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宛如罩着一层黑色绒毯,绒毯上点缀着闪闪发光的宝石,一轮雪白的明月高高挂在绒毯上。县城很热闹,夜晚人来人往的,家家户户都挂着大红灯笼,红色的灯笼照亮的一望无际的整条街道,一片喜气祥和的模样。
这是李渊第一约柳叶,两人相伴的出来游街。只是柳叶依旧高高冷冷的态度,没有太大改变,总像是在执行一项任务似的。她这样的怪脾气却成了李渊喜欢她的一部分,对他来说,柳叶就是他的一切,甚至比一切还重要。
对于柳叶来说,她也是第一次夜里在县城里度过中秋。她重来没有见过着县城的街道会如此热闹,更没见过那么多的大红灯笼,暗自有些小小的窃喜。
见前面很多人围着,她径直的就跑过去凑进人群里想看看热闹。大师兄基本上没有带路的份,一路都在追着柳叶到处跑。
柳叶个小,很容易就钻进了人群。人群中间是几个彪形大汉,一手拿着火油瓶一手拿着支燃烧的火把,喝上一口就对着火把一喷,刹那间一个巨大的火焰就出现在眼前。还有几个人钻进一个栩栩如生的假狮子里,外面站一个人,手持一个竹竿,杆头有一个绣球,不停的舞动着。假狮子里的人更随着绣球舞动的方向,摆出了给中惊奇的造型。
先还只是好奇,没过一会儿,看明白了,柳叶就不想看了。只见大师兄还在看着,就主动拉了一把大师兄的衣袖,把他从人群中拽了一出来。眼见前面闪过的一串串精致的图案,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师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又拉了过去。
路边蹲坐着一个老朽,身边放着个火炉子,锅里用勺子搅拌,熬着一锅糖。旁边有一块白色石板,还有一个转盘,旁边插着几支做好的成品。成品有猴子、有鱼、还有鸟。柳叶看着这东西眼熟,但不知道是什么,就问道:“您好,大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老朽抬头一看,是个一身红衣,清纯可爱的小姑娘,一边搅着糖回答道:“这是糖画,用糖画的画。要是喜欢,就来一个。”
“糖画?”柳叶静静看着。李渊走到跟前,福至心灵的拿出几个铜板的给了老朽,对着柳叶说:“来,你也转一个看看。”
小手指在转盘上摆动了一下木头指针,转了大约四五周,指针停下了,指针尖头的红点指在了一只鹤上。老朽看了图案,拿着勺子舀了舀糖浆,提起小半勺,游刃有余的在白色大石板上画了起来。老朽手中的勺子就像一只灵活的毛笔一样,行云流水间,一只活灵活现的丹顶鹤就画好了。他从一侧抽出一支长长的竹签子,趁热压在画上,又用勺子里残余的糖浆点了几滴在竹签上,把糖画牢牢固定在签子上。抽出一把细长而扁平的刀子,沿着糖画底部划过,竹签一起,糖画跟随着被挑起来。
手里拿着糖画,看着这宛如巧夺天工的精致外观,还有些舍不得吃。一阵敲锣打鼓的吆喝声,又一次吸引了柳叶的目光。这次柳叶直接用小手牵着大师兄的大手,一同走过去,看看前面又在吆喝什么。
小师妹的手触摸到自己的那一刻,就像是触电一样,李渊脑子里一下就空白了。手牵着手,一路穿过热闹的街市,他们来到那敲锣的地方。人很多,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两人走进人群,好不容易挪到最前面。看见一人拿着大铜锣,后面有几个写着字的木牌,他对着众人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本店也是图个热闹喜庆,特别准备了几件薄礼。我身后有几块木牌,上面写的是灯谜,若是各位有谁能猜中其中的意思,那么这相应的薄礼就赠予他。”
李渊看了后面的几块牌子,写的全是谜语,不是打一件事物就是一个字词,每个牌子下面都有对应谜语的赠礼。
柳叶拉着李渊的手说道:“我想要那个孔明灯,还有旁边的那个小红灯笼。”
李渊上前细看两个木牌,分别写的是“日日思君不见君”、“闻得芳香一铜钱”各打一字。
思量了许久,柳叶主动上前答道:“日日思君不见君,乃是一个‘心’字。因为‘心’与‘日日’组合,乃是一个‘思’。‘不见君’恰好与谜面中的第一个‘君’字相互抵消。”
“这位小娘子果然厉害!还能识点字。”先生敲了一声锣,拿起迷下的孔明灯说道:“这孔明灯是本小店所制,它现在是你的啦。”
还有一个小红灯笼,柳叶本想一起揭晓谜底,但重新一读,觉得不对,一时被难住。李渊看见小师妹那么聪明,当然是不甘落后的,那个小红灯笼必须是志在必得。
旁边走出一个人,对那个谜语说出了答案:“是个‘兰’字,兰花的兰。”
先生说道:“这位公子,不对不对。”
因为提到“兰”字,李渊立刻就明白了这个谜的谜底,赶忙回答道:“是个‘芬’字,芬芳的芬。”
先生听闻此答案便问他:“这位小兄弟,你何以见得这是个‘芬’字?”
李渊兴致勃勃的说道:“‘芬’可拆解为‘十’、‘十’、‘分’,也就是二十分,换做铜板二十个正好就是‘一铜钱’,再者‘芳香’含‘芬’之意”
“好”一阵锣声过后,先生提起小红灯笼给他:“小兄弟果然是有见识,猜的一点没错。”
拿到小红灯笼后,李渊高高兴兴的灯笼递给小师妹。小师妹双手已经拿不下,就把大大对孔明灯拿起,换做小红灯笼,让柳叶提在手上。
柳叶笑了,笑的很甜,看着大师兄,有了一些喜欢,不讨厌了。李渊一手提着孔明灯,一手牵着柳叶,穿过繁华热闹的街市,来到一处宽阔的池塘边。不远处的有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人拉着二胡唱着小曲儿,围坐着一群人。这里比较安静,一旁还有租船,李渊租了一条小船,带着柳叶游湖赏月。
夜里的湖面很安静,水面没有多余的动静,偶尔还会看见对面游来一条小船。小船的前面有一根桅杆,桅杆上悬挂着一只灯笼。柳叶平静的坐在船头,穿着平日最爱的红色小绣花鞋,搭配一身红色衣物,胳膊拄在身后,小脚丫前后摆动着水面,抬头看向夜空。
不时的微风掠过,顺起了披在她肩后的长发,脸上总是一副月牙般迷人的微笑充斥着整个脸蛋。李渊静静的看着坐在船头的柳叶,只想这样,一直看着。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看,柳叶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小仙女,一个冷冷的小仙女。
月关很亮,水面上宛如被撒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金闪闪的。眼前白色的衣袖飘过,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才认识又已经忘却的人。李渊提着孔明灯走向柳叶,看四周平矮,正是个放灯的好地方。
李渊捡了船板上掉落的树枝,从灯笼里引了火,提起孔明灯,把燃起的树枝拿给了柳叶。他指引着柳叶,把燃起的树枝伸进孔明灯中间的灯芯,点燃。两人双手一人一边的捧着孔明灯,相互看着灯壳。很快的,灯慢慢的便轻盈上升。
孔明灯升过头顶,二人眼睛对着眼睛相互微笑的看向彼此,此刻的他们呆呆的看了对方很久,没有说话。
一轮夜色,一对佳人,一叶小舟。李渊缓缓靠近柳叶,他的嘴唇距离柳叶的嘴唇已经近在咫尺,身边忽然有了动静,一阵风吹过自己的脸庞。他一个不稳,就差一点掉了水里,回头一看,柳叶早就起身站了起来,没有理会他。
她觉得大师兄很奇怪,不知为什么,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奇怪,奇怪到自己想讨厌他都讨厌不起来。一时肯定是无法接受大师兄的,柳叶不喜欢大师兄,因为打自深处就有各种的不喜欢在里面。
李渊看出来,今夜的自己可能是太着急了,而且做得有些过了,自己对小师妹做的不是很妥当。小师妹能答应和自己游湖赏月,说明自己是有进步的,小师妹也接受了自己的,即便不是完全的接受,总比一切被冷眼相对要好得多。李渊曾经是个小公子,那时候的年纪还小,因为家里有钱有势的,感觉要得到什么都是一件很容易不过的事情。自从落魄跑到这闽山,拜了师父柳青云之后,才明白,这一切其实并不是自己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夜深了,回山肯定是回不去了,山路难行。李渊带着柳叶去了客栈,客栈老板原以为他们是小情侣,就安排他们住一间大的套房,不过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柳叶肯定是不会同意自己和她睡一屋。即使自己真的很喜欢柳叶,但始终是孤男寡女的共处本来就不合适,于是就开成了两个相邻的单间。
客栈老板也是热心,怎料两人会分开住,那老板也是形形色色的人见惯了,还私底下和李渊打趣道:“哎,我说,这位小兄弟,放着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李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礼貌的摇摇头笑了一下,回了房。客栈老板回头嘴里还念叨:“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看来自己也是老啦,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