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镇子里不如以往,嘈嘈杂杂的,比平日里乱了很多。
木神庙一改平日的冷清,经常可见的一家几口人带着孩子前来向木神祷告,期待自己的孩子能够不被木神青睐,去执行那为全镇献身的任务。
更有甚者,举家全齐,竟然在木神庙里住了下来,期待自己的诚意可以打动木神。虽然镇上的人不多,竟也使得这不大的木神庙满满当当,热闹中透着一股心酸的味道。
洛允自然不想去,有自己父亲的原因,更多的是,他觉得这么做一点用都没有。
这木神,自然是那从地面伸出的巨木,足有三尺多宽,木色,似一个指甲,不过这指甲因年代久远,仿佛磨损了很多,很是沧桑。
这木神在这里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因为邪性,多年以来,据镇上老人说,这木神被无数先祖用尽各种办法。用锋利的刀砍,又或是锯,都不能撼动丝毫,坚硬无比。更有人不遗余力的挖掘,挖了很多年,发现这木神如一块扎根的巨石,跟这山都是一体的,漏出的只是一小部分,埋在地下的才是无法想象的巨物。
若不是挖掘发现这木神下面长了很多胡须状的丝絮,这里的人早以为这只是块石头罢了。多年以来,也就将那大坑填上,用豪华的青灵石铺上,将每代为木神灌顶的英雄名字镌刻在青灵石上,时间久了,很多英雄名字已经看不清了,但仍很是威严。
木神平日里就屹立在这里,很是普通。不过到了紫阳花开的日子,木神仿佛活了一般,原本的木色似要着火,竟要扭动地面,面向东山上最大的紫阳花。那时,镇上也酷热难忍,时间久了庄稼都活不下去。
紫阳花开的日子和木神显灵的日子逐渐被联系起来,更多的人认为,这木神很可能是这东山上某个最大的紫阳树的根,长偏了所以露出了地面。
长久以来,这个说法逐渐被接受,也更多的相信,整个大地都是这木神的根,以至于对这木神尤为重视。
木神显灵,酷热难当。将会民不聊生,只有一部分人能活下来,也都落魄的很。也不知哪位先贤发现紫阳花花开的时候会流出一滴露珠,似是这紫阳树的眼泪。
这眼泪若触碰到人或者动物的皮肤上,整个皮肤都会化脓腐烂,直至死亡。若用没有活性的器皿盛放,浇灌在这木神上,木神发出愉悦的微响,散出浓郁的灰色烟雾,使人一时半会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待浓雾散去,木神便会如平时也一样,木色依旧,仰望苍穹。
然而,祭献者也会如同这烟雾一般,一同无影无踪,如同被这木神吞了一般,无处可寻。
从此风调雨顺。
这自然是个苦差事,也是个英雄举。
不知道有多少人尝试着离开南林镇,大多的走了很久也都回来放弃了,也有一小部分,走了也就再也没回来。
这山太大了!
于是,英雄对于南林镇很是重要,英雄的后代很是瞩目。
同样的,因为时间久远,每家几乎都有数不清的祭献者,也都成了寻常的事情,不过每当这个时刻,没有一个人希望落在自己身上,也不希望落在自己家人身上。
洛允的父亲便是上一任的祭献者,这个过程被称作“木神灌顶”,很是威严。
木神灌顶的前提是必须要被木神选定,不被木神选定的人,就算是拿到了紫阳水,再靠近木神的瞬间,也会被木神的高温斥退,无法靠近丝毫,灌顶失败。
至于被木神选中的祭献者,若是怕死不去,紫阳花开,紫阳水落地刹那,也会血脉倒转,死因奇异。
与其做狗熊,不如做英雄。
更重要的,很多年前,这木神很奇怪的掉下来一层薄膜,好像是这木神退壳一般。
这退下来的壳被南林镇人称之为“圣衣”
在祭献选拔上,这圣衣持有之人,穿戴圣衣,似是被这木神无视,不会选拔此人。若不是这圣衣坚韧异常,怕是早被南林镇人分成很多份了。
只有上一任祭献者才可以拥有圣衣十二年,在完成任务之前,送给他的后代或者赠与他人,如若谁去抢夺,处罚之重难以想象。
今天就是选拔的日子了,选拔并非人人可以,只有南林镇人,年满十六岁未满三十岁的青年才可以接受选拔,只有这样的精壮年,获得祭献者身份后,才可以完成后面取水的繁重任务。
洛允也都来到了这里,今天比较凝重,都在窃窃私语互相交代着什么。虽然同辈的人很多,可以看到每个人眼神里都漏出担忧。
“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选个人去挑点水给这大指甲盖喝吗,别怕”
洛允站在中间的广场上冲着周围这些忧心忡忡的人大声喊道。
“说的轻巧,你有圣衣,自然不怕”
“废话,这被选中了就没命了啊......”
“别这么说,毕竟洛允父亲也是为了镇上牺牲的”
洛允看着这些神色古怪的人,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被人一拍肩膀。
“允儿,你的圣衣呢,还不穿上!”说话声音很大。
洛允被吓一跳,猛地回头。
“霍爷爷啊,你吓我一跳,圣衣我送给霍灵了”洛允很轻巧的说道,似是很不在乎。
“胡闹!霍灵要是被选中了是他的造化,你父亲母亲都是为了镇子牺牲的,要是你被选中了,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去见你霍奶奶!”这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暴怒道。
洛允刚想说话,只见霍爷爷转头朝向另一个方向大喊“霍丹,你给老子过来!”
只见一个红脸大汉瞬间朝着洛允这边看来,似乎这一刻,脸更红了。仔细看去,这大汉竟与霍爷爷有些相似。
“爹,你不用说了,就刚刚我才知道灵儿拿走了洛允的圣衣,我和彩云正商量着还给允儿呢!”红脸大汉急解释,喘着大气,一幅很怕老头再次发怒的样子。
彩云也就是霍灵的妈妈,听到老爷子这里发怒,也带着霍灵着急走来。
霍灵今年刚好十六岁,也符合选拔的条件。
霍爷爷虽年近八十,身体硬朗,眼神坚毅,初看便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可自从有了这个可爱聪明的孙女之后,竟对着木神产生了一丝恐惧,生怕这个倒霉的事情落在自己家身上,于是带着儿子儿媳孙女踏上了走出大山的路。
霍奶奶因那时就患上了病,也就没有跟去,洛允父母去世后,就和洛允相依为命,同时也在期盼这自己这个老头子能够放弃,这个从来没人成功的想法,呆在家里,听天由命。
霍爷爷也是被大山的庞大征服了,几经周折,前两年也算是回到了镇子上。
“霍爷爷你不要说了,我吉人天相,霍奶奶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回报一下很正常。”洛允若无其事的说着。
这老头立即大怒:“你们两个兔崽子,洛磊对我南林镇有恩,得这圣衣给允儿理所应当,你们快把圣衣还给允儿!”
“是,是,是......”霍灵父母赶紧附和
洛磊正是洛允的父亲。
洛允着急说道:“不要说了,这圣衣我绝不会再要了,就算给我,我也不会穿的。”
“我选上,我也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选不上,总有一天,我要将这紫阳树以及这木神指甲盖整个拔了!”
洛允说这话气势滔天,带着恨意。四周围的比较近的,被他这番言语也都吓了一跳。
霍家一家人你看我,我看你,也没有说什么。
霍灵心中微颤,许久只对洛允微微一拜,很是尊敬。
在这众人恍惚间,这木神,竟无法察觉的转了个方向,等众人发现时,这木神已经对准了东山上一颗巨大的紫阳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