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门外的深夜是属于黄狗的,农村的夜是只有月光和星光的,初夏未至,蛙声和蝉声还很稀疏,黄狗便成了夜晚的主宰。
“笨狗又再叫什么?”
巴打开铜门,走出了家门,望向土包头上的黄狗。
巴是翔和罗的大学同学,他是翔的下铺室友,他从南方的丘陵里来。他170的个子,一头简单利落短发,一副黑框的眼镜,虽然他不会打篮球,却总是穿着一身篮球服。垮垮的裤子和上衣,很像总是很轻松的样子。
巴说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手指尖带着山里孩子独有的青草混着泥土味。十八岁那年,他比翔迟一点到大学报道,因为来迟了,他只能睡在了翔的下铺。巴和翔在那年成了好朋友,巴总是和翔描述着山里发生的故事。翔很好奇,他总是听得很仔细,来自海边的翔,对巴说的一切都很好奇。嘈杂的蚯蚓,成片的竹林,爬不完的后山,巴像一本读不完的古希腊神话,每个名字,每个地名都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毕业后两年,巴带着翔去了他的家乡,就和日本四国似的山里。对于翔来说,巴就像古义于四国之子一样。
从县城到巴的山,还要两小时的车程。
“从没见过吧!这南方的山里,那边是我家的梯田和茶田。”
“现在茶叶可以摘了吧?”
“可以,明天带去你田里转转。”
南方的山和西部的山不一样,山上长满了树,如果较真的来说,着就是南方的森林。巴开着家里送货的三蹦子,载着翔,在山间的小道上驶过。
“这叫村村通,是连接每个村子的路,前面刚建好的,在这之前,路都是泥巴的。”巴向翔说着村里的情况,“去年村里通了去县里的柏油路,现在出村可方便多了。”
翔尽力的了解着村里的一切,好像他也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样,巴和翔一聊就是一天,从家里聊到田里,从田里又聊到山上。
“农村的生活真是快乐惬意啊!”
傍晚,翔坐在巴家门口的花岗岩门台上。
“我们村里的人都出去了,可想着去城里看看,你看我,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考上本科大学的,当时村头的大婶给我送了两斤酱腊肉。这里生活条件和你们城里可差太多了。”
巴走出了门,走到了黄狗边上,对翔说,“我爸去年年底在池塘边上把它带回家,它那时候还很小,好像才几个月,被网绊住了。救了他之后就不走了。”
“山里得的动物还是有灵性啊。”
翔伸手去抱黄狗,黄狗一个溜就跑了。
“你抱不到它的,我爸都抱不到他,它好像有点害怕。”
巴的爸妈给翔在村里伯父家做了一顿饭,翔很不好意思,一桌子鱼和肉。“没什么招待你的,这些粗糙的东西,你吃不习惯吧。”“怎么会!”
从伯父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入夜了,巴和翔从新建的柏油路一路往家走。只有头顶的月亮发出光亮,巴关掉了手机,在黑夜中往家摸索,微弱的蛙声好像把力量积蓄着,等到盛夏来了再与森林间的各位来一首合奏。
巴总是很小心,他很害怕招待不好这位来自城里的朋友,从带翔回来那天,村里的乡亲们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位留着长发的高个男人。
还没到家门前的坡,黄狗就已经下来了,“你看这傻狗,每次到门口他就来接我。傻虽然傻,可它比山下那家人的可爱多了,你说它胖点,不就和你们城里的柴犬一样了嘛,哈哈哈。”
月已经升的很高了,夜没有风,听得到黄狗轻轻的呼噜声。隐约能看见远方山上树林与竹林。
树林是深色的,
竹林是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