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阵阵,今夜似乎特别的冷,冷得人禁不住想哭。
阮欣痴痴地站在枯井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却始终没有见到陈硕真的身影。她有些失落,更有些难过。但她又能怎么样呢,本来一直都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早点回去睡吧,她是不会来的。”
阮欣转身见是武媚娘款款走来,急忙偷偷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
武媚娘安慰道:“你这是何必呢?你应该知道,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
阮欣苦笑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够得到皇上的垂青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众多女子的心愿。然而入宫并非我自愿,只是皇命难为,由不得我不从命。入宫后才知道,原来大多女人的一身都是在做同一件事——等待。青春禁不起等待,尤其是花样年华。古往今来皇宫里多少嫔妃入宫时不是青春年华,然而这口枯井却是她们最后的归宿……”
“这就是《阿房宫赋》的写照——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武媚娘如今对杜牧的这篇文章有了更深的感悟。
“武才人果然是知音人也。”阮欣神色黯然地道,“然欣儿以为‘只羡鸳鸯不羡仙’才是最理想的爱情。虽然我们未必有此权利,但我们依然可以怀抱着理想和憧憬。烟花虽然短暂,但她毕竟曾经灿烂过、美丽过……人固有一死,只是看你如何选择。”
“哎,只怪你早投胎了一千多年!”武媚娘摇头叹息道。
阮欣不解地问:“武才人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武媚娘摆手问道:“可……可你为什么偏偏会喜欢我义兄呢?”
阮欣洋溢着幸福:“或许这便是缘分。他与我入宫之前所见的男子不同。她幽默风趣、性情直率……”
“冤孽,真是冤孽……”武媚娘见阮欣对陈硕真赞不绝口,止不住地摇头叹息,“其实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确实如此。一直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但我很享受这种‘爱人’的感觉。”欣嘴角不经意地扬起。
武媚娘劝道:“你这是何必呢?”
阮欣笑道:“你没有试过去爱一个人,又岂能体会其中的滋味。爱一个人并非要拥有,而是愿意无条件地为他付出,哪怕为此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她真的值得你为了她这样吗?”武媚娘惊愕道。
阮欣笑而不语。
武媚娘这才意识到,原来阮欣的爱就像潮水一般汹涌,敬佩之余又不禁替她惋惜。
“你有没有试过辗转反侧,彻夜想着一个人?”阮欣问道。
“有……”武媚娘回答着。
阮欣看着她接着问:“那你有没有试过好几晚做梦梦到同一个人?”
武媚娘点头道:“有……”
阮欣看向缓缓升起的旭日,笑着道:“这便是爱!”
“……”武媚娘哑然了。
不是吧!她辗转反侧和好几晚做恶梦梦到李治是因为爱?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吗?听宫里的人说,历来宫里老死或病死的宫女和没能见到皇上一面的妃嫔,此处便是她们最后的归宿。你猜猜看,我们将来会不会亦情归此处?”阮欣走到枯井边问。
武媚娘走近枯井,探头一看。只见这井深高十几米,隐约可见底下沉淀淀的骨灰,不禁不寒而栗。
“席才人亦是葬于此地。”阮欣缓缓道出,眼神空洞而忧郁。
第一道晨光直射到井口边,温暖而恬静。一只白色的蝴蝶从枯井飞了出来,乘着空气中流动的风,踏着晨光飞向了天空。她终于自由了......
武媚娘与阮欣一齐回掖庭宫,在御花园外竟偶然遇到陈硕真。
陈硕真这才想起昨夜阮欣相约枯井的事,再见阮欣一脸委屈、武媚娘一脸怒容,心下便有几分明了。她忙上前陪笑脸道:“这么巧?早啊!”
“你是不是应该跟阮才人好好解释解释,并且为你昨晚爽约的事道歉。”武媚娘替阮欣愤愤不平,“真的是!就算是义妹都不能帮你了!昨天晚上阮才人在枯井等了你一夜,就算你不来,也该跟人家说一声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枯井那里又阴森又恐怖……放鸽子也放得太离谱了吧!”
“不好意思,我昨晚喝醉了,所以忘了。”陈硕真心里有些愧疚。
武媚娘向她使了个眼色,道:“要是你有什么苦衷的话,不如跟阮才人说清楚。相信阮才人不会怪你的。”
“不必。”阮欣自觉羞愧,埋头道,“我先行一步。”
说罢便走。哪知道阮欣脚下踩到青苔,禁不住大叫一声,竟整个人都仰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陈硕真一个跨步向前,一把搂住阮欣的腰,将她揽在怀中。
直吓得武媚娘出了一身冷汗。毕竟以前是跆拳道的队长,身手果然敏捷!
不巧的是,这一幕竟被躲在一处的柳玥霞撞见。
阮欣含情脉脉地看着陈硕真,缓缓地道了句:“今晚枯井,我等到你来为止。”说罢才跑掉了。
“看来,你是时候跟她说清楚了。”武媚娘劝道。
陈硕真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晚,阮欣盛装打扮了一番,黄昏时分便早早的去了枯井等候。眼见着月亮缓缓升起,繁星乍现,一切还是那么寂静。
忽听脚步声步步逼近,阮欣按捺着内心的狂喜,缓缓地转过身来,果然是陈硕真!
“你终于来了!”阮欣喜道。
“我来,是想跟你说清楚。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不能、也不可以喜欢我。因为……”陈硕真实在难以启齿。
虽然结果阮欣已经预见了,但是却没有预见到亲耳听到的结果会如此撕心裂肺。
“因为什么?因为我是皇上钦点的才人,还是因为你是皇上的左右卫?是因为你不喜欢我,还是因为你早已心有所属?”阮欣强忍着心痛问。
也许真相往往会将人刺伤得体无完肤,大多数的人却依然执着的想知道真相。并不是因为人的内心有多强大,而是“真相”的魅力太诱惑了!
“都不是……”陈硕真摇头说。
“那是为什么?”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陈硕真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才道:“好!我告诉你……”
她倒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抓去阮欣的双手,将它缓缓地伸向自己的胸口。
当阮欣接触到陈硕真酥软的胸脯时,她整个人僵持住了,脑子只剩下一片空白!
“给我抓住这对奸夫****。”忽听一人喝道。
陈硕真阮欣回头一看,只见韦贵妃带着柳玥霞领着一群侍卫将她俩已团团围住。
看来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