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8089000000014

第14章 窝里横

劳米和俊燕多了一件“新仇”。那年劳米跟着赛银住在昭贵家里,跟着堂姐堂妹逛书城,也跟着偷了些文具回家,其中有几支彩色珠光的水笔。劳米本不喜欢女孩子气的东西,只见那笔水珠光闪闪,觉得价值不菲。后来去了菜市场租屋见了俊燕,竟拿出来炫耀。俊燕自尊心虽强,耐不住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笔,于是放下姐姐的架子,问劳米能不能给她两支。劳米见俊燕来要,更觉得是好东西,舍不得给俊燕。俊燕最后变成求饶,说就给一支也好。劳米还是拒绝了。到临走那天又来租屋一趟,俊燕在一旁想开口不好意思开口,劳米并不理会,把她在深圳收获的物件一概带回了北山。那几支笔虽好看却派不上用场,珠光太多了导致笔画很粗,只适合写很大的字,于是只好放在一旁,收在杂乱的柜子里,经年累月之后管子里的笔水变得干硬,成了废品……

劳米六年级来了深圳才知道,世上竟有像猫和老鼠动画片一样有趣的东西——她盯着电视目不转睛,笑得像个傻瓜。当她觉得奇妙得无以言表,她看向其他人,却发现他们只习以为常,并没觉得特别好笑。劳米失落地发现自己是个“乡巴佬”。

她也第一次见识到在城市里的人如何“夜以继日”,其时为暑假,家里不到晚上两三点不关灯睡觉。昭春总是半夜不归家,有时心情好会买宵夜给孩子们吃。

劳米已把跑腿当作己任。她发现楼下新开了一家汤粉店,就和维杰去买了一份牛腩汤面回家,晓锦也凑过来吃了几口说很好吃,想要一份,于是劳米就带晓锦去再买了两份,回来分给晓阳吃,后来俊燕吃了一口,说她也想吃,劳米就和维杰再去买一份。一个成年女子边打着电话边问店老板有什么好吃的,老板和他说有汤面和汤米粉,她点了一份米粉。店员做好了端给她,她却给了店员一个白眼,埋怨道:“哎呀慢死了,还一点香味也没有。”后来她朋友来了,她却让她朋友也点一份,因为“还挺香的”,她说完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劳米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俊燕几乎不出门,她在家玩她的洋娃娃,给她们做衣服和首饰,劳米却和三个男孩到处跑。她知道一家靠在一座楼楼下、只有一张桌子、写了个小小的“糖水”的店铺。他们的糖水都藏在冰箱里,劳米和维杰过去跟大人说要买糖水,然后就提着芋头、绿豆沙或者凉粉回家去,五个人一起吃。

深圳和北山不同,劳米和维杰都有了凉鞋。维杰受了劳米的影响也爱跑腿,两个人经常负担家里的跑腿事务。

晓锦成了一个机灵的孩子。他年纪小小却不胆怯,一点也不害怕“权贵代表”的昭华和昭贵,昭贵问晓锦自己叫什么名字,他不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叫“二伯”,而是直呼其名“昭贵”。他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大人心情如何该说什么话。放学的时候他不先回家,而是去菜市场看看昭春,昭春把他喝一半的饮料给晓锦,晓锦就满足地吮着饮料走回家。花花绿绿的饮料在孩子看来非常新奇,甜甜的香香的。即使在过后看来很低端的工业化饮料或零食,在孩子眼中也无比美好。常常能额外得到美好食物的晓锦长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

晓锦和晓阳年纪小,确实非常可爱,他们最喜欢吃糖——劳米因习惯了赛银的口味,喜欢的都是茶、青橄榄之类的苦涩可有回甘的东西。他们一双小手总在深深的什锦糖罐子里掏啊掏,挑选自己喜欢的口味——劳米的一双手却常在北山家里的一口大缸子里掏啊掏,那是宴席留下的瓶瓶罐罐,劳米挑选一些用来制作自己的玩具。他们若是吃了口香糖,总把一部分咬在嘴里,一部分拉出常常的一条,或者吹一个泡泡,泡泡破了黏在嘴巴上,变成一个彩色的大嘴巴子——劳米有次“淘宝”时惊扰了缸里的一只大蜘蛛,大蜘蛛飞奔出来朝劳米的脸上就是一记尿液攻击,在那段时间里劳米的下巴和嘴周围发炎溃烂,也成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大嘴巴子”。

其时劳米收获了最多的问候,见了她的人都问赛银这孩子怎么了,赛银如实相告,问候者侧目表示同情,但赛银也不采取什么措施,让劳米自然痊愈了。

晓阳成了晓锦的“跟班”,总是有样学样或结伴行动,他们去公园吹泡泡,吹了泡泡捞鱼虾、蝌蚪或者小青蛙,他们有一箱子四驱车,白天看四驱车动画,晚上玩四驱车,他们周末也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四驱车,为了加速度,他们买了价值高昂的充电电池,他们玩陀螺、溜溜球、也玩滑板车、也穿装有轮子的暴走鞋,偶尔他们玩篮球或乒乓球。他们玩水枪,在租屋的楼梯或走廊进行枪战游戏,早上起来他们拿塑料子弹的枪围攻楼下不知谁放养的甚是新奇的一只老母鸡,晚上趁着夜色他们用水枪偷袭躲在暗处的猫。他们养的小金鱼若死了,就把它放在一块木板上,用刀子解剖了一察究竟。他们养的小仓鼠不是饿死的,而是偷溜出来不见了或被踩死,养的小乌龟也不是饿死,而是冬眠后不知醒来而睡死了。他们有百看不厌的多啦A梦或中华小当家,有金庸的武侠电视剧可以尽情看一整个暑假——劳米在他们这个年纪只有无尽的跑腿和照顾弟弟,劳米羡慕不已,好在她也以此补偿了自己缺失的童年。

晓锦和晓阳有很多玩具,维杰更喜欢象棋和飞行棋、扑克等竞技游戏,俊燕有她的洋娃娃,劳米却没有一件玩具,她喜欢画画——“乱涂乱画”,租屋的墙壁和门窗都是她的杰作,偶尔得的零用钱不花掉,却在一个储蓄罐里存起来,她跑腿得的奖励也存起来,她听到储蓄罐发出的叮咚响声越来越不同。

可是家里人还是太多了。一样食物如果大家都爱吃,买多少都不够。

晓锦和晓阳摸索出一个固定窍门,撒娇和告状利于“争宠”。

“一手带大”的两个弟弟,让劳米惯有的那些“偷鸡摸狗”再也无所遁形,劳米越想隐瞒什么过错,两个弟弟越秉持正义让它们重见天日。原本大的孩子更容易从更小的孩子身上骗取利益,像劳米对维杰那样,也像晓锦对晓阳那样,可是父母觉得他们具备慧眼,也因过来人懂得人性,他们要“损有余而补不足”,严禁大的欺负小的。加之劳米是女生,预计未来对这个家庭的贡献微乎其微,说得难听是“赔钱货”,还不安分、没有自知之明,不像俊燕一样老老实实做家务为家庭做贡献。劳米的家庭地位有些边缘化。

“妈你快看,二姐把晓阳的书包弄坏了!”晓锦激动地说道。

明珠在房间里的保险柜旁整理现金,觉得是小事不必在意。

书包的带子确实被劳米不小心拽了下来,她有些紧张,想赶紧把带子安回去。可是晓锦打掉她正在努力复原带子的手,又喊了一遍“妈你快过来看,晓阳的新书包被二姐弄坏了!”晓锦拦着不让劳米伸手,劳米试了几次都被阻止,她感觉明珠快要过来了,也因受够了晓锦的中伤不由得恼火起来,她也放弃安带子了,起身对着晓锦就是踹,踹他阻止自己的手也踹他的大腿,随之是晓锦的哭声,又紧张又慌张的劳米准备往门口逃窜,可她不后悔,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是自我保护。明珠从房间闻声出来,她眼见劳米如何踹晓锦,赶忙跑上去拉住劳米,她随手就找到用于打人的电线,对着劳米穿着短裤的大腿就是一顿抽。明珠今天算是心情好,她给出了打劳米的理由:书包坏了就坏了,你这讨债的,居然踹自己的弟弟。

劳米是个不可爱的孩子,她也总在被拿来与俊燕的对比中败下阵来。不爱吃甜食的劳米有天心血来潮,课间到小卖部买了冰淇淋,回教室坐着吃。明珠却突然出现了。她提着一个小钱包,穿着花裙子,颇有“老板娘”的做派。劳米举着雪糕愣了,曾经经营大排档、现在是猪肉档老板娘明珠稍微打扮了,自然卷的刘海加上碎花连衣裙再加上凉鞋,劳米分不出这是老土还是好看,她还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但是她害怕明珠会给她带来丢脸之类的坏事。

只见明珠笑笑地走过来,她的苹果肌被提起,可是嘴唇要说话,不得不把苹果肌拉下来,可是笑容又要把苹果肌提上去,所以她的嘴唇有些变形,时歪时扁。

明珠的声音盖过了教室里同学们玩闹的声音,传到劳米耳朵里。

“我过来交早餐费,刚才去过你大姐的班了,她还挺乖,课间还在写字帖,没想到你却在这吃雪糕,你真好哩有钱买零食,懂得享受。你真懂事。”

劳米举着手,不作任何反应,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为难和尴尬,她更不想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我先走了,你好好上课吧。”明珠也没什么话要讲的,有什么不能回家说吗,她果真就走了,劳米也不应她,默默的继续石化。

她的内心是窘迫的,此刻她怀疑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是凶险的,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无论平时赛银怎么挖苦她,当她看到赛银对堂妹或堂姐的好,她知道赛银只是偏心或自私而已,可是上星期的语文考试自己考了班级第二名,明珠虽没多开心,去理发店时却也和人夸耀劳米考得好。今天又笑眯眯地说了这么苛刻的话,劳米觉得只要做出一件让别人不高兴的事情就会被流放到极寒极暑之地,让她的心不是失望得凉透就是窘迫得灼烧,惊险至极。

此事还有后续,明珠以为自己为孩子做了好事,实际上她把俊燕和劳米的早餐费一并交给俊燕的班主任了。劳米的班主任并不承认这回事,劳米和她解释,自己的妈妈把早餐费交给另一个老师了。但每次到早餐时间,班主任叫交了早餐费的同学去领食物,并不叫劳米。劳米还是去的,只是每次班主任都用不信任的眼神看她,让劳米尴尬了一整个学期。

同类推荐
  • 什么是太平盛世

    什么是太平盛世

    在2019年最后几天原本是大家欢欢喜喜迎接新年的时候,可是就是这样的一种疫情打破了大家原本的生活,之前就听过一句话,哪有什么太平盛世,只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 苦乐新年华

    苦乐新年华

    《苦乐新年华》:“星火燎原势无挡,滴水穿石韧性强。一石激起千层浪,点滴之间耀光芒。春风化雨醉红尘,阳光普照新亮点。似梦非梦人彷徨,姹紫嫣红花正开。一人一马闯天涯,炼化凡心苦为佳。明朝饮得甘甜露,回家再诉路上花。”新世纪,新气象,新梦想。张郎,为了心中的那个梦想,用自己双脚,亦步亦趋地踏出了他人生的足迹,这些足迹里面,有血也有泪、有苦也有乐,也有绚烂多彩的新亮点,把这些足迹连接起来,汇成了他的“苦乐年华”。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感悟,感悟人生。相信吸引您的不是诱惑而是好奇,就让我们从好奇开始……
  • 18年青蛇

    18年青蛇

    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的一生,主角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最后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 真假如梦

    真假如梦

    以三个不同年代的人为主线,讲述各个年代不同的人,不同价值观的故事。本故事讲述的是娱乐圈,圈里圈外的事。
  • 戕之爱

    戕之爱

    描述某公安分局一个以队长吴骏杰为代表的基层刑警群体,如何运用过硬的专业技术和严谨细密的工作作风,用神圣的职业使命感和高度负责的工作态度,通过逻辑清晰、思维缜密的细致推理和对当事人心理与行为的合理分析、判断与推敲,将扑朔迷离、疑点丛生的悬案迷案最终破解的故事。充分展示了基层刑侦工作者的艰辛与执着,他们心怀理想,奋发有为,忠诚担当,勇敢无畏,同时也充满侠骨柔肠和儿女情怀,是一群激荡着青春气息热爱生活忠于理想的热血青年。同时,透过这些案件,也反应出人性中肮脏龌龊的一面,警示人们永远不要因一己私利和一时贪念去伤害他人,而应该珍惜与呵护彼此之间真诚的爱,因为悲剧终将毁人毁已。
热门推荐
  • 侠岚之清风涟漪2

    侠岚之清风涟漪2

    一段新的旅程,一个新的身份。当红发少年赤冀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又会给玖宫岭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呢。失踪的辗迟,消失的上古侠岚这一切有什么关联吗?
  • 谁是谁的亲爱的

    谁是谁的亲爱的

    [花雨授权]都说“相见争如不见”,从一聊投缘,到再聊倾心,他们打死都不相他们的情缘越不过世俗的眼光……这场荒腔走板的网络闹剧到底要如何收场,到底谁才是谁的亲爱的?
  • 欢喜冤家:聘来俏老公

    欢喜冤家:聘来俏老公

    一张公榜,她成了名人,原因很简单,一个需要招聘老公的女人。但没想到,还真有人来应聘:相貌,不错!五官,端正!背景,纯良!bingo,一切达标!但是当她把他带回家时,一切都变了,她到底带回来的是下堂相公还是腹黑群狼啊!
  • 快穿后我养大了死对头

    快穿后我养大了死对头

    死对头顾名思义,生要往来死要纠葛。就连穿越也能一起牵手穿的神仙运气。姜挽然手捂胸口,浑身气闷,扭头跨到她最不喜欢的‘养孩界面’。天天工作养娃,闲了逛逛街,勾搭勾搭小哥哥,日子美滋滋。可万万没想到,自以为摆脱了死对头的她突然发现,她养大的一个个孩子都是那个挨千刀的死对头!而那个死对头居然也和她想的一样!想迫切摆脱她,甚至委身在一个个小孩子体内!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逆天狂妃娶一送一

    逆天狂妃娶一送一

    草包?废物?未婚生子为人不齿?靠!21世纪的天才杀手又怎会任人欺凌?一朝穿越,她成了藏得最深的那个!腹黑无耻,我行我素!造谣诽谤者……杀!欺我辱我者……杀!敢动我儿者……杀!昔日的废物,而今盛世风华,睥睨天下。
  • 欲戒天种

    欲戒天种

    画千风多年前以为他们是一样的人,尤有甚之。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他背负的其实是一开始就被捆绑的命运,自己背负的却只有一句话。
  • 阿拉斯加少女

    阿拉斯加少女

    作为一部都市女性题材的小说,《阿拉斯加少女》所揭示的是在当代都市磅礴澎湃的生活大潮,都市女性生活所遭受的制约与无奈,艺术型青年女性的事业理想与情感迷失,昭示了她们生活环境的恶化与变迁,将读者从向往的边缘拉回到现实中来,在漩流与暗流的撕裂中,逼近读者承受的底线,从而具有更为强烈的震撼力量,演绎了一处命运围城与人性突围的曲折故事。主人公詹雨桐的幸或不幸,折射出了这个时代的纷乱与缺失,让人悲悯,让人慨叹,让人唏嘘。为了生存,为了理想,詹雨桐所走过的路每一步都是那么步履维艰,那么曲折离奇,那么含辛茹苦,那么跌宕起伏,让人为之扼腕,为之震撼,让人倍感沧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百年二中

    百年二中

    当高考的最后一科结束铃响起,于百年二中而言又送走了一届儿女,于郭林等而言是三年的青春的谢幕之言。三年的过往如同电影般光影踌躇般于脑海里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