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寂寥，卷起枯叶，吹起遍地荒凉。
看见远方迎着斜阳袅袅升起的炊烟，李明达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一路飞来所见，城内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城外却是遍地流民，个个皮包骨头，挖草充饥，甚至还有人啃树皮，一门之隔就是天堂地狱之别。
像这种乡野小村，居然会有炊烟袅袅，实在是好奇。
一路上她也不是没有见过村落，可大多都是破败不堪的，人烟全无，只有大些，靠近城镇的村子才能零星见到几束炊烟。
哪有这种几乎家家都有炊烟升起的景象。
最可悲的是，她明明是大唐的公主，却连救济一下流民都没那个资格——没钱！
她都是靠着师父养的，为了她，堂堂仙尊居然都去打家劫舍了，虽然劫的都是一些强盗剪径的强人……
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多给自己陪葬一点吗？
摸了摸小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冷言秋，冷言秋御剑下落，停在村口。
拿出五枚铜钱，想了想又收回两个，交给李明达并嘱咐道：“买碗米……清粥就行了，不要买其他东西。”
“哦！”李明达委屈的抿了抿唇转身朝着村落里走去，走得慢极，侧着耳，可惜她的希望注定只是希望，冷言秋完全没有叫住她的打算，反而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冷言秋睁开了眼睛喃喃自语：“虽然只是清粥配野菜，但也比那些流民好多了。”
或者说，如今的世道好多了，要是隔黄巢起义的时候，易子而食不过常态，流亡途中的流民更是不敢熟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完全闭上了，可能再睁眼就是身边人的火架上了。
相比于以前那人吃人的世道，现在那些流民只是啃树皮挖草根，人性未泯，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来到这歧国境内，不过是经过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十来户人家，居然家家都能起炉灶，虽然吃的也不过清粥，但也比其他诸侯国治下的百姓过得好上太多了，进入歧国近百里未曾见流民。
又过了一会儿，李明达回来了，低着头弱弱的叫了一声师尊，冷言秋微微颔首：“今夜就不休息了，明日进了凤翔城在休息。”
李明达乖巧的应下，冷言秋唤出悦神，踏上飞剑，李明达跟上，冷言秋手掐剑诀，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整个小村再次恢复了宁静，几缕尘埃的消散，昭告着冷言秋曾经来过。
一路上，星夜兼程，脚下的树林山川，村落城镇都在飞速后退，李明达却不曾低头看一眼，依旧在想着在那个村，吃的那三碗清水。
没错就是清水，满满一大口的土锅，就锅底有几粒米，煮出来的粥也就比白开水多了点味道。
她说要三文钱买一碗清粥，她去的那户人家，直接舀起三碗清水给她，然后在锅里掺了一瓢。
看着有好几个豁口的碗，李明达抿了抿唇，端起一碗，直接一饮而尽，紧接着又端起另一碗，三口气全部喝完了。
放下碗，那户人家直接拿过，洗都不洗就直接舀起三碗，一家三口就这么默默的喝起了水。
她还注意到，舀水时，那户的男主人，还刻意的将打进舀子的米粒给抖出去……
史书中的乱世不过寥寥几笔，就这么寥寥几笔依旧能让人产生悲悯之心，可这乱世的悲凉又岂是那寥寥几笔能写出的。
“师尊，我想做女帝！不是幻音坊的那种女帝，是武后那样的女帝！”李明达的声音透着认真与坚定，这与冷言秋印象中那个柔柔弱弱的小病团子不太相符。
“你想结束这乱世？”
“嗯！师尊你不是说过，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什么，李氏得天下百姓拥护，才有我享公主尊荣十余年，现在是庇护天下百姓的时候了！”
回首看着仰着明媚小脸，一脸认真的跟自己讲道理的小徒弟，冷言秋心中一阵好笑。
这理由都扯得狗屁不通，居然还想做女帝？
“那你有那个能力吗？”
李明达张了张嘴，低下了头。
“”唐享天下三百载，五代十国分其业，宋守江山四百载，挂角将军保太平。”
见徒弟低下头，冷言秋淡淡吟道，并揉了揉李明达的小脑袋：“历史的走向早已被注定，这个天下终有一个人来扛起，何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是啊！何必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师尊，什么是挂角将军？”
“眼前的将军！”
……
歧国，凤翔，幻音坊内灯火通明，冷言秋站在远处的屋顶，透过半敞的窗户，欣赏着歌姬的曼妙舞姿，侧耳倾听靡靡之音。
为什么不进去？
咳！
他可是谪仙，怎么能去勾栏听曲呢？
为人师表，自然不能在徒弟面前搞什么歪风邪气。
当然，最主要还是没钱~~
“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子兮姐姐？”李明达坐着房脊上，聋拉着脑袋，百无聊赖的说道。
“时机未到。”冷言秋眼瞳泛着一圈金光，将整个眼瞳变作紫金色，一眨不眨盯着虚空说道。
一旁的土狗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你师尊正看着芙蓉出水，才没空去找什么子兮~嗷~”
话音未落，就被冷言秋一脚蹬进了对面的酒楼，厨子被溅了一脸热汤，却仿佛没有感受到滚烫，呆呆的看着锅里多出来了狗。
半响
“这是哪个混蛋干的！！缺德啊！”
“死狗快住嘴！别动我的鸡！”
“打死那条死狗……”
酒楼里顿时一片狼藉，穷奇叼了一只烧鸡就跑，一路上撞倒了好几人，还跳上了好几桌人的餐桌，弄得烫菜撒了遍地，追她的厨子小二摔了一半，当然追杀的人更多了，这一会儿，就有好几把飞刀打在身上，还好区区凡兵，伤不了她。
旁边穷奇惹出来的鸡飞狗跳，冷言秋根本不管，拎起李明达一个闪身就进了幻音坊。
罗裳半解最是诱人，去晚了就不能近距离观赏了！
长期饭票正在朝他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