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黑龙按照往常一样,从自己房间走出,汇入路过的人群中,走进学堂。
长夜早已倚坐在前堂太师椅上,茶杯不离手,正对着茶水轻微地左右摆吹。
九人安静地陆续落座,静静地等待着长夜开讲。
长夜抿了一口茶水,换上一本打开的书籍,摇头晃脑地像个蒙学先生,嘴上念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
底下九人许是昨天得了好处,也没有人再提出异议,跟着长夜摇头晃脑。颇有普通学堂,师生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
时间在长夜的“万般……”中度过,又到放学时刻,长夜没有像往常一样化作黑烟消散,而是最后严肃地问道:“昨天我发现少了一本书籍,你们有看到吗?”
“没有!先生。”九人整齐地回道。
“很好。”长夜依次仔细地与九人一一对视,每个人都感觉长夜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如果我发现有人没说实话,到时候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长夜平静地看着黑龙说道,“今天就到此结束,回去之后,好生修炼。”
“是,先生!”九人今天没有一窝蜂地起身跑走,而是有序地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黑龙反复斟酌长夜的话,最后还是压下心中的担忧。都已经拿过来了,就不打算再光明正大地还回去。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敲门声响,黑龙心头略显失落,随后立马振作精神,告诉自己一切只能靠自己。重复几次平息心情后,从床头取出【杂想】记忆起来。
原本打算要好好研究,慢慢学习。不过今天在学堂里发生的事情,使得黑龙有种时间紧迫之感。
越是记忆,黑龙便对这本书的著作者越是钦佩。同时也对提出书上这些猜想的人感到佩服。其中有好些人为了完成自己的设想,最后倒了下去。尤其是对于人境突破到地境这一问题,提出与黑龙相同看法的那些人,就书上记载而言,有名有姓的就有八九人之多,更不要说他们的弟子之流。
黑龙渐渐地沉入进去忘记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轻而脆的敲门声响了两声,屋外传来低低的声音,“是我,俏剑。”
黑龙闻言一顿,将【杂想】快速藏入怀中,起身整理好衣衫,确认没有不妥之处后,这才应声,“来了!”
黑龙开门错开身位,俏剑便迅速地快步走了进来,随后转身主动接过黑龙手上的门,将其关好。
关好门后的俏剑,背靠着门,轻舒了口气,将紧张的情绪释放掉,来到房间中央的圆桌旁桌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黑龙坐到俏剑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俏剑,等待着。
俏剑喝完水后,满足地啧了啧嘴,“渴死我了。”说着,俏剑从怀中取出【长夜永行功】,摆放在黑龙的面前,便不再多说,而是自顾自地闭上眼睛修炼起来。
黑龙接过功法随手翻了几页,便看向准备修炼的俏剑,“你已经记住了?”
俏剑听闻,微笑着张开眼,右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得意地说道:“我全都记住啦,怎么样,厉害吧?”
“全都记住了?”黑龙不敢置信地说着,哗啦啦将一整本功法快速翻了一遍,“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那是当然!”俏剑得到黑龙的赞叹,得意地点头,“为了记这些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哦?难道你昨夜很晚才休息?”
“我每天都是如此,也不算晚。”
黑龙点点头,没有再问,而是认真地开始默诵。想要争取早些时间全部记忆完毕。
俏剑看出黑龙的想法,连忙说道:“其实你也不需要急,我已经记住了,这本功法放在你这边也是可以的,真的。”
黑龙抬起头,严肃地看着俏剑,俏剑的心一紧,“我不能这么做,你偷偷来给我看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了,我怎么还能让你承担更大的风险呢,而且我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黑龙说着,强调了一句。
原来他也是关心我的。俏剑低着头,根本就没有听见黑龙的最后一句话。
十一二岁的少年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尤其是面对救过自己性命的人,这个人还非常符合自己内心的美好幻想。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在黑龙面前扮作正常人的俏剑,又一次开心地娇羞了起来。
一直到夜深,俏剑才在再三来回推让中,开心地收回【长夜永行功】。借着不明的月色,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厢房内,长夜意犹未尽地目送俏剑合上黑龙的房门,“哎呀,现在的小孩子,这么小就开始情情爱爱的了,看的老头子都羞愧了。要是当年我有这么幸运,恐怕子子孙孙都有一箩筐了吧,哈哈。”长夜自言自语地笑着,紧接着又自语道,“不行!得考验考验他们,让他们知道生活的残酷。”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直到半年之后。
学堂内,长夜按照往常一般授完学,突然重重地拍了拍桌面。
底下正准备起身回房的九人,猛地一震,知道今天有意外发生。
果然,就见长夜怒气哼哼地说道:“你们还记得半年前我丢失过一本书吗?”
长夜说完看着重新变得乖巧安静的九人,继续说道:“经过我这半年来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昨天找到了一丝线索。我发现你们九人中的其中一人在半年前偷拿了我的书。
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给那个偷拿我书的人三天的时间。我希望他能够老老实实地将书给我还回来。
我不希望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都明白了没有?”
九人尽皆互相狐疑地对视,都是一副莫名其妙、难以置信的神色。
“哼!”
长夜怒哼一声,化作黑烟离开。九人只有在互相戒备中慢慢起身离座,返回自己的房间。
黑龙如往常一般回到房间,关好房门后,确认房内无人,便直扑床头。【杂想】就被其藏在枕头正下方的垫被下面。
从点背下找到【杂想】后,黑龙这才松了口气。至少到现在为止,长夜还不知道自己偷拿了。
而此时的房间上梁处正有一只黑烟勾勒出的眼睛,对着黑龙。
半年时间,黑龙早已经将【杂想】中的内容反复记忆得一清二楚,不说倒背如流,单单就给出其中几句话,他绝对能够紧接着背诵下去。
左右衡量,最后黑龙还是打算将【杂想】毁掉。
黑龙再次翻阅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后,便开始撕毁书籍。
长夜原本躲在暗处老神在在地观察着九人,转到黑龙的时候,见黑龙拿出许久不看的【杂想】,心里想着黑龙的胆量,却没想到,一不留神,就突兀地看到黑龙撕书的场面。
这可是孤本啊,混蛋!
黑龙房间内,有黑烟化成的眼睛开始快速地变得浓郁,黑烟也越来越多,最后一团黑烟飞落到正在撕书的黑龙面前,化成长夜的模样。
黑龙突然看到一团黑烟降落,手上的动作不由地快了几分,直到黑烟化成怒火满溢的长夜,这才理智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内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装作稀松平常地将撕得只剩下一半的书揣回上衣内。
“混账东西,你怎么不继续撕我的书了?”长夜恨声说道。
长夜自认自己难得看上一个小辈,一片好心地照顾他,关注他,没想到到头来还赔上了自己的心爱之物。
“先生?不知道先生是何意?”黑龙一脸疑惑地躬身问道。
“哼!你还装?半年前你从我桌上拿走我的书,我没有拦你;俏剑偷偷将功法给你看,我没有拦你;你偷偷修炼功法,我还是没有拦你。
怎么?半年后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我让你还我书,你难道就不懂吗?”
长夜背在身后的手,手指不停抖动,强忍住想要狠狠戳黑龙脑袋的冲动。
“先生,请恕学生愚蠢。”黑龙恍然大悟般跪伏在地,好似直到长夜讲明关系,才明悟其中的道理。
“哼!将残书给我。”
黑龙见长夜没有立即惩罚自己,快速地将只余半本的【杂想】双手恭敬奉上。
长夜亲眼见到自己的心爱之物只剩下残躯,心中后悔的同时,也有些难过。
“哼!”
长夜再次怒哼一声,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当初要不是想要看看黑龙的潜力,想暗中培养黑龙,也不会出现今天这档子事情,但是事已至此,任何做法都于事无补。
长夜最终还是没有责罚黑龙,收回残破的【杂想】后,消失不见。
黑龙眼角看到长夜消失,疑惑地起身,皱眉凝思。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苦思良久,还是没有头绪,黑龙无奈放弃,投入到修炼之中。
第二日,九人一到学堂,长夜便面无表情地宣布了一件事情。
“鉴于你们的出色表现,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提前达到了要求,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正式从我这无名学堂中出师。
稍等片刻就会有人带你们离开,希望明天我们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长夜说完,不等九人发问,便化作一缕黑烟。
底下安坐的九人这下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躁起来。
事情来得太过突兀,谁也没有一丝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