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国萧条的冷宫中,一处荒芜的殿内,韩中修怀抱着婴儿,几乎不想撒手,虽然正值壮年,还是有点老来得子的欣慰。
其实他有曾有过两个儿子,都被他寄予厚望。
一个被他亲手所杀,还有一个成了他国质子。
难得,如今自己还有个鲜活且自由的皇子。
“我的好皇儿,以后父皇叫你鼎天好不好?希望你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儿,也要成为统治天下的共主!”
被打入冷宫中的嫔妃姓侯名枝,正虚弱的躺在床上,憔悴的脸庞上却露出农妇般的知足笑容。
八年前,因为得罪了如日中天的陆贵妃,被韩中修一怒之下打入冷宫。
彼时,除了陆贵妃,后宫之中可就数侯贵妃最受宠。
入宫以来,她不争不抢,不多说也不多做,本本分分,皆因为记住了一位老人的话: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就算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圈套,她依然选择默默承受。
因为她明白,比起没背景的自己,当时的皇帝太需要拉拢在朝廷与军方拥有广泛势力的陆家来稳定自己的皇位。
“阿枝,这些年,苦了你了。”
韩中修将婴儿交回他母亲的怀中,无限怜惜的抚摸着爱妃的脸庞,即便这么多年遭受了冷落,凋零的冷宫依旧遮不住侯枝的倾城色。
“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臣妾这点苦又算的了什么呢。小鼎天,你说对不对?”
侯枝享受着难得的温柔,这迟来的宠爱她等了太久太久。
庞眉翁此时正站在韩宫的养仙殿中凭栏而望,深邃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辰。晚风拂动老人的白发,如仙人下凡般,说不尽的脱俗与仙气。
没人猜得准他今年贵庚,更没人想到,从韩国开基业,他便一直存在。
世人倒是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说,那个时候,他还未卸甲,尚未隐东溪,也不叫庞眉翁,而是韩国前后无人比肩的庞上国。
戏文里的那位庞上国,曾经可是个纵横沙场、挑遍六国无敌手的风云人物,满身戾气,远不似如今这般儒雅,也曾倚马仗剑走天涯,披甲上阵斩敌首,一心匡扶结义兄弟乱世图霸业!
但他却从不迷恋权贵功名,更不会功高盖主,进退拿捏的十分熟稔。
以至于其后的历代韩皇都会尊称他一生:庞皇。
因为韩国先祖去世的遗诏中,指明了要让他来继承大位。
只是兄弟已去,庞眉翁心灰意冷,更念及那份赤诚的情谊,不忍断了韩家国业。遂以托孤重臣、监国之身份拥立当时的太子登基。
而那份诏书至今还留存在皇宫的明宣殿上,龙椅的正上方。
为的便是警戒各代韩皇,切莫忘了韩国先祖开国的艰辛,勿要辜负他的期望。
否则,他便会为韩国的百姓废昏君、选明主。
所幸,这么多年,历代的韩国皇帝,虽有小嗜好,并无大纰漏。
他也就乐得清闲,在东溪专心悟道。
毕竟这片大陆,已经很久没出过触达玄门境的武圣了..........
“此番劳烦庞皇出手相助,打搅了您的清净,晚辈实在心中有愧。”
韩中修恭敬的执大礼站在他身后,这位庞上国隐居东溪的事情,只有历代韩皇知道,再无其他人。
因为当年已是释灵境强者的庞上国便以诈死的方式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以至于他早已成了不再世的传说。
数不清的岁月长河里,这是庞上国归隐后第一次被韩皇请出山。
那位不久后恢复贵妃身份、一年之内便登立为后的侯姓贵妃更想不到,当年自己尚未进宫时偶遇赐金玉良言的老爷爷,竟真有其人。
若不是那句话,自己可能早就死在了冷宫中。
庞眉翁徐徐转过身来将他拉起,目光慈祥:
“红尘滚滚唯情字,乱世涛涛只留真。渊源所致,何来劳烦?修儿,国患已除,以后的路可真的要靠你自己了。”
韩皇霎时汗如雨下的跪在地上,眉头直跳,有庞眉翁这张牌在,便是他韩国最大的底气,如今这位无冕之皇此话,是何意?!!!
“莫不是小辈做错了什么,让庞皇失望透顶要舍晚辈而去?!”
庞眉翁将惊慌失措的他拉起来,摇头笑道:
“你没做错任何事,是老夫的天命已至。”
“他是个癞皮狗!!”
解千愁张了张嘴,却被气鼓鼓的小师妹给怼了回去。笑意盈盈的指了指赵京月的师傅,冲她摇摇头。
赵京月抱着脑袋,重重叹了口气:
“脑壳痛哦,脑壳痛!”
没想到一句肺腑之言将师傅逗笑:
“死小鬼,过来我给你治治。”
慢点爬向解千愁的怀中,赵京月为难的摇了摇头。随着万玉宜嗔目转移,解千愁才明白这小丫头是祸水东引:
“你个小机灵鬼,居然敢嫁祸于我!”
赵京月捂着脑袋咯咯的笑,让解千愁无从下手。车厢内总算有了点欢声笑语,要不这气氛压抑的能憋死个孩子。
好半晌,解千愁捏着赵京月的小脸蛋说:
“我这只是顺路借个道,小师妹你千万别多想。你瞧,六轴也给了我喜帖,不过看样子,只怕我要找的那个臭小子也收到了。你也知道咱们这个轴啊虽然闷了点,但绝对不笨,办事从来滴水不漏,担得起大智若愚。”
夺过那张喜帖,赵京月又认真的念了起来:
“终六轴与魏琪格约定三生,大婚定于下月初三,望小师叔能够驾临!对了,什么时候能喝你跟我师姐的喜酒啊?——师弟:终六轴,敬上!”
她仰头问:
“你是小师叔?”
解千愁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得叫师公。”
“那师姐不就是师傅?”
“没毛病。”
赵京月瞪大了眼睛,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已经埋首于膝耳根都红的快滴水的师傅:
“那,那..........”
谁知万玉宜突然抄起千袭彩眼泛泪花的指着解千愁: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嫌我丢人丢的还不够是不是?!”
几时见过小师妹这般恼怒样子?
解千愁尬笑着手指缓缓推开震动的不愿与自己为敌的千袭彩,辩解道:
“不管我的事啊!这可是六轴那孩子说的!!你说这孩子咋那么轴呢,这种话要说也得私下说啊?!!”
“给我滚出去!!!”
“好好好,我滚,马上滚!小师妹你千万别哭伤了身,宝贝七,替我好好安慰安慰你师傅,师公我又没说不娶!”
“滚!!!”
赵京月望着跑出去驾车的小师公,又看了看捂脸低泣的师傅,收回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感觉一团浆糊,有点乱啊这!:
“哎呦,脑壳痛哦,脑壳痛哦!!!”
宛城的校武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场中明明只看到两个人,一柄刀一杆枪,不知为何却像是感觉两支军队在厮杀!
那种生死气息的压破,让没上过战场的小兵呼吸急促,而那些在刀锋中滚过一回的老兵看的口干舌燥想嗜血。
“这一式叫什么?”
关麟昂立如山,纹丝未动的斜握龙吟枪,远处的楚朝阳手微微发抖,他却不敢大意。
刚才那一枪他虽然只用了三分功力,却是家传刀法的第五式。
有试探,也不敢轻敌,更不愿这位天子特使难看。
可对方居然能瞧出自家枪法的命脉!这不由他不认真对待。
楚朝阳换了换手,这一枪果然狠辣,手不争气的直抖,只好握紧拳头收在身后,扛着刀:
“哈哈哈,不好意思,忘记报了,这招叫照野凝。”
“照野凝?”
兄弟,给点力啊,我知道我很弱鸡,可咱好歹是个男人,你配合一下行不行?
楚朝阳暗暗在心里祈求百斩魂,将刀换回右手,挑眉一笑:
“不错!兄弟,瞧好了,第二式叫,霸——霜——天!!!”
一直忧心忡忡的古永江此时眼睛一亮:
这是一刀一重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