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歌,碛西关像往常一样平静,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血染黄沙抵不过随风飘散,那夜的凶险无人晓得,那夜的无奈、无助,武断一点也不敢忘下。铁血男儿最不怕的是马革裹尸,他怕的是毫无意义的牺牲,一百兄弟是他带出去的,到如此只剩下三人,他如何不内疚,不自责。
不怕千军万马,虽百骑亦当之。
武家凋零到百夫长,而今仅余下三人。
喝着烈酒,骑着快马,二狗在这碛西沙漠中前行着,在过一里就是他们并肩战斗的地方了,一百人截杀十万大军,来回冲杀七回,全身而退,这是何其壮举!怎无奈在城门口被自家人拒之于外,疲惫之躯再战三千精兵,斩杀大半,无奈筋疲力竭最终仅剩下三兄弟。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踏入军营那一刻就有了第二个家的感觉,营中相处不过七日,麻子会偷偷夹给他两块红烧肉,小九会偷武大的酒分给二狗......而今只能酒洒黄沙,与君共饮。
折马返回,苍茫大漠中渐渐没了人影。
云下谷山崖一侧,铁球和铁柱闲坐着,奇怪的是竟然出奇的安静。
“他们走了多久了?”
“好久了吧。”
雨后的萁子学院,愈发苍翠了些,显得格外清净祥和。
会试的热情渐渐消退,不过依然偶有两三结伴谈论,庄生的神秘至今无解,甚至有人认为比肩玉生烟,当然津津乐道的还是认输哥仓海总决赛的认输,有些人认为其真性情,洒脱,豪放,淡泊,我辈楷模。最后一把虽然是剪刀石头布结局,或许这就是势均力敌的较量吧。当然还有一鸣惊人的柏元,纵使没有进入最终角逐,其恐怖的实力依然值得肯定,只是被呼了一巴掌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性,毕竟那可是会试台上,整个学院的人都看着,不过,技不如人又怨得了谁呢?
多日观战,蓝田还是有颇多感悟的,会试结束后就直接静心参悟,再加上本就天资聪颖,近来进步神速,下丹田贮藏之气愈发充盈,已略有小成,假以时日稳固一下,不可限量。虎子多日频频向仓海、佟哙二人请教,收获颇多,肌肉隆起时有一层淡淡的光晕覆盖其上,手臂抬动之间还伴有风啸之声。小胖子则是钻研符箓,在这方便的天赋非比寻常,画符功底日益精进。
一群人一起努力的时候所营造的氛围也会鼓舞更多人,这也是萁子学院无为管理的根本,其中学习氛围异常浓厚,任谁都想更进一步。
六月自然也不敢懈怠,不断摸索,不过好在宫音已经切合,后续的不过是更精妙的控制,既然路是对的,那么便一往无前。
夜月亭台,秋香院宇,油灯旁的两位大爷安静地弈棋,风吹过,两人搓搓手,小嘬一口酒。
“天变凉了。”
“是啊,好快呀.......”
似有未说完的话,不过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六月钻研许久,终于是将五音都摸索出来了,虽然最后羽音总是差点火候,不过终究是能够完整弹奏了。六月迫不及待带着蓝田重来到崖底瀑布前,拿出埙托于手中,而后行周身之气,只见埙无风自动,缓缓上升到六月胸膛处悬停,隐隐有哨音响动,随着气流平稳,居然真的弹奏出倾城曲,而且随着曲动,所行之气仿佛自成一世界,幻化出山崖瀑布,居然挟带着水流万钧之势,六月将这股势引向山潭,伴随着轰鸣声,气势直冲潭底激起数丈浪花。
眼前的场景着实让蓝田眉间一蹙,她万万没有想到此曲在六月手中居然施展出这般威能。震惊之余看着六月明显瘦削的背影,莫名心疼,不过踏入此间世界,普通人唯有加倍努力方能有机会。
一曲散,六月长呼一口气,算是不辜负这段时间了,“这个是我在藏书馆偶然发现的埙谱,据其中讲述,以行气奏埙曲,曲需天然而成,无奈其中曲谱散失颇多,不过好在和你在这瀑布前偶得倾城曲,没想到居然契合。”六月徐徐道来。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蓝田一直笃信所有的相遇或许早已注定,就像遇到六月和这共有的年华。
“天意么?或许是吧。”六月抬头望望天,“对了,我看你精气十足,似是更进一步。”
“偶遇卜二师叔,指点了一下。”
“那好,以你的天资,下次拜进第四峰应该不难。”六月很清楚,虽然蓝田对这些比较淡然,但是着实有着过人的天分,再加上师叔指点,更上一层楼也在情理之中。
“卜二师叔有这个想法,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下。”
就算她人中龙凤,只要有他在,她都想让他来帮忙拿一下主意,或许这就是依赖吧。
“既然卜二师叔器重,到时候就入她门下吧,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六月思忖片刻,还是拜入卜二师叔门下要好些。卜一师叔现在潜心教导玉生烟,哪里有过多精力照顾其他。
“嗯。”
“难得偷了半日闲,又恰逢桂花盛开,不如一起游览一番?”
两人悠然漫步在这山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