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我们村里,是另外一个村,有个老医生。据说是退休的老兵医,人很有能力,去别人诊所里看不好的病,他一看,吃一些药就能看好,而且见效很快,只不过收费也比别人贵一些,药卖的也贵一些。生病的问题上,钱好像并没有太重要(只要不离谱),大家选择仍然去找他看病,他的病人也因此络绎不绝。
有个电视节目,我忘记是什么了。里面说,一个科学医生一直跟一个偏方医生强调,你没有营业执照,你不能替别人看病。但是病人的想法从来不在意这个人能不能替别人看病,他们只在乎能不能看好?能不能有效解决问题?也侧面说明了规章制度的教条束缚,但是这些束缚好嘛?我从内心上是认可这些束缚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或者用一句话来说,任何存在的东西,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合理性,规矩还是能保障绝大部分人的,也包括我是其中的受益人。
我们一家人,不论大病小病,都会去老兵医那里,总是有一种信任感。因为老兵医医术比较高超,所以总是除了我们本街的人以外,还有很多其他很远地方的人来看病。
有一年暑假,我妈他们在聊天的时候忽然说起这个老兵医—朱医生。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他家里养了一只大橘,很胖,每次蹲在看枕桌上,一身蓬松的毛发,我每次去都会撸猫,真的很好看。
我妈和一群阿姨们聊天。“朱医生现在已经不给其他村的人看病了。”
“怎么啦?我说我有个亲戚,去朱医生那里看病,他说脸不熟,不给看,让他回去。”
“去年夏天,有个人,别的村儿的人,带着一个死孩儿,去找朱医生看病。”
“这明显不是讹钱吗?人心真黑啊。”
“说是用一块布包起来,要朱医生给看病,朱医生就给拣了一些药,然后过几天以后,就抱着孩子来了,说是朱医生给治死了。”
“我的妈耶,那要赔不少钱啊,不赔也不行啊,真是不要脸这些人。”
“反正我听他们说,讹了10万块钱,人家的钱不是血汗钱啊?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啊?是哪个村儿啊?谁呀?”
“我也不清楚是谁,反正讹完钱人就再也找不到了。后来朱医生就说以后外村儿的人不给看了。”
…………
我是清楚的知道,朱医生全年无休,每一天早晨8点到夜晚11点,每时每刻都在忙,家里就一个老婆会帮忙一下,儿子女儿都已经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工作,也顾不上老人。要说辛苦钱,确实辛苦,每一个从医行业的人都清楚……夜里睡得好觉,也会被人叫醒,身上兼得责任和使命,人有的惰性,他们是不许有的,不能晚点再说,不能明天再来。
我不屑于做一个好人,但是坏人也是万万不可做的。不是因为报应或者死后的地狱,只是因为但凡有一点同理心,我们都能想到这些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与忍耐,又怎么能忍心去加害别人呢?
这个故事后来我就没有继续听下去了。年龄大,实在不忍心去倾听别人的苦楚,因为我们的渺小,毫无任何能力,去改变任何事情。
这件事情以我的理解,其实朱医生能感受到别人在坑他,但是没办法,家里的人更宁愿花点钱去平息。老家有句话说:流氓难缠,所以大家都是,既然流氓来了,那就认真倒霉,花钱消灾吧……我也是这样被教育长大的,我更宁愿去息事宁人,但是更多时候,我也忘记了这本身就是我的权利,我放纵了别人,也把别人往错误的道路上推的更远了。
这些年在北京,别人觉得我越来越心狠了,不善良。有时候我倒是开始认真的会想,什么才是真正的善良呢?
是这样的姑息养奸吗?是饶人放纵吗?是宁愿自己吃亏不要去计较吗?
那我可能真的做不好一个善良的人。做个恶人也不错呢?!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