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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绝命鸳鸯同辞世

“维贞观十一年,于戏!惟武士彟之女,幼习礼训,夙表幽闲,胄出鼎族,誉闻华阃。备兹内职,是用命尔为才人,赐号‘武媚’。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从京城来的公公立于武府众人前宣读册封诏书。

这一消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武照萧阳更犹如晴天霹雳。只有周顺圣心知肚明,该来的迟早都要面对!

杨夫人谢恩后,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公公,道,“公公路途辛苦了。”

公公将摊开看了银票数目后,笑道:“杂家替皇上办事,一点也不辛苦。只是京城路途遥远,杂家明日辰时来接武才人。不打扰夫人和武才人娘俩说话。告辞。”说罢,满意地回客栈去了。

待家丁散去,武照道:“娘,女儿不要入宫!”

“皇上的圣旨已下,岂容你说半个‘不’字?”杨夫人转身向陈嬷嬷道,“带小姐回房,替她收拾一下行李。”

“小姐,别惹夫人生气。乖,咱们先回房。”陈嬷嬷半哄半劝道。

杨夫人忙向周顺圣使眼色,使得她出言相劝。

周顺圣会意,只得上前一把挽住武照,笑道:“走,我们先回房去。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果然周顺圣的话武照还听些,于是闷闷不乐地跟她回房去了。

“妹妹,如今该如何是好?”武照犹如油锅上的蚂蚁,蹙眉问道。

周顺圣劝道:“我早就说过,你跟萧阳是不会有结果的。事到如今,姐姐你还是接受现实算了。”

武照摇头道:“让我入宫,我情愿一死!妹妹你向来主意最多,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这是历史啊!就算她周顺圣再冰雪聪明,难道能改变得了历史?

忽听有人叩门。

“谁?”武照问。

“是我。”

“萧阳!”武照忙把门打开,只见萧阳背着包袱站在门外。

武照上前一把将他抱住,生怕下一秒他就消失了似的。

“照儿,跟我走!”萧阳已经下了视死如归的决定,“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可是......”武照犹豫着。她怎么能够忍心弃生母于不顾呢?

萧阳知道武照心中的顾虑,劝道:“夫人自然有陈嬷嬷和顺圣小姐照顾,你不用担心。过几年等事情了结后,我们仍可以回来看望夫人。”

武照想着萧阳的话也有道理,于是答应着,回头向周顺圣道:“妹妹,娘就烦劳你照顾了!跟她老人家说,恕女儿不孝。”

“你们真的决定要私奔?”

周顺圣本想阻止他们,因为她知道他们无论如何费尽心思,都是无法和历史抗衡的——最终武照还是会进宫。但她也知道,他们二人坚定的决心,若是强行阻拦,只怕他们越是会反抗的厉害。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向命运屈服。

于是周顺圣道:“我知道后花园有一个狗洞,可以通向后街。你们跟我来。”

周顺圣带他二人悄悄到了后花园,将高墙边的一个大花盆移开,果然有个半米来高的狗洞。周顺圣先爬了过去,萧阳才带着武照爬出。

三人依依惜别后,周顺圣又沿狗洞爬进来。一抬头,只见杨夫人立在自己面前。

周顺圣起身道:“干娘,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杨夫人一脸怒容,“照儿呢?”

“她......”周顺圣第一次见杨夫人这么生气,自知闯了祸,便不作声。

“你太让我失望了!”杨夫人气红了双眼,“枉我一直以来拿你当亲生女儿一般,你竟然串通萧阳拐带照儿!”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周顺圣慌忙解释道,“他们俩是真心相爱,我只是不忍心见照儿难过的样子。况且,他们私奔是不会成功的。照儿迟早会进宫当才人,甚至当皇后,当皇帝!真的!”

“胡说八道!”杨夫人哪里会知道周顺圣真的,以为是在诓自己,心下更气,于是召来所有家丁务必要把武照和萧阳抓回来。

杨夫人从未料到,爱女竟与家奴相恋,并为逃避入宫与家奴私奔,弃生娘于不顾。顿时气得血气上冲,差点晕倒。

周顺圣忙上前将她扶住。

“不用你扶!”杨夫人赌气地甩开周顺圣的手,踉跄地朝厅堂走去。

周顺圣唯恐她不慎摔倒,又不敢上前搀扶,只得尾随其后。

进了厅堂,杨夫人于厅中坐下,才见周顺圣也跟了进来。于是向周顺圣喝道:“你进来做什么?走!我不想看到你!”

这段日子里,她早已把杨夫人当亲母一般。虽然这半年来她也时常犯错,但是杨夫人还从未这么生气地骂过自己。周顺圣心酸地掉下泪来。

“夫人,别责怪顺圣小姐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怂恿萧阳带小姐私奔的。您要怪,就怪奴婢吧!”陈嬷嬷忍不住上前道。

“原来......原来你们都知道?却瞒着我这个老太婆!”杨夫人心下一揪,掉下泪来。

周顺圣当即跪下,哭道:“干娘,你骂我吧,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我应该阻止他们才对,哪怕姐姐跪下来求我,我也不该帮他们私奔。我错了!”是啊,她在帮助萧阳他们私奔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她如何对得起视自己为己出的杨夫人。

陈嬷嬷亦跪下哭道:“求夫人放过小姐和萧阳吧!一切责任,由奴婢一力承担!”

“承担?”杨夫人摇头道,“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你承担得起吗?”

陈嬷嬷愕然了。她哪里知道,他们闯下的是弥天大罪。

“你们以为,我真的忍心送自己女儿去那暗无天日的皇宫吗?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女儿常伴左右。萧阳虽然是个孤儿,但是质朴善良,相信他不会亏待照儿。只是欺君之罪非同小可,我也是无可奈何啊!”杨夫人摇头道。

说话间,仆人回府禀报:“我等追捕小姐到断崖边,劝他二人就范。谁知小姐宁死不屈,与萧阳......双双跳崖......身亡。”

“什么?”杨夫人犹如晴天霹雳。

周顺圣亦是不相信,怔道:“不可能的,姐姐不会就这么死了。你们有没有下山去找?如果没有发现尸首,就证明他们还活着......”

不等顺圣说完,四名家奴分别将武照和萧阳的尸首抬了进来。

杨夫人终于放声痛哭,死死抱住武照的尸首不放。

陈嬷嬷也立即跪地痛哭。

周顺圣简直难以置信武照就这么死了,掩面哭道:“不会的,你不会就这么死了......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怎么能死?你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你起来,起来啊!”

周顺圣哭喊着,但纹丝不动的武照告诉她:武照真的死了!

痛苦过后,陈嬷嬷道:“明日便有轿子来接小姐进京。如今小姐已死,若明日交不出人,罪犯欺君,其罪当诛啊!”

杨夫人丧女之痛未平,又添新愁:“这该如何是好?幼女尚小,又无法入宫侍候圣主。若找人贸然顶替,即便我甘愿冒险犯这欺君之罪,可又去哪找这合适人选呢?”

周顺圣见杨夫人一夜憔悴,况且武照的死她也难辞其究。想着武家对自己的恩情,于是道:“不如让我去罢。我早已拜干娘为娘,自然是武府千金,论理并不欺君。论情,干娘姐姐对顺圣恩同再造。别说是要顺圣入宫,即便是要顺圣舍弃能够再与亲生父母团聚的机会,顺圣也绝不忍心干娘陈嬷嬷被皇上杀头。”

“顺圣......”杨夫人看着周顺圣,心里不出的感激。惟有与顺圣抱头痛哭。

当夜,杨夫人吩咐仆人,悄悄将武照萧阳二人的尸首埋葬在后山下。

陈嬷嬷含泪替顺圣换妆打扮。

杨夫人只掩面抽泣。

周顺圣劝慰道:“侍侯圣明天子,岂知非福,为何还要哭哭啼啼,作儿女之态呢?”

杨夫人和陈嬷嬷这才止住哭声。

三人又话别一番,不觉已经天亮。迎接的公公来,称吉日已到,便催周顺圣上轿进京了。

轿子出了城,经过城外小溪。周顺圣掀起帘子望溪水,心中惆怅万千。一夜之间,她从二十一世纪的周顺圣竟变成了唐太宗钦点的五品才人武媚娘。原本她一心以为将来会成为一代女皇武则天的人死了,却是由她这个未来人取而代之。这一切的一切,周顺圣真希望只是一场梦。

周顺圣想:“要是我没有穿越到这里来的话,照儿和萧阳也许就不会死。照儿会入宫当才人,做皇后,甚至当皇帝。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

周顺圣反复地自责着,觉得自己厌恶至极。只是自责是无济于事的,死者已矣,她唯一能够赎罪的,就是完成武照没有走完的人生。所以从今天起,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初中女生周顺圣,而是唐太宗李世民钦点的才人——武媚娘!

跋山涉水,武媚娘终于来到了长安。长安果然不愧为京都,其繁华景象远不是利州可比。且不说建筑如何雄伟,光是大街上人声鼎沸,杂耍舞狮竹炮声日日不息……足见大唐盛世之鼎盛。武媚娘不禁暗暗猜想:不知当今圣上是何许模样?

虽然在现代时已熟读唐史,对李世民的过往了如指掌,可画册上唐太宗的画像实在让她觉得太抽象了。还有当今的晋王李治——她将来的夫君,他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觉已来到肃义门。武媚娘在轿中仰望这高墙耸立的皇宫,对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充满好奇。她不由得心中暗道:“唐太宗,李治,王皇后,萧淑妃......皇宫里一切的一切,我来了!且看将来,在我武媚娘身上还会发生什么巨变吧。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未来要历经多少磨难和波折,我已经作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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