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一家三口只带了两个行李箱,并不是很重,王策试了试,他一个人都可以同时将两个行李箱拎起来。
尤其是自己的那个,根本没装什么东西。
领行李箱这个活没能落到王策手上,而是被胡明智抢了去。
为此二人差点没抢起来。
还是王彬出面,王策才松了手。
“慢慢习惯吧。”
王彬看着儿子,不只是在安慰,还是唏嘘什么。
下了楼,王策终于知道那辆黑色的奥迪车是谁家的了,居然是胡明智开来的,从京都连夜开过来的。
也是直到此刻,王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两位应该还在网吧里的好兄弟。
不告别怎么成?
当即给汤卓打去了电话。
汤卓姚遥二人得知王策离开后,本以为王策是在开玩笑,可是听着王策严肃的声音,二人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王策居然真的要走了,不对,他已经在离开的路上了。
就······突然的。
王策也觉得挺突然的。
不过安慰道又不是没有号码,以后常联系就好了,等放假还是什么时候的,就来找他们玩。
挂了电话,王策心情忽然沉重起来。
不是没有具有意义的东西要带走,而是有意义的东西带不走。
李淑兰看出儿子的情绪,不由安慰道:“没关系的,你们还小,见面的时候很多的,实在不行到时候把他们接过去玩两天。”
“真的吗?”
“当然了,不用看你爸,这件事我做主了。”
“谢谢妈,你真好。”
驾驶位的胡明智听着后排的母子俩的谈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副驾驶的王彬什么都没说,只是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胡明智要将王策一家三口送到市里的机场,沈家的飞机刚刚降落。
王策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居然是私人飞机,重点是这飞机还是自己家里的。
胡明智没有一统回京,他需要留下来处理一些王彬安排的后事。
一路上王策的脚下就如同穿了一双旱冰鞋一般,脚步轻快的恨不得来个时空穿梭直接现身京都沈家,身处人群中,王策跟在父母身后昂首挺胸,那一刻他感觉周围的人好渺小,甚至都没找到一件可以引起他的注意的东西。
李淑兰挽着丈夫的手臂,步调配合自己的丈夫,这一点她根本没注意到。王彬脸上的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挽着妻子的手臂肌肉近乎僵硬,可他对此一无所知。
怎么说也是在一起二十年的夫妻了,李淑兰知道丈夫现在心情的复杂,不由的靠近了丈夫。
感受到妻子的动作,王彬回过神来,冲着妻子微微一笑,可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
等王策再次见到汤卓和姚遥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了。
过去的一年里,王策没有改名换姓,王彬也是如此。
在京都的别墅区,他见到了自己那躺在床上不能说话的爷爷,见到了高位截瘫面无表情的叔叔,见到了叔叔的家的那个漂亮姐姐。
过去的一年里,王策见识到了大都市的灯红酒绿,认识了很多朋友,无一例外,这些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非富即贵。在他们眼里,王策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关键他们还不得不去巴结,因为他是沈家的少当家。
吃喝玩乐,蹦迪酗酒,除了违法犯罪的事情,王策几乎都经历了一边。
学习,对于那个时候的王策而言,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慢慢的,他学会了跟那些年轻人称兄道弟。从开始的生涩拘谨,到后来的面不改色一口一个“张少”“李少”,睁眼说瞎话似乎已经成了本能。
王策的变化有目共睹,可是除了李淑兰,没有人管过他,王彬也是不管不问,自从到了京都,王策很少见过王彬。
在王策的印象里,那一年的父亲不是在应酬,就是在应酬的路上。
每天喝的大醉,仿佛离开了酒事情就办不成一样。
一开始王策很反感,但是后来自己也经参加了很多饭局,王策也渐渐明白了这所谓的“酒局”。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王策居然会“杀人”。
事情发生在酒吧里,消息已经被封锁。
事后,王策被判为“正当防卫”,但这件事依旧给王策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平生第一次,王策被自己的父亲打了一顿。
父亲狰狞的面色、失声痛哭的母亲、皮带抽在脊背是发出的“啪啪”声,王策永远忘不了那晚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王策就被赶出了京都,回到了那个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永元县。
回来的时候我,王策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个跟班。
几天前:
“他叫胡七,是我的儿子,以后就由他保卫小少爷的安全。”
胡明智身旁跟着一个黑衣黑帽的年轻人,因为口罩的缘故,王策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小少爷请放心,胡七的存在不会影响您的生活,他会在暗中保护您,需要的时候喊一声他就会出现。”
于是,王策多了一名暗卫。
王策没有拒绝,默认了这个安排。
一年来的经历让他知道,并不是只有高处不胜寒,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也要面对寻常人无法想想的风险。
王策下飞机的时候,谁也没有通知,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过去一周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已经远远超出了王策的身体负荷。
距离永元县越近,那种疲惫感就越来越强烈。
飞机还没落地,王策已经趴在平放的座椅上睡着了。
最后还是被乘务员叫醒的。
接下来还有一段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王策没有管,因为他知道身在暗中的胡七会搞定这一切。
戴好口罩,王策出了机场,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车。
拉开车门,王策连口罩都没摘直接趴在了后座上。
“房子找到了?”
驾驶位上的胡七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趴好的王策,锁定车门,什么都没说,打着方向盘缓缓驶出停车位。
胡七的沉默是在王策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说话,就说明没问题。
王策补充了一句:
“要安静。”
“······”
“嗯。开稳点,我睡一会儿。”
说完,王策便没了动静,不久,车厢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胡七又看了一眼后视镜,什么都没说。
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黑色的卫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鞋子。
全身黑色的胡七如同一个影子一样,一举一动如同一片羽毛一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他本来就是影子,黑暗中的影子,王策的第二个影子。
目的地在永元县的一处老式平房,有点类似国外的平民窟。
这种房子迟早要被拆除,没拆,只能说价格不如人意,或者这片区域被开发的价值不大。
建筑风格是北方民居的特色,平顶红瓦,中间有一个庭院。
房子坐北朝南,南面有一栋六层高楼,挡在了马路与这片平房中间,挡了一部分阳光,也阻隔了一部分马路的噪音。东西向一共有七家,算上王策租的那家,一共才住了两家。南北共六个胡同,六七四十二,依旧在这里生活的人家不过二十户,相当分散。
PF区西南的位置是一片小区,正对的西面隔了一条六米宽的土路是一片等待开发的建筑用地,四周围着三米高的护栏,让人忍不住猜测里面的样子。
奥迪车稳稳的停在了从南往北数第四个胡同的西面的马路上,这条路是PF区的主干道。
虽然是土路,但是很宽,可以容许一辆轿车掉头倒车,前提是车技优秀。
一身深蓝色西装的男人已经站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当他瞥见路尽头出现的那辆熟悉的奥迪车时,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扶了扶领结。
天气很热,也真是为难他在烈日下站了接近半个钟头。
奥迪车稳稳地停在他的身边,率先打开的驾驶位的车门。
西装男刚回过神来就要去拉后排的车门,可刚一伸手,手腕上就多了一抹黑色,然后他的手就不受控制了。
黑色的手套,全身上下都是黑色。
“暗卫?”
西装男打了机灵,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胡七甩西装男的手腕,自己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忽然口干舌燥的西装男以为自己失水过多了,后退一步,一方面远离面前的暗卫,另一方面为的是看清车里的情况。
胡七的叫醒王策的方式简单粗暴,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王策的脊背轻轻一戳,顿时,王策就跟被电了一般,身子猛然绷直,惊醒过来,痛苦的呻吟一声。
“卧槽!”
胡七退出车厢,抱着膀子站在车门处低着头。
王策磨磨蹭蹭的从到底车上下来,呲牙咧嘴,怒目圆睁瞪着身旁的胡七,恨声道:
“谁?”
王策刚想发难,就看见了西装男,意料之中胡七依旧什么都没说,只得压下心里的不快,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