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统神的血液,丑坡大地的精华,你们想拿去换钱,问过墨缠人了么?没想到暗地里还有这种卑鄙行径,你说,是到哪里挖的?”
朋勖人只好交代是从炭镇偷来的,要去朋勖城卖给大户人家。
“还是用涅油作颜料吗?”
“不,冻凝之后,制成香料,很受贵妇们欢迎。”
“呸!跟我走吧,交给墨同府,看看邯统神怎么处置你俩!”
高个子朋勖人还在地上蜷缩着,像是喝醉了一样。撒花毒的家伙也不去管他,只对着楚桓求情。
“邯统大神恕罪!邯统大神恕罪!邯统大神恕罪!”他一连喊了很多遍,“我再也不偷涅油了,都是朐州人唆使我的,可恨的朐州狐狸,今后在下一定做个老实人,不给墨缠朋友添乱。”他说着,就站起来跑,又被楚桓揪住。
“少侠,您就放我走吧,除了偷点涅油,我就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我还得回去跟雇主交差呢,又少不了挨骂了。”
楚桓不理他,招手让邓塔两兄弟跟上,把一车涅油倒在了石板上,并在烈日下盯着,直到涅油被暴晒到只剩薄薄一层。
朋勖人被强迫见证整个过程,还要帮着楚桓把残留的涅油皮埋进树下土地里。
“这下明白了吧,涅油属于丑坡,本就该待在土层里,这次放过你们,下不为例!”
楚桓本来想把他们扭送官府,又觉得麻烦,朐州人还一直催他办正事,于是,他放过了涅油小偷。
在邓氏兄弟的引领下,楚桓快马加鞭,第二天到达朐州西部的益水源。
益水是亢书第一河珖河的支流,这一带低山是益水的源头。位于北上朋勖贤关的要道上,由一个大集市壮大成城镇。
小城在依山而建,三分之一的房屋位于梯状起伏上。楚桓多年没来,竟然把表哥地显能的住处给找错了。
问了当地人之后,才在北坡见到了地显能的小院。
这里并不像朐州人的屯氏建筑,而是精致的木式小楼,宽敞的院子里放了假山,过道两侧都是些奇花异草,芬香扑鼻。
邓塔说道:“楚小弟,既然你找到表哥了,我们就告辞了,能在这里站稳脚跟,说明他比我们更熟悉朋勖。”
邓矮寺补充道:“木错,你也会功夫,不太需要我俩。”
楚桓觉得人多好办事,况且这俩货都收了大伯的钱了,竟然想着半道退出。就说:“咱们都到了这里了,两位就跟我一道去南朋吧。”
“对不住了,朋勖人太不友好,我俩可不敢冒险,霍老板还等我们回去干活呢。”
楚桓皱起眉头,说道:“我大伯可是花了重金求霍盒办事,现在《中莱药经》没拿到,三同翟出山还遥遥无期,你们怎么能说走就走。”
邓塔二人连连赔笑,又道是家乡有急事,说完就要撤。
楚桓看着这俩人的背景,骂了他们一通。
三三两两的人从地显能的院子出入,屋里,地显能穿着黄底雪菱纹的银丝袍,在跟一朋勖老头说话。
“桓子!你等等啊,我跟这位客官交待好,就出来。”地显能的标准语很流畅。
“哎呀,让我看看,小屁孩,比我还高壮了,得有四年没见你了,来,先喝点冰美唇,解解暑气。”地显能拥抱了楚桓后,把他让到宽大的梨花木椅上。
“这两年,我的买卖做的有些起色,挣了点钱,晚点,我带你去城里的好地方转转。”
“表哥,你是做皮条客的吗?”
“对啊,除了挖涅油,我什么也干,什么也懂一点,刚刚那个老头,让我给他找个朐州媳妇,准确的说,是小姨太,嘿嘿,本来应该给客户保密的,对你,我就不守口了。”地显能让屋内的两个女子准备饭菜,道是好好招待一下表弟。
“表哥,我是来找《中莱药经》的。”楚桓把来意说了说,大口舔着又凉又滑的冰美唇。
“这样啊,你大娘的病那样重了,嗯,如果能请出三同翟,自然极好,但那老头脾气太怪,有人托我找过他,我给弄砸了,这样的人太难请了……”地显能还是那样健谈,小眼睛滴溜滴溜转个不停。
“不过,《中莱药经》我还真有点印象,你知道吗,很多朋勖商人都跑到朐州地、亢书地来了,搞古籍文玩的一行,基本集中在朋南边境,我恰巧耳闻,有本贾化冲的真迹被萧李武那一派抢了去了,发生在美朋镇。”
楚桓大喜,问道:“表哥,你可确定此书还在美朋镇吗?”
“这谁敢保证,不过,萧李武一伙通常都以南朋为据点,当前,因为荣王的关系,大多小商贩也不会往北去了。”
“为什么?”
“你没听说吧,南朋八城最高长官郡衍荣王,也就是与兴奋,他正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向北呢。”地显能小声说道。
“什么?荣王要造反?朋勖要内乱啊。”楚桓想到邓塔兄弟,一定也是得知战事将近,不敢去南朋了。
奶奶的,两个小算计,也不告诉我荣王的事。
再问地显能战事的事,他也说不上更多来。
“这样吧,既然你急着去,吃完饭,我跟你到贤关走一遭,看看传言的封边是不是真的。”
楚桓看到表哥的榻上窗台处摆了一根圆头小刀,熟悉的深褐色光芒再现。
不用说,肯定是贞顶铁了,这下正好问问表哥。
“被你发现了啊,眼睛真尖,这玩意,我也在查,此刀是从邓兹手上流出来的,邓兹你知道吧,朐州第一狠人,听说他从子邛山那回来了。”
楚桓又问:“你跟他有来往?重叉是他搞出来的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从朐州狐狸那换来这一件,防身用,寒奴伤了墨缠人,这段时间,闲下来,我就研究此刀,也听了很多重叉的消息,你知道吗,除了深褐色外,重叉是有断续的红光……”
“懒纹,密宗的独门绝技,断续的红光就说明用了懒纹。”楚桓打断表哥。
“哟,般将军说的吧,懒纹,这倒是出乎我的预料,看看这玩意,根本没有懒纹特征。”
楚桓瞧不出有红光,实际上,就算有,他也够呛看出来。
“我这眼睛,碰到红色就瞎,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本来就是,我猜,寒奴用的跟朐州人手里的根本是两码事。”
没有进一步的线索,两人也只能瞎猜。
过后,地显能推了几个客户之约,跟表弟出门去南朋。
贤关出于朐州、朋勖交界处,借势蛤虎山而建,关高墙厚。要北去朋勖城,必须经由此关。
但蛤虎山本身并不高,只是连绵十里,峰峦众多。过了此地,就是万里开阔的平原了。
守关的士兵远远看到楚桓几人,就连连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看来,人们猜的真没错。
楚桓也从包裹里拿出大伯的珍珠和银票,打算贿赂一下对方。
地显能试图跟守关人套近乎,跟他们叽里咕噜说了很久,也没什么作用,反而被守关的士兵用长枪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