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远就有一个餐馆,阿亮把车停好,南之松了松安全带,“阿亮,送他回去。”
说完下车,阿亮没熄火,等着文然然下车,而文然然在等景深下车。
阿亮左右为难,片刻景深道:“然然下车。”
文然然不愿意:“你也一起好不好?”
景深玩着袖口的扣子,修长的手指斯斯文文将那扣子解开又扣回去……,沉思了一会,答应了。
就在景深长腿迈下车的时候文然然才发现,他是很高的,本质上并不弱……可是就是有看起来弱不禁风,能激发人的保护欲的能力。
走进餐厅,景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南之对面,脸上挂着的表情,像是在搭讪。
不一会,那男人就被打发了,他面色痛苦,走之前南之还拗断了他一根小指。
服务员搀扶着那人将他送至门口,恰好从景深身侧走过,惹得景深一阵不快。
南之饶有趣味的目送那大叔离开,就看见景深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旁边文然然几次想开口劝,都是徒劳。
后来阿亮来了,“傻站着干什么?”
搂着景深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落座。
“你不回深园?”南之知道莫管家和王姨把他人看得很紧,也深知这人身体到底有多差。
怕就怕这餐厅的饭菜能把他吃死,到时谁担得起责任?
“嫌我?”景深挑眉看她,似乎不是很喜欢她这种疏离的语气。
这边文然然小声问阿亮,“他们就是这么相处的?”
服务员上菜速度特快,阿亮摆了摆盘子,思索了一下,“今天格外多话。”
南之夹了一块红烧肉,细细的嚼咽,轻描淡写:“这些你都不能吃吧?”
“不干净。”南之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戏谑,很干净,说的也是实话。
景深……确实吃不得这些。
“为什么?”文然然不解,插了一句,显得有点多余。
阿亮干笑:“景少爷……呃……吃不得不干净的东西。”
文然然撇一嘴,可真是金贵,也深知豪门一套的食不言寝不语。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三人吃得差不多了,景深睁开了闭目养神的眼睛,暂且还适应不了光……就半眯着,文然然想了一个词:邪魅。
“你什么时候近视的?”南之扔下筷子,接过阿亮递过来的餐巾纸,在唇上擦了擦。
“呃……”文然然夸赏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屁颠屁颠的跟着阿亮去收银台结账。
阿亮是习惯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的,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他看得淡然。
景深耸肩:“我视力比你好一点,两只眼睛都是五点二
你是两只五点零……”
南之语塞。
“阿亮。”文然然趴在收银台上,好奇的问。“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怎么相处这么奇怪?”
阿亮用微信支付完钱,苦笑:“我怎么知道呢?”
这边,景深不语,等眼睛适应了光亮,又反复眨了眨,那睫毛就忽闪,扑闪……迎着光,那阳光下的粒子能被卷起似的。
“哟,你用你两只五点二视力的眼睛看看门口那个是不是你爸?”南之眼睛亮晶晶的,这一看见好玩的东西就激动的习惯,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他眼神扫过,预先猜到景洪会过来,倒也不怎么惊讶。
喊最近的服务员把桌子上的残骸收拾了一下,景深起身坐到南之身边,摊开手掌。
南之很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放进去,然而这次景深没有只是握紧,他拿起来,细细的认真的把玩。
“你手好看。”他夸赞。
南之懂得礼尚往来,略略扫了一眼景深的手:“你的也好看。”
实则在吐槽这男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和女人比起来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门口处景洪身后跟了一群人,黑压压的一片,个个都板着脸,接到吩咐四散开来,三下五除二偌大的餐厅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景洪五十多,身子骨依旧健朗,他箭步朝这边走来,仔细看还能发现这老男人旁边跟着的一只娇小“燕儿”。
景深定定的望着,眼里兜不住的是厌恶。
乏味的握紧了手中的东西,不舒服,习惯性的换了一个角度,变成十指相扣。
南之严肃了点,摆正情绪大声道:“景叔叔,别来无恙!”
那“燕儿”搀扶着景洪坐下,不一会妖媚的身子也缠了上去,南之往景深怀里缩了缩,一阵恶寒。
“嗯……”景洪应了一声,依旧是板着脸的,“我听莫管家说,你救了一个人?”
景深垂下眼眸,又开始把玩南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救了。”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自己身子你自己比谁都清楚!”景洪被他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他生气,且千方百计要见景深,除了就人这件事南之想不出其他缘由。
她不懂景洪对景深抱有的态度是什么,如果他爱这个儿子,不至于三年两头不见一面,还把他类似囚禁的困在深园。
说不爱,他身边绿肥红瘦的人确实没少过,却再没有一个人给他生下过孩子。
“你的意思是我救人还不对了?”景深不悦,声音很冷,“还是说,我一不小心把命赔进去你……心痛?”
“我看景夫人气色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说完瞄了一眼“燕儿”的肚子,南之试着转移话题,用调侃的语气,非得把这“燕儿”给气死不可。
那“燕儿”大羞,“我……我没有。”
景洪沉住气,意识到自己到底是长辈,低声对那人儿吩咐了什么,便见那“燕儿”嗲笑了一番,踩着高跟鞋,扭着杨柳腰,卖弄风骚的离开了。
南之躲在景深背后强忍笑意,暗道景洪这老头子的眼光是越来越极品了,如此女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真的品味低,能把人恶心死。
“你今天怎么也穿黑色?”南之问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在她的印象里这人极少穿这种禁欲色的衣服。
而且他人太白,黑色一上身,未免对比太厉害。
目光扫过那十指相扣的手,正面反面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让她卑微得想把手抽回来。
“不好看?”景深问,低头扫射这套衣服,衣服是去年生日定制的,可能是款式旧了。“去年的衣服……”
这……和衣服没有半毛钱关系,脸和身材好,穿麻袋上街都好看。
景洪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他知道这两小人打小感情就好,没想到好这种程度,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他开口就道:“我记得南之是有婚约在身的?”
“您老这么繁忙,这点小事不劳烦您记得。”南之悠然地说,凳子硬,坐久了屁股疼,眼皮感觉很重,想睡觉。
想着这老头肯定有什么活要说,又死死不开口,就一阵心烦。
景深清楚南之的脾气,直了直腰背,还是很礼貌:“景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
只是这“景先生”就显得生疏了。
说完抬了抬手,一只瑞士金表从袖子下显现出来,“快一点了,我需要午休。”
“下星期有一个股东大会,所有股东都要出席……”老半天,景洪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只是他目光里种种意欲很难道明。
景深站起来,点了点头,算是应许,拉着南之手准备离开。
到门口,两个保镖拦住了他们,“南小姐,车里聊。”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南之眼睛发光,觉得又有好玩的了。
瞧了景深一眼,默默把手抽走了,看着那辆布加迪威龙,腹诽着:刚坏了一辆劳斯莱斯,这会就换了一辆布加迪威龙?
看起来价钱相对那辆是往上翻几倍的。
南之摸了摸鼻梁,弯腰打量了一眼车内布局,这才扭身坐了进去。
“燕儿”名叫江燕,现在是星航娱乐的签约艺人,南之在摄影棚给她拍照,拍了三组,没一组是她满意的。
明明看着人家脖子上挂着专业证,非得闹上新闻头条说她非专业摄影师,拍得难看死了。
你长得像猪,我还能给你拍成小仙女不成?
自此,开始走向了高级黑之路,南之开了个微博,取名“燕儿”,挂着江燕死忠粉的头衔,干着黑粉都干不出来的事。
这不,可热情了,眼睛都在发光:“燕儿~好久不见!”
江燕是真的怕了南之,咽了咽口水,还是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架子:“……好久不见……”
“哎呀,瞧我这嘴。”南之学着她装模作样,“怎么能叫你燕儿呢?现在应该是叫景、夫、人。”
就看见江燕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心里万分爽快,脸上笑意满得都要溢出来。
中午太阳就悬在头顶往下晒,景深站在车外面,小脸惨白,好像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景少爷,你要不去里面等?”保镖也是吓得直冒汗,这有个三长两段他们也担当不起。
景深没同意,一只手始终是撑在车玻璃上的。
里面南之哄堂大笑他听的一清二楚,他也跟着笑了笑,没力气了,就干脆倚在玻璃上。
干等人。
江燕秉着性子,一再忍让:“你真的不打算和乔柯岩结婚?”
她试探了半天,什么诡计都用上了,可惜南之不上套,真是个能把她气疯的人。
便只好直问。
窗外的景深也听见了,他不敢用力呼吸,天知道他有多渴望听到这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