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迟言又主动挑起话题了,他说:“知年,我和你、你弟高三的时候不是校友嘛,然后我和你弟还是同班同学,你应该有印象。”
沈迟言说话的时候偶尔回头看看我的反应,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呢?
他叫我知年,那我叫他迟言应该没问题。
“对,我有印象。”最好、最正常的反应就是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沈迟言继续说:“我们当时经常一起打篮球,关系还不错,一直到现在也保持联系。”
沈迟言可能是注意到我落后他半步,原本就不快的速度又放慢了一点,想要与我并肩走。
此刻,大概是因为刚开学,对学生而言,学习的压力还没有盖过对新世界的好奇。偌大的校园里有不少“游荡”的学生,所以对我们来说,快一点慢一点怎么样都不突兀。
但总挡不住有些人的频繁注视,对沈迟言,也对我。
沈迟言穿着宽大的红色带帽薄卫衣,长且直的腿被卡其色工装裤包裹,迎面而来的小秋风一吹,衣服紧贴前胸和腰腹肌肉,向后鼓动,瘦削中彰显着力量。
这回头率有点儿高啊。
我低头快速审视自己,宽松的蓝色针织衫没有破洞或开线,白色阔腿裤没有褶皱或污渍,鞋也很干净,更不存在脸上有东西这种说法。
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后他半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动作虽然小,但毕竟是两个人一起走,之前沈迟言能注意到,现在当然也能看见。但是这次,他只是看我一眼,没什么举动,也没有特意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沈迟言似乎试图让语气变得更轻快。
“开学前几天,我们还找了几个方便过来的兄弟小聚了一下。他们个个都是沙雕中的王者,特别有意思。过些天他们还会来,到时候一起玩吧。”
没等我说什么,他又说:“小金子就在市东区那边上学,你知道吧?”
小金子——金梓源——小我三个月动不动就跟我装大爷的小表弟。
“知道。他非说要和我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选来选去就选了那儿,离得还挺近。”我点了点头,有点儿咬牙切齿。
那个小不要脸的,一有事儿就找我,各种打掩护。
没事儿也找我!贱嗖嗖的!
开学前,我和“金大爷”闹了点儿别扭,所以人家这两天就消停了,我也一直没和他联系。
“对,他离这儿挺近的,怎么去时间都超不过半个小时。要不我们中午去找他?”沈迟言看着我,提议说。
“?”
“这一瞬间我仿佛知道了真相。”提到我表弟,我确实又放松了许多,这种我在网上才会说出口的话,现在被我搬了出来。
“啊?哈哈,被你发现了。”
……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学校东门门口。
“金大爷”的学校还没正式上课,估计他就在宿舍躺着,闲得慌。沈迟言一条消息发过去,他就秒回了。
我们三个人约定在“金大爷”的校西门见,那附近有条小吃街,离得近,热度还挺高的。
为了不让“金大爷”久等,我和沈迟言选择拦出租。
这个点儿可能是快换班了,车速都挺快,没两分钟我们就坐上车出发了。
有意思的是这位司机,挺有喜感的——典型的沙雕音。开口跪,这个是真给跪——笑跪。
“哎呦,帅哥美女去哪儿啊?”
其实这句话挺平常的,但是你品吧,细品——沙雕音版的“哎呦”和“去哪儿啊”,就不平常了。
司机车里放的音乐也让我印象深刻啊,莫名想笑。
我看着沈迟言,沈迟言也看着我。对视的一瞬间,我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想笑又出于礼貌得忍着不笑’这种东西。
所以我们非常“热情”地回答司机:“没错,特别好听!”
司机一边唱歌一边和我们聊天,这个时候三字真言“嗯”“是”“对”就派上了极大用场。
出租车从高铁轨道下经过时,车内变暗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沈迟言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显得瞳仁更黑、更吸引人了——这大概是他刚才对着车窗一阵无声狂笑的结果。我甚至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也是生动的、充满笑意的。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我看起来就像所有同龄人一样,都是朝气蓬勃、阳光开朗的,看不出任何心理上的自卑。
啊,真好。
……
不管是坐在车里还是下了车之后,有句歌词一直在我脑子里转“我是一个唱情歌的人,用歌声唱出爱的心声”,而且是原唱和司机双人合唱版本,记忆效果奇佳!
我甚至觉得,现在我还能闻到一股车载香水味儿,即使我已经下车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