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忽忽,佳沐被季晨晨拉着冲出了门外,下楼,一层两层就冲出了楼道,佳沐回头看着,好像,刚才?梦里?这个楼道有好几层?
再一看这哪里是自己家的楼,分明是学校宿舍的大楼,前面就是学校的操场,天已经擦黑了,这样的时辰,佳沐的眼睛已达到近视的最高峰,昏暗的天气,看什么都是凭一半猜测。
“季晨晨,干什么去?”
佳沐一脸茫然。
“干什么?不是你要我约了李凯蓝球架下见面吗?我们都等了好久了。”
季晨晨气恼地说:
“你真是心大,还在睡觉,脸上还这样光秃秃,快,快,给,口红,快擦一下”
季晨晨掏出口红,三下两下就抹在佳沐嘴上,又掏出眼影给佳沐化起妆来,佳沐像个木偶由着季晨晨摆弄着,心里在反复想着什么李凯?什么见面?为什么要约会?
季晨晨拉着佳沐飞奔到蓝球场,前面就是篮球架,佳沐看见几个男孩子在架子前坐着的,站着的有好几个人,佳沐停顿了一下,疑惑着:
“还好几个人?”
季晨晨看了看佳沐说:
“去,别担心,我一会儿支开他们!”说完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佳沐被季晨晨往前一推,佳沐一个趔趄,冲进了男孩子们的中间。
佳沐站定,一个高子很高,满脸汗水的男孩子正面对着她,一脸诧异,不错眼珠地看着佳沐,大家正在中场休息,由于她的出现,让大家都住了嘴,定定地望着佳沐,佳沐慌了,回头看季晨晨,季晨晨此时已站在另一个男孩子旁边,大声对佳沐说
“佳沐,你不是要表白吗?李凯就在眼前,快说吧!”
说完抱着旁边的男生已经笑做一团。
“表白?表白个毛线?几个意思?”
佳沐就要变成个呆瓜,前面的李凯脸憋的通红,那是激烈的笑声就是冲破口腔的模样,李凯指着佳沐,笑得弯下了腰,周围几个男孩子也爆发出一阵阵怪笑和口哨声。
佳沐头脑一片浑乱,感觉天悬地转。
李凯、季晨晨、同学、篮球架,还有围观而至的吃瓜群众们,这些人像一圈圈的涟漪在眼前转着,佳沐闭上眼睛,扭头走去,推开挡在前面指着她的观众们,往学校大门走去,后面海水一般的笑声淹没了所有的声音,像无数手指戳着佳沐的头,佳沐双腿发软,扑倒在地,笑声更猛烈了,佳沐撑起身子,无力地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口,门口的保安也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给她开了门,佳沐一步三晃走出校门。
走出校门的时候,佳沐扫过电子推拉门锃亮的面板,上面清楚得看见里面映射过来的人:那是自己吗?
鲜艳的口红涂得像小丑裂开的大嘴巴,眼影一个红色,一个绿色,像极了一个唱戏的刚刚准备卸妆的样子,奇怪而又搞笑的脸。佳沐茫然着。
这时她想起了季晨晨那笑得又些奇怪的表情,想起了李凯指着她笑的样子,想着那一群男生围着她笑得前仰后合,还有门口保安诧异的神情.......
佳沐明白了,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捉弄她的闹剧,明白了她做了别人的木偶!!!
佳沐捂着脸一路小跑,往家里跑去,妈妈找开门,她冲进卫生间,不管不顾打开洗浴喷头,穿着衣服在水里用力地搓着脸,放声大哭。
妈妈敲着门,喊着:
“佳佳,佳佳,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佳沐披头散发冲出来,大哭着说:
“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你能解决吗?你天天就知道问问问,烦死了!”
妈妈惊讶地望着佳沐,佳沐的脸更花了,浑身湿透。
妈妈疯狂了,“谁干的?谁干的?”
佳沐一把推开妈妈,湿淋淋地跑进卧室,锁上门,任凭妈妈在外面狂敲狂喊也无济于事。
佳沐的脑子涨得厉害,情绪也暴躁地就像要点燃的汽油炸弹。
她疯狂地砸着房间里的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都毁了吧,都毁了吧,所有的都毁了!”
桌上的小兔闹钟、心爱的笔记本电脑、新买的台灯、组合的小书架、墨汁、笔......一样一样摔在地上,佳沐疯狂地用脚踩着,床单、被子被扔在地上,红的黑的墨水把雪白柔软的被褥浸得变了模样,狭小的空间顿时变成了纷乱的战场,佳沐跳着叫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所有的一切都归罪到了无辜的妈妈身上。
最亲爱的人,也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发泄对象,妈妈只能在门外无助地哭着,心早已跌落地粉碎。
佳沐还在怒火中烧,手里抡着床单,撕扯着,桌顶上的节能灯被佳沐抡着床单打落,房间一片漆黑。
瞬间,四处安静得像是清晨的街道,微风习习,佳沐在突然黑下来的环境安静下来,睁大双眼,努力辨认着周围的一切。
前面一束光芒照射过来,一辆救护车停在面前,佳沐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一群人匆匆跑下来,而佳沐站在街道中间,这群穿着医生护士的人视而不见,只是抬着担架从她的身边跑过。
佳沐跟在他们身后,莫名其妙地想看个究竟。
前面楼下的草坪处,两个人趴在地上,红色的血液顺着身子下的地面蔓延。
两个人面对着面,眼睛看着对方,直愣愣地,嘴里急促地只呼不吸,血泡从嘴里一股一股地涌出,手脚怪异地扭曲着,一个人穿着一只鞋,另一个全都光着脚。
佳沐捂着嘴,那里躺着的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妈妈.......
妈妈一定是跟着佳沐跳了下来,本能的保护让妈妈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要拉住妈妈,拉住最心爱的那个人。
佳沐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着,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在意她,所有的人都围在那一对母女的周围,抢救、打电话、喊人......
佳沐闭上眼睛,从未想过,这样的结局!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撒下,佳沐抬起头,看见道路的前方是一片红黑相间的雾一般的花海,那栋刚才还人头攒动的楼此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崖石,上面书有:“蹉跎归一”四个大字。
刚才所有的人影已经幻化无影,只有一团团飘过的白雾,轻盈灵动!
佳沐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雨水,发现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正是那张有着双生花的图片,两朵花蕊奇长、颜色艳丽的花朵紧紧挤在一起,相依相偎,远处,一只猫一样的生物盯着她,边向前走,边扭着头等着她,像准备带着她去什么地方......
佳沐手里端着一杯茶,眼神空洞在圆形藤椅上呆坐着。
一只松鼠,口吐人言,对着一个中年眼镜男生气地说着
“能不能不要让我去接两界人?他们总把我当成妖物!”
中年眼镜男笑了,说:
“你能不能见到他们时收起你那双绿幽幽的眼睛,那样看起来你的确是个妖物!你就不能可爱些?像猫猫狗狗那样摇摇尾巴?撒撒娇?“
松鼠“嗖”地化成一个呆萌小生的样子,脸色涨红,大喊:
“我,我又不是宠物!”
佳沐呆滞的眼神看着中年眼镜男,眼镜男推了一下眼镜说:
“你好,我是阳介,你现在在流忆阁,这里是个用回忆交换纯净灵魂的地方。”
说完看着佳沐手里的双生花图片。
“这是双生花,也叫两生花,每年只会在同一天两个不同的时辰开出两种神奇的花朵,一年只开一次哦,一朵是在夜晚月光最明亮的时候盛开,叫月夜花”
阳介说,佳沐惊异地睁大眼睛。
“这两朵花相生相依,虽然大花会很快凋零,可是小花汲取了大花的全部,实际上她们两朵也算是永远在一起了!”
阳介继续说:
“你不属于这里,现在是这切都是你的梦境......”
佳沐闭上了眼睛。
......
清晨,窗户外的小鸟吱吱喳喳地叫着,佳沐伸了一个懒腰,伸手往旁边一摸,妈妈的被窝里空荡荡的,佳沐想了起来,昨天自己发脾气冲上天台,妈妈及时拦住了她,那时好像看见天空的星星格外多,像一扇扇小窗户,被一场蒙蒙的细雨一淋,佳沐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只想回家喝鸡汤,睡一觉。
妈妈推门进来:
“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
佳沐鼻子四处嗅着,鸡汤的香气浓郁,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鸡汤?妈妈,你是什么时候熬的啊?”佳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鸡汤
“喝吧,多喝些!”妈妈只是笑笑说。
佳沐蹦起来给了妈妈一个深深的拥抱.......
。。。。。。
阳介还穿着海绵宝宝的花裤叉抱着被子美梦中
“澎”有人推门进来
“妈,我还在睡觉,进来先敲门”
阳介妈妈拎着拖把进门,
“你睡你的”
边说边丁丁当当地收拾擦地
“我一会儿就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把那两个小的也要照顾周到了,听见了吗?”妈妈头也不抬地说。
阳介坐起来,定定看着妈妈,妈妈的头发花白了,皱纹也深了许多,阳介一伸手抱住了老妈,眼圈红了。
一个巴掌打过阳介的头,妈妈叉着腰说
“你看看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赶紧找个老婆”
“起床,二话不要说,动作迅速点”
阳介捂着头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