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军的叛军不堪一击,让邵州的官绅心中大定,何康亲自在州史府设宴款待孙休,一夜龙鱼舞。只是没人在意那位之前还是州史座上宾的王明徽已乘着夜色带着仆人离开了邵州。
心情变得好了,就感到庭院里的空气都变得清新,昨日酒席喝的大醉,即便过了一夜,何康感到脑袋还有些昏沉,不过一想到平灭叛贼有望,他的心情就十分的高兴。简单的洗漱一翻,让仆人泡上一壶好茶,坐在庭院中,享受清晨的宁静,这才是州史该有的生活。
就在何康闭目养神时,一名小吏跑进了州府大声的喊道:“大人不好啦!不好啦!”
何康皱了皱眉,怒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吏喘着粗气,答道:“叛军,叛军又来啦!”
何康手中心爱的水杯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但他浑然没有感觉,急急问道:“来了多少叛贼?”
小吏六神无主,惊慌道:“听他们说,大约,大约有五千人马。”
何康彻底慌了神,大喝道:“胡说!昨日才三千人,今日怎么会多了这么多?”
小吏哭丧着脸,道:“大人,小人也不知道啊!”
何康一脚将那小吏踹飞,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不给我去请孙将军!”
小吏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点头回应着,快速的退了出去。
孙休正在城头巡视,听闻州史传讯,急忙赶到州史府,来到厅堂,只见州史大人眉头深皱,在府衙内来来回回,甚是急躁。孙休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礼,口中叫道:“大人。”
何康见了孙休,急忙将他扶起,问道:“将军不必多礼,听闻叛贼又围了城,不知是真是假?”
“回大人,是真的。”
“有多少人?”
“不少于五千。”
心中的侥幸被戳破,何康跌坐在板凳上,哭丧道:“怎么会这样,昨日明明取得了大胜,这叛军不仅没有减少,怎么还多了起来?”
孙休小心道:“昨日虽然胜了叛军,可是我们并没有伤其到根本。想来这些叛军不甘心失败,便又从别处召来流民,想要靠人数来打赢我们。”
“将军可有何破敌良策?”
孙休笑了起来:“大人大可不必担心,城外的叛贼虽然增多,但是在我看来还是和昨日的一般,都是群土鸡瓦狗罢了,只要大人给末将三千人马,我定叫那些叛贼有来无回。”
何康脸露喜色,可接着又有些犹豫道:“出城作战会不会有些凶险?”
孙休早已观察过城外的那些叛贼,人数虽然增多,可多出的都是城外的流民,衣不蔽体,在孙休看来,今日的叛贼实力只怕还不如昨日,这些可都是功劳,剿灭了叛贼,日后才能平步青云,这机会他又怎么愿意放弃。
孙休正色道:“昨日还有人劝大人不许末将出战,可结果如何?城外的叛贼本就不堪一击,州史大人尽可放心,末将还是那句话,不能剿灭叛贼,末将提头来见。”
何康听了孙休的保证,大喜道:“好!有将军这句话本官就将心放进肚子里了。将军尽管杀敌,本官为将军擂鼓助威!”
孙休脸皮抽了抽,不过他还是不敢拒绝何康的好意,只得应道:“谢大人。”
黑旗军到了邵州城便屯军南门,一如昨日那般谩骂。尽管昨日受挫,但今日多了两千人又使得士气高涨。
孙休虽然将叛军形容的不堪,可是将要出战时却一点也不马虎。他没有像昨日那样等待叛军疲惫了再出兵,用过了一次的方法他也不能保证叛军会不会有所防备,给他设下埋伏。
孙休登上城楼,仔细的观察黑旗军的阵势,只见他们将精锐安排在中阵,新招的流民分置两侧,想来是想等官军出门用精锐之兵拖住官军,而后两侧包抄,再以人海获胜。
不过叛军要是以为这样就能挡住官兵?还真是幼稚的可笑。
孙休挑出城中的精锐三千人,各个配备马匹长刀。这一次他不打算从正面进攻,他带领州兵悄悄出了东门,绕着邵州城,突然出现在了黑旗军右侧。
数千的战马奔跑起来就如同巨浪扑向黑旗军,两侧的那些流民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推搡着向后退去,而后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快跑啊”!蜂拥的人群再也没有勇气面对那钢铁洪流,所有人转身向着后方逃去。
黑旗军的左军阵看着右军阵的那些人逃跑,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想起昨日州兵的凶悍,也都跟着逃了去。
王凤看着溃散的两翼心中有些愤怒可又有些无奈,现在兵势已败,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白白的送命,他低骂了一声,传令道:“撤兵!”
孙休带着州兵刚要组织冲锋,就见黑旗军已是一阵混乱,所有人都转身逃跑。孙休哪肯就这样放过,带着人凭借马速快追了上去,黑旗军有人落后,眼见逃不了,跪地求饶,可是州兵不管这些,追上便是一刀。其他人见投降也被杀,只能没命的逃了起来。
孙休追着黑旗军杀了几人,眼看着泼天的功劳将要落在他的手中,这时邵州城的城楼上又响起了收兵的号角。
孙休举起刀僵硬在那,脸色甚是挣扎。过了好久,孙休猛将长刀摔在地上,嘶吼道:“回城!”
官兵虽然不甘心,可是上官有令,不敢不回。孙休来到城下,见何康满脸的微笑立在城头,心中气愤,但脸上堆笑道:“有赖大人相助,末将幸不辱命,已将叛贼全部杀退!”
何康对今日州兵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摆了摆手,感叹道:“如果各县的县令能有将军一半的本事,我今日又何须如此烦心。”
殷玄闻言,上前道:“是啊,听说就是那关县王濂逼反了这些叛贼,还好我绍州有大人坐镇,才能一次次的将叛贼击退。”
孙休站在下首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他又能怎样?大楚素来都是文官统御武官,或许只有等到天下大乱之时,武官们才能真正的扬眉吐气吧。
孙休陡然打了个寒颤,猛的摇头想要将这些危险的念头甩出脑海,可是越想忘记却越记入脑海中。
或许这天下真的要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