的钥匙。
彩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山,眼神游离不定,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说出话来。林星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
“到山下还有大半天时间,再陪我这半天你就走吧。”
彩霖垂下头,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林星轻笑一下,抬头分辨了方向,说:“听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半天时间应该够了。第一个故事叫瞒天过海,话说一位天子为开疆扩土带领四十万大军东进,来到大海边上…”
一路上林星絮絮叨叨,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懂,一边讲着故事一边解释着故事的深意,半天时间很快过去,两人也来到山脚下,林星也将三十六个故事讲完。
“这三十六个故事也是三十六个计策,无论是修行还是行走江湖要多个心眼儿懂得藏拙…算了,说太多了。与君千里终须一别,山高水长,珍重!”
林星抱拳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一直垂着头的彩霖突然叫住他,“这三十六个故事我会记住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师姐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也明白你是担心我…我会注意的。还有…这个玉牌你拿着,如果哪一天你…活不下去了拿着这个玉佩到彩霞山来,即使不能成为修士,玄空洞也会让你一生安然度过。”
林星笑着接过,戏谑地看着她,“如果不舍的话,你可以再抱抱我。”
彩霖顿时羞红了脸…
“你确定不抱?”林星说着又上前靠了一步。
彩霖没有躲开,林星轻轻揽她入怀,“霖霖你的便宜也太好占了吧,以后一定要记得我!”
林星在她耳旁轻声低喃,速度极快。话语未落他已经撤开身子,手也狠狠在她丰润的翘臀上抓了一把。
“不要忘记我…的故事!”
林星身姿轻快,脚尖轻轻沾地便一跃数丈远,独留彩霖一人俏目含春,亦怒亦嗔地看着他的背影。
“小白貂你是不是不舍得啊?”
“不舍得也没办法,人家现在是修仙的,寿命就比咱们长,别惦记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我是没有不舍,就是遇见一个这么好看的姑娘不容易,应该脸皮厚点把她睡的呢。”
“哎…后悔啊,最起码应该牵牵手啊,你说我脑子怎么也变轴了,装什么纯情啊!”
“算了算了,不想了,这姑娘虽然漂亮就是脑子有点二。”
“但是…她二起来还挺得,傻得挺可爱。”
“哎…不说了,我也是外貌协会的,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