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节哀！”
这世上没有哪个两个字更能给人致命一击。
许茹被推进太平间等待时间火化，蒋安每天都守着，寸步不离，人都瘦了一大圈，有时候顾希平握着她的手都觉得手上的骨头硌得人生疼。
葬礼上，蒋安心情倒是平静，只有顾希平知道，她在没人的时候经常望着许茹的遗照发呆哭泣。
蒋家的亲戚依旧那副讨人厌的嘴脸，明明是参加葬礼，偏偏打扮的一副参加喜事的模样，如果不是顾希平护着，也不知道她们会怎么闹事。
……
“小安，节哀！”莫言站在蒋安身旁，同样以女儿的身份送许茹最后一程。
葬礼过后，蒋安就累得晕倒了，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感觉怎么样？”
从许茹走后的这些日子，顾希平也是日夜陪着，人也累的不轻，眼睛都熬红了。
“嗯，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给你煮了粥，我拿给你喝！”
顾希平从床边站起来，却被她拉住了手，“我不饿。”
“那喝点水！”顾希平看着她嘴唇都干裂了，急忙转身拿了水来。
“顾希平，你说我妈现在在哪呢？”
蒋安喝完水，抓着顾希平问，往日里那明亮的眼睛现在灰蒙蒙的，顾希平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现在一定在陪着你爸。”顾希平抱着她，用自己以为最轻快的语气回答着。
“我是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爸妈为了我耗尽自己一生的心血，我却接连害死他们。”
“没有，你没有害死任何人。如果你爸妈还在，她们一定希望你还是那个阳光温暖的蒋安。”顾希平轻吻她的额头，“乖，不要怪自己，你爸妈知道会难过的。”
“顾希平，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办。”蒋安泣不成声。
“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顾希平抱紧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
蒋安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春天，顾希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不容易谈好了江城的合作，顾希平提出带着她到法国散散心，她这才露出一丝表情。
她的头发越长越长，人都说从头开始，顾希平也希望她能重新开始，所以在出发前特意带着她弄了一个新发型。
……
一下飞机，Myron就带着保镖在机场等着了。
“boss.”
Myron带着墨镜，颇有一副黑社会的模样，白色的皮肤，浓密的眉毛，刚毅的轮廓——是典型的法国人长相。
“蒋安。”
顾希平向Myron介绍。
“安安，这是Myron，我在法国的助理。”
“蒋小姐您好。”Myron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如果仅从口音判断根本无法认出这是一个法国人。
……
“他不是法国人吗？普通话怎么说的这么好？”
两个来到顾希平位于市中心的别墅。
“他学的，因为我不会说法语，英语也说的不流畅。”
顾希平丝毫没有在蒋安面前露短的尴尬，反而期待自己的短处能博得蒋安一笑。
“哦，原来顾总也不是什么都会啊！”
蒋安好像找到什么大秘密一般，开心得像个讨到糖果的孩子。
“我小时候条件不好，又不爱学习，天天打架，哪里会懂这些。”
顾希平恨不得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好让蒋安多开心一会。
他们能待在法国的时间并不长，顾希平把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先是去迪士尼玩了一圈，又赶着去塞纳河看了风景，还逛了很多蒋安叫不出名字的景点。
到了最后一天，顾希平不得不到分部看看工作，蒋安独自在别墅里逛了一天，也乐的逍遥。
……
“你回来啦”
顾希平回来得倒是准时，正好是晚饭时间。
“今天都干嘛了？”
“到处看看，你这别墅那么大，我逛了一天呢。”
“喜欢吗？”
“挺好的，不过我还是喜欢中国。”
“明天我们就回去了。”顾希平揉揉她的卷发，这个栗色的波浪卷给她添了一些妩媚的感觉。
顾希平看到蒋安好像放下了不少，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忍不住就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惹得蒋安追着他满院子跑。
晚饭过后，两个拿来了一瓶红酒，坐在别墅的楼顶看月亮。
“外国的月亮也没有比较圆嘛！”
蒋安一开始还只是乖乖的在顾希平怀里缩着，现在一杯红酒下去，话慢慢变多了。
“我刚来时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
“我刚来法国那年，每天都会仰望天空，看看月亮。”
“那你在法国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打打杀杀，前几年就是在学校，18岁接管这里的公司，语言不通，法国人又霸道又猖狂，一开始生意不好谈，我只能每天都逼自己学很多手段，硬的软的，他们才开始听话。”
“嗯~”
“多亏了林平和Annie，不然我可能还要多几年才能回国见你。”
“他们是从你到法国就跟着你的？”
“林平是我遇到你之后回法国才跟了我的，之前他一直在覃丽手底下做事。”
“那他怎么？”
“他经常说他从小就没人管，也没人把他当做真正的朋友。”
“所以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
“嗯。”
“那Annie呢？”
“Annie是混血儿，她妈妈和一个法国男人生下她后就跑了，长大后那男人见她颇有姿色，就卖给那些生意人，恰巧在逃跑的途中被我们救下。”
“……”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
“看得出来。”蒋安沉默了一会:“那她妈妈就没来找过她吗？”
“没有，她也没有想过去找他们。
“哦～”
微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安安，你看着我！”顾希平压着蒋安的肩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妈妈走了你很难过，但是如果你一直这么消沉下去，你妈妈怎么会安心呢。”
“我知道。”蒋安耷拉着耳朵。
“这世上幸福的人太少太少，想要永远顺心顺意更是遥不可及。相比于很多人，你也许幸运很多，过去的事不可能再改变，你要向前看。”
顾希平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太过理智，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人有时候就是在骗自己，他必须点醒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