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天还不黑啊?”他问,坐在窗台上。
“因为,好像是因为时间停住了。”我说。
“你能操纵时间?”
“我不知道…但好像是可以的,以前我对这个一无所知。”
“我们现在的时间是停住的?”
“是啊,应该是吧。”
“时间停住了,会发生什么啊?”
“时间暂停了,可能所有的力都无法作用,所有的东西只是维持着时间暂停前的状态,而分子间没有力的作用,一碰就散了…应该是这样吧?”
“时间暂停,所有的力都无法作用,所有的东西维持着时间暂停前的状态,而分子间没有力的作用,一碰就散了…应该是这样吧…真的是你啊…一模一样……”
“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不过你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他。”
“哦。”为什么啊,这孩子神经病啊!这时,我神奇的把他和跳大仙联系了起来,喜怒无常,不知所云。
“现在时间是停住的吧?”
“应该是吧。”
“是所有的东西一碰就散吗。”
“应该是吧。”
“那我试试。”
说罢,他用手戳了一下窗户,“嘟”地一声。
“没用啊。”他说。
“那…我试试。”我用手指轻轻一触,窗户化成了粉末,夕阳的红光越发耀眼了。
“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说。
“好吧,就这样也行。我也不是什么也不会。”
“你会什么啊?”
……
我其实挺奇怪的,这个兄弟突然钻出来,我明明把时间暂停了他还是能把我差点掐死,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从哪来,他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好像说了,但我又忘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就要跟着我,他也什么也不解释,一直在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问题是我也不知道现在要去哪儿啊,他也不是个NPC角色,也推动不了情节发展啊,搞得我更一头雾水了……
“你真的可以?”他突然说。
“可以什么?”
“时间暂停?”
“我已经第三次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了…应该是吧。”
“那你先让时间开始流动吧。”
“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的好爱问问题啊,你是小时候你爸没给你看过十万个为什么吗?为什么总有人爱问为什么?唉…我给你回答,你先让时间开始流动,然后我就能给你看看我会什么了…行吧?”
神经病啊,你问的问题最多吧,这家伙跟我们数学老师一样杠,一样自以为是,都看着挺聪明的,但说话毫无逻辑,情绪极不稳定,这他妈就是天才的行为方式吗?像《美丽心灵》,《解密》,《大侦探福尔摩斯》一样吗?快算了,总有一群中二病搞天才崇拜,瞧不起这瞧不起那的,就天才能拯救世界,快算了…额,又想多了……
“唉,好吧。”我拍了一下手。窗外的车流声开始了,风让窗帘飞了起来。还有,门外有了脚步声,然后是一大声:
“卧槽,我屋顶怎么塌了?!”
我现在还在人家家里啊!
“你们两个tm的是谁啊!?”外面那个刘海头冲了过来。
我靠,房门没关啊!
这时,那个家伙一把把我的手抓住,说:
“咱俩快跑吧!”
“跑,跑去哪儿啊?”
“咱们从这下去!”说罢,他就把我揪到窗户跟前,纵身一跃,顺带着把我拽了下去。
“等等,等等等等!这tm的是三楼啊!”我大喊。我想拍手把时间停住,但左手被狠狠的抓着,我毫无能力。
我的腿怕是要废了。
头冲着地!?好吧!我小命怕是不保了!
眼看着我的脸离地越来越近,耳畔的风声炸着耳膜,鼻子离地已经是几根手指头能量出来的距离时,旁边的这位眼神呆滞,也不知道在干吗!我大喊:
“你能干嘛啊?都tm快摔死了!”
这时他就像被叫醒一样,“哦”了一声,然后大手一挥——
我的脸还是冲着地,比之前的位置高了一点,但还是一样的往下落,耳边的风声好像小了许多——“咔!”我的鼻子又锄在了柏油路面的边上,又是钻心的热辣和疼痛,鼻血照样往出流——不过没摔死,但现在我的鼻子大概骨折了,还不如死了呢。
我的脸窝在地上,看着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鸣着喇叭飞驰而来。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快让撞死得了——
“诶诶诶!”我让一把被拽了起来,脸差点就贴着那辆车的车窗,里面好像是一群初中生,好像开车的也是个初中生?
这什么啊?!
然后我又被一把撂在了人行道上,直面夕阳。然后冒出来一个人脸,这哥们…我想弄死他……
“哟,你鼻子流血啦!”
“我去你…靠!这就是你的本事?你会什么啊?!我都快摔死了!”
“可你没摔死啊!这不就是我的本事啊!”
“……什么玩意儿啊……”
“什么玩意儿啊…好吧,你看看。”他说着,在我脸上一挥,然后——
鼻子不疼了!摸一下,血也不流了!
这是,治愈属性?
这时候他突然扯着我的衣领,大喊:
“我叫什么?”
卧槽神经病啊!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想回去找那个女孩子啊!……神经病,我一句话喷在他脸上:
“你tm,你tm,你跳大仙呢?”
他放手了。神情轻松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他叫你tm?他叫跳大仙?
还没等我回答,他好像又发现什么不对劲,他的表情又变成了疑惑,甚至恐惧:
“不对啊,为什么?记忆对不上号啊…这记忆有点太多了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想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你还能得到什么?你不怕再来一次吗?我搞不懂你啊,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真是领教到了,比我聪明的人多了去了……靠!”
啊这。
他又拽着我,又神经病地问道:“你,认识不认识我?”
“我我我,我不认识啊!你干嘛啊?你突然冒出来,我连你名字也不知道,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你要干什么啊?别整这一惊一乍的行不行啊!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嘛!真是疯了!我招谁惹谁了!我现在家都没了!我我我,什么玩意啊!我这是摊上什么事啦!?放过我吧……”我坐在了地上,旁边一群人看着。
“……行吧,谁知道你是不是装的,谁知道那个人脑子是怎么长的!他要干什么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拽着我起来。
我都瘫在地上,满眼无光,甚至想流泪。我什么都没搞清楚……我睡一觉吧,兴许就醒了…
“额…行了行了,起来起来~”
“……”
“起来吧~”
“……”——
“嗷!”
那个家伙往我身上踹了一脚,踢的是肾……
我tm……
我从地上翻起来,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没完了是吧!tm的干什么啊!”
“啊…卧槽……”
旁边很多人看着。树叶飘着,跟分手现场似的。
“你下手这么狠…我给你解释…我给你解释好吧…”
我一拍手,又停了。什么都停了,我说:
“解释吧,时间充裕得很呢。”树叶在天上停住。
“从什么开始解释啊…我——”
他突然停下来,皱着眉头,然后痛苦地抱着头,直接坐在了地上,抬头看着我,说:
“我忘了。”
忘了?我已经无力吐槽了,我感觉穿越到了一个作者连设定都没想好的玄幻小说里。
“什么…我要干什么?……我是来干什么的来着?什么…?”他说。
“你可别现在搞失忆什么的啊!哪有说着话突然就失忆的事?你知道点什么你倒是说呀!像什么国家的秘密实验计划,天才科学家救老婆,异世界通道打开之类的事,再离谱我都信了,你不能突然就出现然后说了一堆废话然后告诉我你忘了!我只是在回家路上喝了一杯可乐而已,现在连家都找不到了!况且按照常理遇到这种事应该碰上几个能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人,碰上几个NPC吧!现在我连设定都没搞懂你让我怎么办,大哥你得说几句话啊!”我急了,同时不知所措,似乎所有与异世界有关的故事现在都成了一种教材,我原有的生活逻辑被毫无预兆地打破,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正常地思考了。
“…你说的这些话,太像了…我感觉好熟悉…你知道那种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想和你同学说一说,然后突然就忘掉的感觉吗?我在忘记一些东西,刚才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我为什么要在那个地方,我为什么会遇到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好多问题,我刚才明明就记着答案的,为什么现在就记不起来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在尽全力不让我现在还记得的东西忘掉了,如果我不管它,很快我连我刚才在为什么尽全力,抱着头拼命地想着一些东西都不记得……真的,它又来了,完了完了,我要都忘了,太累了,完了完了,让你失望了,行不通,因为我,这次又失败了,对不起……”他已经躺在地上,全身是汗,手把头发狠狠抓住,喘息声随着他的胸廓起伏慢慢变大,又慢慢减小。
“那…你把现在还记得的事,告诉我不就行了?”
“你?你这么厉害?你能受得住?那些记忆是不属于这里的,物理学,数学不会让它们在这里生存,它们不可能在这里存在,这是铁一样的定理,没法打破……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只能听从它的安排,随遇而安,不属于自己的永远不属于自己,没有任何多余的奇迹,没有一个奇迹足以让这个世界的定律发生改变,我们都只不过是自己幻想牢笼中的自以为是的斗士罢了,连战斗目标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们只能是囚犯,不能污蔑斗士这个词……”
嚯,中二病啊。这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安排吗?
我本来想笑话笑话他,但,好像没什么可笑的,这里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不是我熟悉的城市,也许我也是个禁锢于自我认知的囚犯,但我想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天生的囚犯吧,也没有永远的囚犯吧,我说:
“你有点自以为是吧,凭什么你就是救世主啊?凭什么成败都看你啊?太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吧?你受的是什么教育啊?不仅凭一己之力挽回狂澜这事就完了?你有点太理想主义了吧?同志,团结是很重要的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起码告诉我点什么啊!我还要回家呢!你还记得什么你倒是说啊,那怕说什么咱们得去屠龙挑战武林之最什么的,再草的设定我也都接受了,我想回家啊!天啊我在这干吗啊!”
“……你,太像了……像一个人,一个从早已记不得的梦里来的人。”
……《盗梦空间》?
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好吧,我说话可能有点神经。对不起。真不习惯……我告诉你,我记得的东西……这有点难,其实是很难,就像我要从一堆火里捡出几张纸片,然后你要用这几篇纸上的痕迹造出一艘飞船,你真有这么厉害…也许吧……”他坐起来了。
“你不要再打不知所云的比方了,我该干什么,你要说什么,求求你了,快点……”
“对不起,我曾经不是这样的……不废话了……首先,我叫…姚答线,年龄14整,在一个很小的中学里上学,喜欢物理,最擅长的学科也是物理,不喜欢语文,不爱说话,然后…然后,好像是秋天,一件事,额…我被什么人找上了,好像是一个课外班,然后,然后……这一段好像没什么用,我也想不起来了……然后还是我,很多人…五个人…跟我差不多大,里面有一个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还会伪装,好像又没啥用……五个人,他们是……第二组…这一组很厉害,这一组创造了奇迹,这一组拯救了一切……但,什么来着?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实验中学…秋天,还有……我们要找够五个人,再组成一组,然后就有可能……五个不一样的人……有人告诉我,然我留下,好好想想,他好聪明,他从来不说自己有多聪明,然后……然后就能行了,什么都没发生过?…057…我们要找够五个人,一次不行就两次,甚至一百次,甚至真的三千多次……风……他说他是风,他好有文采,也许是天生的……他是谁?……没那么简单,也没那么复杂,也不是一次就行的事,毫无意义……一个无意义的计划,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计划……一个被用了几千次的计划……额…对不起,就这些……”说罢,他就像几天没睡觉一样倒在了路边上。
我把他扶着,我感觉他的大脑已经停止工作了,我能感到那种绝望的困意。
7:53.一个刘海遮住眼的人对我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应该让人承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