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夏梅在鲽陌城中与苗式兄妹发生过节,最后技惊四座,并于苗文川交好。当夜苗文川与夏梅说起那日迎亲细节,正说到云月对苗文川报上真名,后来便引来了天谴之雷。此雷乃制泄露天机之人,其雷之力可大可小,相比苗文川这般境界的星士,自不必说轻而易举便可化解,而对云月来说,此雷便是无可匹敌的天道,触及必死。苗文川见此,心无他念,只听云月说起悲惨经历,升起悲悯,便主动替其化劫。谁知正是有苗文川的插手,此雷劫竟化作开象之钥,非凡没致云月于死地,更点化了她的朱鸾之象,并出现朱鸾星影。
苗文川同夏梅说起此事,嘴里不断啧啧称奇,直言是他平生所见。从那以后,他的心境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暗自发誓,此生一定要守护此女,以至天荒地老。夏梅听罢,心里除了震惊,便只剩下一种酸意。后半夜,苗文川因不胜酒力回房歇息,而夏梅得知他与云月分房睡,便寻了个机会夜探深闺。
此当云月之深闺,苗文川迎她入门后,一直坚守贞操,只要她不愿,便绝对不强迫。与苗文川相处的这些日子,云月的心扉逐渐被打开,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答应让苗文川设大宴,行婚事。云月早已打算好,此番大宴之后,自己便与苗文川行夫妻之实。待诞下苗家之后,还了苗文川之恩,再寻个机会了断此生。计划如此,云月心中再无他念,于是成天对坐镜前,心中思念郎君,眼里全是回忆。
“夏梅啊夏梅,你此刻究竟在何处,是否也和我一样,在对着镜子想着我呢?”云月念起夏梅的好,念起前半生与夏梅的朝朝暮暮,嘴角不自觉便扬起了甜蜜的弧度。
“我想你个屁想你,你这臭娘们都给老子戴了绿帽,老子还想你干嘛?”突然间,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出现云月耳中,多少时间压抑的情绪不知怎么就爆发了,尤其是她看到镜中人做出的那个只属于她两的习惯性动作。
此刻夏梅蹲在云月房间的床上,一只手扣着鼻孔,一只手挠着屁股。当然此刻夏梅的右手依旧是断的,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完全是面对云月的习惯。就是如此,所以在他做出这个动作后没多久,右手的疼痛让他低鸣了一声,然后整个人便从床上载到地上。
“你这老色鬼,是不是又因为到处泡妞所以被人打了?”云月嘴上虽然不让,但眼中的泪水和着急却掩盖不了她的担心。
“放你的狗屁,你老爷我如今长得这般帅气,还他娘的需要主动泡妞?那妞都是自己送上门好吗?”夏梅这老小子,见到老伴竟是毫不客气,开口就骂,就是这骂声中有几分情几分意,只有他和云月二人知晓了。
“你个臭篓子,老娘我还在这没死呢,你竟然还有胆子想着别的女人?”
“怎么,不让我吃肉,我他娘的远远看一下也不行?”
“嘿,我发现这么些年不见,你是臂膀长硬了,还敢和我顶嘴了?”云月站起身,伸出手就要去揪夏梅的耳朵,至于夏梅,则是主动送了上去。
“你个死娘们,你有种把手放开,咱们公平一点。”夏梅虽是这么一说,但表情却是非常享受,甚至还有些怀念。
可云月此刻却忽然一松,脸色黯然,默默转过头,再次坐在了镜子前:“你个狗东西,滚吧,老娘如今有了新欢,不伺候你了!”
夏梅本来开心的表情一怔,之后大怒:“我说你这娘们到底玩什么把戏,难不成你他娘的还真的想和那小白脸大婚?”
云月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悲伤,更将眼泪压在了眼眶中:“没错,老娘我就是看上那小白脸了,那小白脸对我好,家世又好,而且人也很帅气,比起你不知好了多少倍!”云月特意将语气加重,就想让夏梅知难而退。
其实云月也很无奈,只是在玄真大陆过来的这么些年,她看透了一些事,更无法再同前一世那样没心没肺。这个中缘由,也只有云月自己清楚,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夏梅毕竟与云月分开了二十年,哪怕前半生他们那般刻骨铭心,这么久过去,他也不敢确信他们没有变。
一旦疑心生,那么即便是很小一个缺口,那也将造成巨大的黑洞。感情如此,人生更是如此,有很多深爱的情人正是因为这种疑心导致最后无可收拾,有很多人生也正是因为这种疑心而导致抱憾终身。
他们二人一起经过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疯狂亦然如此,何况其他人?
“那行,既然如此,你便好自为之。”夏梅气呼呼的扔下这么一句后离开了。
目睹夏梅离开,云月终于无法再压制情绪,脸上的妆容都成了乱入汤锅的水饺,一坨一坨的,忽而起,忽而沉。
对着镜子里夏梅离开的位置,云月咬着牙,轻轻说出三字:“对不起。”
夏梅从云月的房间出来后,一路风火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此刻曲贞儿早已睡下,院内静悄悄的,甚至连风吹过了几片树叶都可以听得清楚。
“他娘的,老子还真是看错人了。”夏梅小声骂着娘,生气的用右手锤了一下院中的石桌。
“嘶。”疼痛再次涌上心头,不过相比起云月方才那些话带给他的痛苦,这些痛显然不算什么。
看着黑洞洞的院墙,夏梅也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夜风吹拂他的脸颊,很快一阵呼噜声传来,他睡着了。
正所谓夜长梦多,这一夜夏梅趴在院内石桌上睡了很久,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梦说不上好坏,只是第二日夏梅苏醒后,他整个人又回到了没见到云月之前的模样。
时间到了婚宴开席的一炷香前,云月的房间外站满了侍女丫鬟,府邸上下都挂上了代表喜庆的红灯笼,红礼带。这一日苗文川再一次的穿上了新郎服,不过相比之前迎亲时的打扮,此刻他看上去要更加隆重。看得出,他是真的用了心,真为了自己的终生大事打点,而非同之前一般只是因为履行婚约。
在鲽陌城中,有一处舞剑台,平时供城中星士武斗所用,此刻却成了大宴的主场地。早在昨日,各方派别势力代表便已经到达,只是因为大宴未正式开启,所以各自行事便没有露面人前。这之中不乏有相互认识的,见面后都是抱拳作揖,各问家常。喧嚣的气氛让场面极为热闹,城中经过的路人也皆当驻留少许,只为一睹那江湖上名声大噪的高士修辈。
“哈哈哈,没想你这老东西竟亲自驾临,这可真是贤侄的荣幸啊。”在酒席之上,年过五旬的中年男人正热情招呼着各方来客,当见到其中走来的一位同样岁数的花眼大汉时,更主动迎了上去。
“嘿嘿,好说洒家当年也受文川侄儿之恩,若仅仅只派人代表,恐不是失了礼数?”这大汉朝苗荼走了过来,就到距离后者仅有半步距离时,忽然又一拳挥出。
那猛烈的拳风刺破空气,苗荼也不慌不忙,仿佛早就知晓此人会这般,身上涌上一股可怕的星力,接着轻描淡写的便接下了大汉之拳。
“哈哈哈,你这老小子,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变。”苗荼大笑,老友相见,他自然非常开心。
见苗荼轻而易举便接下自己一拳,湘中行也丝毫没有吃惊,收回拳头后,又朝苗荼扔出一坛酒。
这酒四溢飘香,其味沁人心脾,闻者仿佛感受心中浮躁的情绪都要安定几分。
“你说你这老东西,人来就好了嘛,还带什么礼物。”苗荼稳稳接住飞来的酒坛,嘴上是这般说,表情却出卖了他。
“咱们多年不见,若不带些礼,洒家又怎好意思踏入这鲽陌城。再说了,这一坛‘仙人醉’是珍贵,却也说不少稀有,相比当年你送的那枚通天丸,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湘中行摆摆手,也毫不客气的便坐了下来,仿佛在自己家一样。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在场其他人听说这酒坛里装的乃是“仙人醉”以后,脸上皆当露出了贪婪且羡慕的表情。
“酒虽好,却也要有知己,你这老东西就是太不懂得珍惜。”苗荼笑骂道,眼中的痴迷却是谁人都可见。
“是啊,酒虽好,却也须知己,洒家这般粗人自是不会明白,还得你这酒中鬼仙才配拥有。”对于苗荼的说法,湘中行丝毫没有在意,多年的情感在此,他非常清楚苗荼对酒的追求。
“什么也不说了,这么好的东西,我得先好好收藏起来,免得待会某人来了,三两下就给我喝没了。”苗荼说着,极为谨慎的看了看会场,然后身影唰的一下从原地消失,待他再次出现,手中的酒坛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七寸长的匕首。
将匕首送到湘中行面前,苗荼仿佛将至宝分享给最好的朋友,微微凑近,小声道:“这麒左匕你且收好,千万别让南乘那老赌鬼看到。”
湘中行见到这七寸匕首,眼中露出惊诧之色,想也没想就按苗荼所言一般贴身存放了起来。
就在湘中行收好匕首后,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不知从各方的天空传来。听到这声音的众人,都是露出惊惧的神色。
“是什么好东西藏着不想让我看见啊。”话音未落,人们便看到一个身影从远方迅速飞来。
起初那身影距离会场还有数里,仅仅只是三个呼吸,他便已经来到众人眼前。
来者的打扮有些邋遢,头发披散得像个疯子,他背着一枚巨大的骰子,手中拿着骰盅。其谈笑风生间,拿骰盅的手依旧摇个不停。发出沙沙的声音惹得人心烦意乱。
一场宴席,令江湖各路豪杰齐聚,喜庆的气氛下,一股暗流正在酝酿。
夏梅与云月二人当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