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20岁的张辽掌风扑面而来,吕布觉得其力道大于或等于2岁小孩;因此,不躲不闪、不格不挡:
彻底放松并放弃肌肉的抵抗,让来掌留下一个纪念何妨,促使张辽的自信加速膨胀。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嘴角流出几滴鲜血。
张辽见吕布不把自己的一掌当回事,自觉没趣,急得抓耳挠腮,口里哈哈哈大喊,左右双拳交叉发出,使出吃奶的劲儿,往距离吕布胸部一寸处的虚空猛击。
吕布闻听拳风呼呼,暗道:还有点威力,可惜,最多不过600斤而已。
他是否能承受我《观音手》第一层800斤的攻击?如果能,是否能承受《观音手》第二层1600斤的攻击呢?
区区1600斤的力道,能否把这厮打成肉泥?如果不能,《观音手》第三层2400斤又能不能呢?
吕布吐气如竹,吞气似梅,等待着张辽二度武力侵犯自己,以便出手弄他。
窗口、门口围观的官兵们,或许都觉索然寡味,做鸟兽散。
“张从事,你在吕主簿这里干什么,还不去训练士兵!”这时,窗外有人大喝一声。
原来,是顶头上司丁原到了。
张辽向刺史丁原敬了个军礼,双手抱住吕布的脑袋,舔干净吕布嘴角的血迹,离开之前,低声耳语:
“一副挨打像,怎么上战场!你不还手,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丁刺史快来,欢迎!”吕布微微一笑,“张从事慢去,不送。”
②
“昨日满身麻布,今日满身罗绮,妙极妙极。”丁原上下左右前后打量着吕布,评论一句,慈祥一笑,问道,“吕主簿,第一天当军官,有何感想?”
当主簿的感想是块痒痒肉,不触及还好,一触及就痒死人。
痒,就得挠,使劲挠才舒服。
吕布让了茶,笑道:“卑职百思不得其解——考官们和丁刺史都认为吕布骁武,奇怪的是,丁刺史为何没让吕布做武将?”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做文官?”
“……”
“你的意思是,想做武官?”
“……”
“吕布,吕奉先,吕主簿,回答我,你到底想做什么,文官还是武官?”
“刺史大人息怒……我想搞清楚,你为何没让我做武将,而是让我做了主簿,原因何在?”
“原因,非常简单,再简单不过的了,还用问我,你为何不扪心自问一下?”
“惭愧,卑职愚昧,捋不清思维。”
“俗话‘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真是一点没错!自己骁勇威武,但到底想做什么,居然不知道!”
“惭愧,请丁刺史指教。”
“我之所以把你安排到了主簿岗位,原因有二。
“其一,你曾是身怀绝技的隐农,已然29岁的隐农,假如想做武将,早就做武将了,成了驰骋大汉沙场的千里马,轮不到丁某现在来当伯乐。在通过选拔官吏察举制的测试时,我敢肯定,你这隐农仍然在过隐瘾。
“换句话说,你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武功毫无保留地展示给考官和我看。也就是说,你想做隐军。
“既然你想做隐军,我就成全你,让你远离武官岗位,踏上文官岗位。身处文官岗位就不必显露武功,做主簿,只需显露文功,就能光宗耀祖,并且还能堂而皇之地隐藏武功。
“我原以为,你非常喜欢主簿岗位。我还误以为,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对我感激不尽……”
“市井之思维,不适用于高远之谋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明公!卑职感激不尽!都怪我一时糊涂,千真万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辜负了明公一片美意,对不起!”
“其二,你文学写作水平超群出众,而且书法水平鹤立鸡群,足以胜任主簿岗位。”
“多谢明公错爱,吕布不胜荣幸!”
“如果你想调换岗位,做武将,请告诉我,好不好?”
“你说什么,我如果想做武将,难道就让我做武将不成?”
“当然!”
“真的假的!”
“君子无戏言!”
“好!我,现在不想调换岗位,就做主簿。”
“好!你,可穿着文官外衣,积蓄武官内力。你不是需要一两个月时间闭关修炼吗,我给你两个月长假就是了!”
“这……不合适吧。”
“以市井算法,主簿几百石的俸禄不及你做隐农好挣,给你两个月长假,仅仅弥补了一点经济损失而已。”
“可是,别人未必这样想……”
“本官不管别人怎样想!再啰嗦一遍。在主簿岗位,你只需完成文官职责,你想展露多少武功,你想隐藏多少武功,都可随心所欲。”
“《吕氏春秋》有云:孔子之劲,举国门之关,而不肯以力闻。卑职对主簿岗位非常满意,一定尽职尽责。”
“满意就好。自今日始,你只要喜欢做主簿一日,本官就让你做一日主簿。”
“真的?”
“反正不是我自己掏腰包养你,我不着急,着急也没用,我愿意等,直到你心甘情愿做武将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希望你成为我军的战神,为国为民效力。”
“丁刺史,这是真的吗?”
③
做了文官,暂时辜负了冰儿,还望宝贝儿多多原谅,到了一定时候,一定让宝贝儿如愿以偿。
先当当文官再说,后再当武官不迟。
冰儿,对不起!
这样做隐军,试一试,究竟爽不爽。
至于闭关修炼,暂时放弃吧,《观音手》缓一缓升级有什么关系。丁原如果真的给了我两个月长假,遭人非议怎么办!我可不想欠他这么大的人情。
《孟子》曰: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武人相重!丁原看重我一石,我看重丁原十石。
吕布送走顶头上司,心情倍感舒畅,舞文龙墨一个多时辰,把下午的工作量提前完成,才觉有点疲倦。
脱下官服,换上农服,来到室外。
放松关节,放松肌肉,拉扯手筋脚筋。
地,平平坦坦,草,茂茂密密,走一路地躺拳,舒服得骄傲自满。
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撒开脚丫跑步。
“哪来的乡巴佬,滚出军营!”张辽快速朝这边走来,“哟,原来是吕主簿,恕我眼拙。”
身后,跟着几十位官兵,很明显,都带着看热闹的眼睛而来。
刚刚跑出一点点小汗,吕布不愿被打搅,朝张辽微微一点头,加快脚步,心里话:
“张辽,你阴魂不散,是不是欠弄?”
“吕主簿,你现在是堂堂军官,还穿农夫时期的麻布破烂,存心给军人丢脸?”张辽一边呵斥,一边伴跑,招手对看热闹的官兵们喊道,“快来看哪,这位就是所谓骁勇威武的吕主簿。”
叫他们来看吧,看我怎么弄你一下。
吕布突然双脚并拢,身体向前扑去,待脸部、胸部、腹部、裆部距离地面一寸时,才伸出双掌按接草地,做俯卧撑。
收势不及的张辽反身趴在吕布旁边,伴撑。
一个,两个,三个……四十个……六十个……八十个……一百个。
二人做俯卧撑的速度,越来越慢,仿佛正在使出吃奶的劲儿。
旁观者数数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大,有人还起哄:“加油,再做一百个!”言外之意是:累死十个当五双。
弄!
先弄到这里。
吕布想单手俯卧撑、三指禅俯卧撑、一指禅俯卧撑,通通隐而不露,免得导致张辽自愧弗如,退出较量,就不好玩了。
隐军之隐,藏而且深。
吕布假装累得要死,趴在草地喘了半天,等张辽站起身催自己,才慢吞吞站起,又假装四肢无力,打起了醉拳。
张辽伴拳,模仿四肢无力出招,感觉没劲,干脆用拳猛力朝吕布身上招呼。
吕布不躲不闪,挺胸接了一拳,心里默念座右铭“人再犯我,我必弄人”,后退一步,脚步踉跄,左拳护住左胸,右拳乱晃假装找不到目标攻击。
“来呀,打我呀。”张辽左拳虚晃一招,右拳闪电般直击吕布下巴。
吕布往后一倒,隐掉轻松防守功力,硬生生接了一拳,嘴角流出血来,催生对手自信。
与此同时,吕布假装手忙脚乱,左拳变掌护住下巴,显得非常滑稽,企图让张辽笑话,右拳变爪使出“二龙戏珠”,伸出中食二指,抓向张辽双眸。
弄。
弄凶!
就弄一下了事。跟一个两三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弄的。他要是功夫高些,我倒愿意弄久一点点。
观音手第一层,手速已是普通武林高手的三倍,张辽这位普通武林高手想躲过一劫,太难了。
就算张辽使用普通武林高手三倍的速度躲闪,吕布也能在攻击途中升级为《观音手》第二层,提速到普通武林高手的六倍。
说时迟那时快,张辽根本反应不过来。
张辽刚要开口嘲笑吕布手忙脚乱,突见敌爪来袭,急忙闪躲,岂料却已中招,剧痛不已,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张辽不好玩了。
怎么回事?
张辽大叫一声“不好,吕布使诈”,猛然向后翻出一丈开外,伸手一摸,发现两只眼睛的眉骨顷刻间肿胀得厉害,需要用手扯开下眼睑,才能让双眸吸收视线。
吕布跑到张辽面前,左掌护脸,右爪作势欲抓。
大白天的,伸手不见五指!张辽视力受阻,近乎盲人,全力防守,双手乱舞,双脚乱踢,显得极为狼狈不堪。
吕布非常失望:张辽既无招架之功也无还手之力,根本不经弄,于是垂头丧气用左右爪同时快速虚抓十几招,鹦鹉学舌:
“来呀,打我呀。”
张辽所中之招,乃《观音手》第一层第三阶的悲悯手法之二龙戏珠,要是心狠手辣者使出,往下一点,能戳瞎对手双眸。
吕布宅心仁厚,完全按照功法要求,不仅精准命中眉骨,而且所发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大不小,非常奇妙。
力道稍大,二指会轻易戳穿眉骨,直达颅内,与脑浆亲密接触;
力道较小,难以导致眉骨迅速肿胀,遮住目光。
旁观者们见吕布并不攻击,仿佛正在发傻,就围住张辽,七嘴八舌关怀备至;看来,早来几天做武将的张辽,人缘不错。
张辽被弄成这样,不怪自己技不如人,只怪自己麻痹大意中了对手毒爪,被搀扶着离别时,频频回头,恼羞成怒:
“吕布,你等着,等我养好了伤,再大战三百回合!”
《观音手》第一次在军营使出,尽管隐藏了绝大部分功力,仅仅露出了冰山一角,效果弄得还蛮不错的。
吕布假装如梦方醒,胆小如鼠,手足无措,逃之夭夭,心里暗喜道:
“这样做主簿,还不错,要是多几个类似于张辽这样的冒失鬼冒出来,就好了,让我玩个痛快。
“玩腻了,我就换岗,做武将,继续玩那些无知而无畏的武将——到时候,管他是外国匈奴什么武将,还是汉朝军阀武将,抑或黄巾军武将,只要胆敢冒犯我吕布虎威,都通通玩成逼样。”
簇拥着张辽远去的官兵们,七嘴八舌道:
“张从事本来已占上风,可惜过于轻敌,吃了大亏。”
“俗话‘乱拳打死老师傅’真的一点不假。那姓吕的功夫平平,运气真好,一阵乱搞,好可怕,出手如此凶残。”
“好险!张从事吉人自有天相,差一点点就双目失明了。”
“张从事好好养伤,今后好好教训教训那姓吕的腐儒。”
④
次日,丁原传吕布入内,问:“跟张辽交手,你使用了《观音手》功夫吧?”
吕布道:“对不起,我暂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请丁刺史暂时让我保留这个隐私。”
丁原又问:“到底是失手还是故意,造成了张辽的眼伤呢?”
吕布实话实说:“故意。”
丁原又再问:“是否讨厌张辽,如果是,我可以把他调走。”
吕布说:“张辽乃种子武将,对军队来说,可遇而不可求,我不会讨厌,反而喜欢。”
丁原一听,喜忧参半。
喜的是,果然不出所料,吕布武功神鬼莫测,令人敬畏。
忧的是,爱将张辽被吕布的隐藏蒙在鼓里,误以为吕布徒有骁武虚名,继续发出挑衅,在无知而无畏的情况下,会成为吕布的玩具。
丁原拍着吕布的肩膀,说:“张辽锋芒太露,论年龄你算兄长,教训一下小弟理所应当。”
吕布暗想:“爱将张辽被打成近乎盲人,丁原竟不责怪我一句,对我这么好,到底为什么?
“难道真的如他说言,愿意等待,直到我心甘情愿做武将的那一天?我就测试一下他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