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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命怎定 善恶谁说

话说夏梅三人一路东行,正要前往高鼎,途中经过一处小镇,名曰砟沂山。此山坐落在河州群山与断梦谷的中间地带,此去西南四百里是乱星之城“潼钰”,东二百里乃断梦谷,北去三百里是“天海”。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砟沂山常年有怪风刮起,正是如此,山中的群兽才会无故发疯,且四处撞击。为了制止山中群兽的破坏,砟沂山的镇民背起武器上了山,如此镇中才会空无一人。

那老妪自称鲁苏婆,乃镇中唯一仅有的奶姨。奶姨是玄真民间对于女性郎中的称呼,在玄真大陆上,许多小地方都没有医术高明的医师,所以很多时候受伤都是靠自己解决。一些人年岁高涨后,对于这方面就有了经验,被人请教后便干脆化身郎中,替人看病祛痛。作为奶姨,鲁苏婆偶尔也会替镇上人家接生新丁,可以说是很全能了。

不过这些皆当是鲁苏婆自己的说辞,夏梅三人听罢是半信半疑。

几人聊着,桌上的饭菜却没怎么动,夏梅云月二人自不用说,两世为人的他们,深深明白祸从口入的道理。这老妪如此盛情给他们提供饭菜,若说这中间没动手脚,怕是没人会信。说不定那些菜中早被放下蒙汗药,只等他们吃下,然后便一睡不醒。可曲贞儿却没二人这心思,多日没有进食谷粒的她早已饿得不行,此刻一见有饭吃,二话没说便动了筷子。

夏梅二人见着曲贞儿进食,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未曾出手阻止,只是桌下的脚步微微动了动。这个动作非常轻微,也只有对彼此非常了解的夏梅二人才能知道。

“哎,自从那一年潼钰祸乱后,我们镇子便再没有来过外人了,十年了,你们是第一批。”鲁苏婆的身躯依然佝偻,声音也是空洞的可怕。“这十年间就没有其他人路过吗?”夏梅好奇的问。“有过,但他们都没有进镇子,大多只是远远望了一眼便离开了。”鲁苏婆拿着一件毛衣正织着,也许是她年岁已高,握着织针的手颤巍巍,好几次都织歪了。“那些人是商人吗?”云月用筷子在桌上的碗碟中夹了一根不知何名的青菜,刚送到嘴边,突然又落在的饭碗中。“为什么会这么问呢?”鲁苏婆似乎感到很诧异,手中正织毛衣的手也停止了。夏梅有意无意的看了鲁苏婆手中那件变了形的灰白色毛衣,拿着筷子的手举起又放下:“若不是商人,他们又怎会只是远远观望,总要歇歇脚吧。听夏梅这么说,鲁苏婆又将头低了下来,目光再次放在那件毛衣上:“谁知道呢,兴许是那些人看着山路不好走,所以才望而却步了吧。”夏梅二人点点头,仿佛赞同鲁苏婆的这种说法,对此是深有体会。

一顿饭下来,夏梅二人同鲁苏婆聊了许多,至于桌子上的菜,那是基本没有动过,全部被曲贞儿一人吃光了。而饭后的曲贞儿,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似乎一切正常。鲁苏婆见碗碟见空,起身便要来收拾,与此同时还在询问三人有没有吃饱,表现得极为友好热情。曲贞儿是饱了,夏梅二人也并不饿,于是皆当摆摆手,鲁苏婆见此,也没有歇斯底里。

之后,夏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中一算时辰,问鲁苏婆:“这山闹真的那么厉害吗?要不要我们上山看看情况。”鲁苏婆摇手劝道:“还是不要去为好,镇上的人和野兽们打交道习惯了,多少知晓它们的习性,你等从外面而来,不知这山中究竟有甚么野兽,万一出了事,可是更加麻烦。”她一边说着,一边收起那件毛衣,脸上始终是那副和蔼的表情,仿佛真是担心三人会因此遇难。可夏梅见那表情,心里总会止不住犯嘀咕,更是生出一种本能的敌意。

“你们还是歇息歇息吧,这才刚刚度过未时,山里又落了些雾,不好走的。”鲁苏婆解释道,旋即又想起什么,便问:“你们说你们不是从潼钰而来,那你们究竟从何而来,又要去何处?”

“老奶奶,我们想要去高鼎,不知从这里出发还要多久才能到啊?”吃饱肚子的曲贞儿似乎心情大好,竟很主动的回答了问题,这放在夏梅眼中,却让他更加警惕起来。以夏梅对曲贞儿的了解,这妮子是初见世面不假,可若说主动回答别人问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她总会用自己的问题掩盖原本要回答的问题。

“哦?去高鼎?所为何事?”老妪丝毫没有诧异,不过眸深处闪过的一抹光芒依旧还是被云月捕捉到。这种光芒云月非常熟悉,因为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刻。这是只有小女生心中才会出现的得意,一种对自己某个方面非常满意的情绪。年长的老妪绝不会有这种情绪,因为多年的经历要让她看开许多事,更不会与人攀比,则无法出现得意。

云月抓起了夏梅的手,那种默契是根本不需要任何语言,夏梅仅在刹那间便理解了云月的意思。

“我们是葬墟人。”夏梅拉过曲贞儿,并朝她胳膊注入了一道星力,同时又对鲁苏婆说到。

葬墟,那是玄真大陆的一处天难之地,是出了名的贫瘠。恶劣的天气使这里经常颗粒无收,生命力强大的物种在此处都难以落脚,而这里的人便更是活不过二十。就像此地的名字一样,葬墟,无数尸体堆积的废墟,而那些尸体,一部分是来自大陆各帝国的疟疾之人,一部分是当地的土著,还有一部分则是被强盗赶出家门的可怜人。

葬墟问题,多少年来一直是玄真南部的主要问题,雎国作为葬墟的归属者,经常会接收到来自葬墟的入驻请求。因为偏见,雎国人很多都认为葬墟人是畜生,是工具,根本不配进入那富饶的土地,更不配称之为人。只要说到葬墟,不管是谁,只要是雎国人,都会表露出厌恶蔑视的态度,而在雎国,你只要只要说自己是葬墟人,那么人们就会知晓,这人是个亡命徒,且是一个极其贫穷的亡命徒。

“哦,你们是葬墟人?”老妪听罢夏梅之言,先是露出吃惊,接着也难免出现了来自血脉的厌恶。她其实还是不太相信,因为如今的雎国人很多为了不被人打劫,也会声称自己是葬墟人。所以,她用目光细细打量了三人一番,除了曲贞儿以外,她还真在夏梅二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葬墟的气息。那股令人狂躁的气息,正是葬墟人才有的戾气,这是无法隐藏与模仿的。

其实只有夏梅知道,这气息并非戾气,而是比戾气更加可怕且狂暴的煞气,这孤煞之气,也正是云月夏梅二人天煞孤星的星象所发。

如此这般后,鲁苏婆不再询问三人的情况,似乎一下对三人失去了兴致。云月见此,好奇的看了一眼夏梅,而夏梅却是拍了拍她握着的手。云月恍然点头,旋即微微笑了笑,然后再也不做声。

时间如此过去,很快,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夏梅与云月二人听罢,相视一眼,齐齐走了出去,至于鲁苏婆,则是露出一副惊色,突然却不见了人。曲贞儿一直跟随在夏梅二人身后,在经过夏梅星力的引导后,此刻也清醒了不少,更没了之前的活跃。

“噫?我们镇子今天是有客人上门啊。”门外,十多名背着猎弓,扛着榔头的壮汉从丛林中窜出,当看见夏梅三人后,纷纷露出了讶异的眼神。

“多少年了,从那年潼钰大乱后,再也没人敢进入砟沂,今天倒真是稀奇,一下来三个。”一个大汉说着,脸上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在夏梅眼中,他放工具的动作是那么做作。

“年轻人,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来我们家吧,我灶上还炖着大骨呢。”一人似开玩笑的说道。

“诶,鲁苏呢?不是让她看家么,怎么不见人了。”这时不知是谁又说了句。

“鲁苏!”最开始对夏梅几人说话的大汉喊到。

“诶,爹,我在这儿呢。”一个娇弱的声音从一处屋檐下传来,这女孩看着与之前与夏梅三人对话那老妪一般高,可长相却大相径庭。

鲁苏此刻依旧提着那只黑灯笼,她身后,还跟着五六名年纪稍小的童子,他们见到夏梅三人,眼中无不透露着嘲笑与厌恶的目光。

“我让你带着弟弟妹妹在镇口待着,你怎么到这来了?”那大汉脸上露出怒色,不过也掺杂了些溺爱。

“在镇口待着太无聊了,我就带着弟弟妹妹们走一走咯。”鲁苏俏皮的冲那大汉吐了吐舌头,目光扫过夏梅时却诧然的叫了一句。“这不是丨叔叔一直在找的那个葬墟人嘛?”

“你们是葬墟人?”听到鲁苏这么一叫,原本面善的众人突然又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们是葬墟人。”夏梅道。

这话刚说,众人听罢,也不废话,突然一个个拿起武器便冲了上来。

夏梅见此,嘴角一声冷哼,也毫不犹豫,起手便打出一道星力。

那澎湃的星力如洪流朝众人而来,只听一声惨叫,一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夏梅突然如梦惊醒。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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