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之子?
恶魔之女?
阿梅与安娜同时嘴角一抽,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之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地冒出同样的想法:
这算是什么鬼外号?
“别这么惊讶,”眼镜男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座位,“来,先坐下,有什么问题,咱们边吃边说。”
安娜仍然在犹豫,但阿梅却直接上前,毫不顾忌地坐在椅子上,顺手撕下一根鸡腿,大口吞咽起来,吃相相当的……“豪迈”。
“喂,大哥哥你……”
“没事。”阿梅说着,眼角余光扫过一脸笑意的眼镜男,“他不是那种在这方面还要动手脚的人。”
“嘿……”眼镜男笑得眼角眯起,“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咽下嘴里的肉,阿梅说出一个词:
“时间。”
摇晃的高脚杯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继续轻轻摇动,只不过已经换了个方向。
“时间……?”
安娜不解地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打量,他们好像都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但只有她还是朦朦胧胧,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我们进入这里开始,理论上来说,应该已经过去了快一天。但是安娜,你现在有感觉到饥饿吗?”
安娜张张嘴,扫了眼桌上的美食,又拍拍肚子:“呃……有点眼馋。”
“就是说并不是很饿。”阿梅竖起一根手指,“这是我发现的第一个问题,人不可能在长时间不吃东西,尤其是剧烈运动以后,还能保持正常的状态。除非,时间过的,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快。”
眼镜男的嘴角翘起:“有意思,请继续……”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我利用一样东西进行了检测。”
“啊?什么时候的事?”安娜的眼睛瞪得溜圆,“我没看见你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器啊。”
阿梅心下一动,但还是暂时把这句话放在一边,继续自己的解释:“所以我决定去做面包。”
“哦……”眼镜男恍然大悟,“是这样……你在利用面包的发酵时间。不,不对,你只是在揉面团而已,那么就是面团手感上的变化。如果保证揉搓的频率,那么确实可以利用这一点判断出时间的改变。”
“可是,”他话锋一转,“这个方法只有当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的时候,才能被作为障眼法使用,你是怎么知道,我始终在监视你们的?”
“我不知道。”阿梅摇摇头,“但是既然来到敌人的地盘,那么把一言一行的真实目的都隐藏起来,应该是最基本的原则吧。”
“说得好!”眼镜男举手鼓掌,动作相当浮夸,“真不愧是天选之子。也是,下棋就要讲究一个有攻有守,要是一味地吃掉棋子,未免也太没趣了。”
阿梅的动作突然停住,安娜担心地看着他,因为此时阿梅的脸色确实有点吓人,甚至在刚刚停止的一瞬间,眼中那择人而噬的凶狠让安娜心惊不已,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也正是这半步让阿梅回过神来,略带歉意地拍了拍安娜的头顶,后者犹豫片刻,还是小跑两步,站在阿梅的身后。
眼镜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来你们俩的感情非常不错。”
阿梅将身子略微移动,挡在了安娜与眼镜男中间,轻声回答:“现在,她就是我的妹妹。”
安娜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别担心,”眼镜男敛去微笑,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我不会在这里对你们动手。实际上,如果不是那个大个子接触到了核心问题,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发动。对我来说,更合适做的还是掌控全局,而不是冲锋陷阵,尤其是面对你这样不顾一切,也不愿意按照常理出牌的家伙。”
“所以,奥登没事?”
“放心,他的安全取决于你我之间的胜负。”
说着,眼镜男手一挥,桌上的食物顿时向两边闪开,一张黑白相间的棋盘出现在餐桌中央。
“下棋,会吗?”
“不会,只知道基本规则。”
“有点遗憾,不过没关系,这只是用来打个比喻的道具。”
说着,眼镜男打了个响指,一对黑白棋子出现在他手中,头顶带着王冠,显然是一对国王。
“想用黑色还是白色?”
阿梅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黑色。”
“哦?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白色,毕竟按理来说,人类是喜欢光明的生物,二选一的时候,很少有人会选择黑暗。当然,堕落者或许除外。好吧,反正是你的选择,那就……”
黑色的国王来到阿梅这一边,轻轻落在他这一侧的棋盘上。白色的国王则被眼镜男放在自己的底线,端端正正地站在黑色格子里。
接着,白色国王的面孔开始发生变化,从面无表情的雕像渐渐成为活灵活现的人类。他身上的纹理一点点变成衣衫,最后化作华美的服饰,竟然是真的国王的长袍。最后,棋子国王变成了……
“国王?你把他当做整个事件的核心?”
“没错。曾经的宫廷小丑,现在的岛屿之主,一切事情的起源。他真的是一颗很优秀的棋子,而且最关键的是,就算他知道自己是棋子,也不会停下扮演这一角色的脚步。现在到你了,你的国王是……”
阿梅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形象。很快,白色国王慢慢化作身穿铠甲的地精形象。
“啊,是达尔达教授,有意思的选择。”
“如果教授不再存在,这条船上的所有人将会瞬间分崩离析。”
“嗯……说的有道理。这样的话,接下来要决定的是王后,整个棋盘上威力最大的棋子。想必你身旁的可爱女士已经告诉你我的选择了,不过也没办法,既然国王已经决定,那王后就必须配套一点。”
说着,他拿出一个黑色的皇后棋子放在棋盘上,不一会它就变成了某个全身黑色,脸戴黑纱的女人。尽管只是个模型,而且还看不清她的面容,阿梅仍然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才华出众的绝世美女,光是站在那里的气质,就和他见过的所有人完全不一样。
接过白色的皇后,阿梅想了想,突然回头问安娜道:
“安娜,你想成为公主吗?”
“啊?”
安娜一愣,现在不是在讨论什么皇后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公主身上了?不过,她还是选择说出自己心中的第一想法:
“想。”
阿梅点点头,注意力集中在棋子上。不一会,白色的王后就分裂成了两个比较小的棋子,变化成了同一个女孩的模样,只是左边的头发鲜红如烈火,右边的头发金黄如稻田。
“如何?”
“当然可以,”眼镜男挥挥手,属于皇后的华丽服饰就变成了淡雅的公主装扮,“皇后和公主,这都是一样的。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让那位女法师上阵呢,或者……你自己来扮演皇后的角色。”
说着,那一对互相牵着手的小小公主被阿梅放到了棋盘上,她们看着自己的服装,很高兴地向两人鞠个躬,踮起脚尖站在同一个格子里。
“很好,至于其他的棋子,你可以不必告诉我,只要安排好属于他们的角色以及对应位置就行。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可以把我的布置告诉你。”
说着,其他的棋子,包括两名主教,两个骑士,两辆战车还有八名士兵,纷纷出现在棋盘上。
“这些棋子代表的对象身上有七个记忆碎片,都和国王相关。如果你能从我的阵营里得到所有的七个碎片,拼凑出完整的记忆连锁,你就有可能拯救这座小镇。”
“否则……一旦齿轮开始转动,这座岛屿上的所有人就都要死,包括你们在内。”
“我个人并不是很喜欢说大话,但是在这里请你一定要相信,在这座岛屿上,游戏规则,就是一切。”
“时间的话,就二十四个小时好了,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随便调整时间了。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梅站起身,带上安娜快步走向大门。等到他即将推开大门时,他突然回头问道:
“该怎么称呼你。”
眼镜男笑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出了答案:“图尔达克,你可以叫我图尔达克,我是十二魔灵之一。”
开门开到一半的阿梅立刻回头:“什么灵?”
但眼镜男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挥挥手,整个房间就逐渐变暗、消失,唯独一句话飘扬在空气中:“我们以神为敌,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叛徒。”
说完,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整个宴会厅也开始崩塌,见状,阿梅赶紧抱起安娜,从正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