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街道,车流如川,灯火通明,百家不衰。
人迹罕至之处,倏然出现一座四合院,院内灯火通明,将周围高大的树都照得发亮。红门青瓦,门上还有两个大狮子头,衔着两个较粗的铁圈子。而院门口,立着两座于那门上狮子头面孔一摸一样的石狮子像,似乎是因为天天擦的原因,格外的干净。
院门轻掩着,似乎还能听见院内女人张狂的笑声。门上用正楷写这两个金色的大字,曰:旅邸。
粥可温轻叹了一口气,倚在了石狮子上的底座上,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你在哪呢”“怎么走了不给我说一声”“不是说好去蹦迪的嘛!!!”就这仨感叹号,可见她还是挺着急的。
“可我又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嘛!”粥可温低着头小声嘟囔,可却嘴角微微上扬,早就不想和她们在夜店里混,可偏偏这几个死皮赖脸地追着她,硬冲到家里将她拉出来。那时正和父母吃饭,也不好回绝了她们。
说起粥可温,她自己也明白,自己是无比普通的女孩。小时候家里很穷,自己就像是个留守儿童,爷爷辈的长辈们早已不在世了,父母有为了生计在外打工,她只好一人在家里生活。那时独自一人生活的粥可温,时常被小伙伴嘲笑,自己也难得的懂了点事,即使自己哭的再大声,给父母打电话时,也能灿烂地笑出来。
随着长大,父母也不枉在外努力多年,生活逐渐变好,而粥可温也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尤其上了大学后,正是自尊心非常强的时候,况且小时候一直过着清苦生活的她开始了报复性花钱。日常理念就是买买买,日常生活就是耀眼的走到校友前。
就算学习不好,整天花钱,只要不违法乱纪,粥可温的父母就会放纵着她,毕竟孩子从小也没让他们操太多的心。
可就算这样,粥可温依旧觉得缺些什么,没有真心的朋友,没有相依的爱人,就连父母也格外的客气,毕竟那么多年都没有一起生活了,现在就显得比较疏离,很多曾经想要说的话都已经没有办法开口。
想着她叹了口气,本想要踏进旅社的她又重新倚在了石墩上,“等我整理好心情再去面对别人吧!”她这样想着。
“要进来坐坐吗?”一阵风讲这句话似是吹到了她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一样,有些暖暖的,粥可温鼻子一酸,眼泪开始打转。她转过头去,门口站着一身姿窈窕的女人,额间本应是刘海的碎发和些许长发用发蜡固定住,变成一个两个小卷贴在额头。手里拿着一只做工精细的烟杆,杆身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穿着的旗袍上印的花是国花牡丹,一朵一朵开在了她的身上,也并不显得俗气。衣服即使有些松垮,可却将她的身材与风情展露无遗。那女人轻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后,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粥可温,笑了,“还是跟从前一般爱哭鼻子。”
“嗯?你是谁?你见过我?”粥可温把眼泪抹掉,“你你,你是谁?这么了解我吗。”她低下头,又嘟囔了起来,“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了解我。”
“哈哈哈哈哈!”这女人笑得十分爽朗,叫人脑海中直冒出那王熙凤的模样,她轻轻绕动烟杆,饶有兴趣地看了粥可温一眼。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初浔,至于你,不认识,没见过,却很是了解呢。”她的语调一起一伏,若粥可温是个男人,想必魂也会被勾了去。
“进来吧,可温,你会喜欢这里的。哼~”
看着墙面和大门的样子,里面应该是个院子才对,院子里最好也长着一颗上了年岁的树。看这光亮,老板娘应该用了个如白炽灯颜色一样带着暖光的led灯,从大树底部往上照着。粥可温再踏进店门前想着,可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老板娘为什么对她如此的熟悉,“难不成是我远方表姑?是爸爸托她照顾照顾我?可见爸爸路子很广啊!”嘟嘟囔囔是粥可温最大的特点,可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没几个说话的人时,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算年龄,我可是你的祖宗!”那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拿起的圆扇,那细细的手腕软软地晃动了几下,就算是扇了扇风了,“你倒是进来看一看。也不能总在门口嘟嘟囔囔,这算个怎么回事?”
听老板娘这么一说,粥可温才慢慢吞吞地往里挪。“磨磨唧唧的,是怕我吃了你!”看那老板娘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怒,她便加快了脚步,气也不敢出一声。
谁知踏进了房门,里头竟有些民国歌舞厅的感觉。里头大部分是小圆桌加上两个藤椅,正前方则是一个舞台,中间放着一个直愣愣的话筒架,上面的话筒呈圆盘状,两旁的幕布虽没拉开,但也从偏下的地方撩起,用钩子钩住了,酷似那家里的窗帘。
粥可温惊讶的不行,这仿民国,仿的很是到位。虽然没真的亲眼见过,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那样的。她抬头一看,竟不只一层,楼上的灯也能看见,但却不那么亮,还跟点着蜡烛一样,灯光微微的晃了晃。
只在这时,她才发现,没有灯光,甚至连电器都没有,那亮着的,是煤油灯。她凑近来看,看的快要斗鸡眼,仿佛整个人被吸进去了。
“咳咳咳,明日,便会有电灯了。”
老板娘似乎是故意的,她贴着粥可温的耳朵,用那有些妩媚的声音,让粥可温顿时脸红了起来,身上也起了一层是鸡皮疙瘩。
“还有两周,我便要重新开始了,这两周,就待在鄙人的小店里吧!”老板娘又拿起了烟杆,将烟灰抖尽,放了新的烟草进去,点上。
“我……”粥可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这确实是个好的地方。
“你一定会来的,你总会来的,哼~”
她深深地吸了口烟,而后将烟气吐出,乘着烟雾缭绕之时,“你逃不掉~”
“在我这里,看看过去,你不会再被那些无聊的事情纠缠,跟不会被些庸俗的人夺取时间。”她从嘴中吐了几个烟圈。
粥可温惊讶于老板娘对她所困惑之事的了解程度,以她自己从前的性子,必定认为面前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我需要考虑。”
“尽管考虑吧!”她又吸一口烟,但吐出的圈圈冲向了粥可温的脸,烟圈在碰到她鼻子的那一刻顿时散开,她下意识地闭了眼,她讨厌烟的气味,即使她的父亲没有戒掉甚至他还会在家里像面前的女人一般吐着圈
令人惊讶的是,粥可温的鼻子边出现的却是茉莉花香“奇怪,茉荊花也能做烟草?”她疑感道。
“你能闻到的气味,代表你的心境,要你还真是一如既往。”
老板娘抖掉烟灰“看样子初印象还不错?”粥可温不置可否,只好先摸摸鼻子掩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