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千年的王八
“天师……”黑衣男子拱手敬意道。
“天师……”俩“门神”早吓得全身颤抖,要知道天师可比教主严谨肃穆得多,任何在教主那里可行的事情,在天师眼里往往都是大不敬的。最后都会被天师狠罚一通。
“嗯……什么事?让你们在此处这般的无肆喧哗……”冷眼看了看卑躬的三人,负手问道。
“天师,小主只想进去看眼昏睡不醒的教姑,别无他意。却不想这两人之始都不让小主靠近一步!”狠狠的看了眼一旁不敢多言的两“门神”,心下窃喜,这天师来的可真是时候,谁都知道,天师对他可是有着特殊待遇的。
“嗯……?既然是罂坛主想见教姑,为何不让进啊?”冷眼看了看一旁傻站的两人。语中不悦道。
“天……天师英明,小……小人们也是受教主之命,才……才对罂坛主如此无礼。”两“门神”此时已被吓的只剩唯唯诺诺。
“教主之命?”他不是早就告知教主过罂凌和红萦的姻缘是上天早注定的吗?怎么教主还在做着无谓的反对?居然还下令不让罂凌去看红音。想着这些,心中不免怒气横生,简直不把他这个天师放在眼里。
“天师息怒,教主下此禁令,也是因教姑至今未醒,教主方才下此禁令不让人去打扰教姑的休养……”看着怒不可发的黑颜天师,就知今日又是惹到火神烧身了,两“夜叉门神”赶紧弱弱的慌解道。
“天师,先下还是去看望红萦的妥当些吧!”一旁的罂凌迫不及待的往室内探了探,回身朝天师躬身屈卑道。
“嗯?!……那好吧!你随本天师进去!”侧头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两门神,甩袖带着罂凌往室内走去……
经过两人往里走的罂凌还不忘冷冷的一声“哼!”,抬眸,大摇大摆的尾随天师而去。
“哼……神气什么?还不是仗着天师的面子,狐假虎威。”看着罂凌那得逞后的不可一世,两“夜叉门神”咬牙嘀咕的眼瞅着罂凌朝内室走去,却无能为力。
走进室内,透过红纱帐看着昏睡中的红萦,罂凌慌忙上前掀起红纱帐的一角,细端详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玉人儿。
心弦也在那刻被绷得紧紧,这就是那个被他爱的死去活来自己却死活都没感应的人儿吗?明知没有她,他就活不下去,她却还那般执着的去找寻自己的所爱。完全无视他的痴情,他对她那无缘由的痴迷……
俯身,伸出颤颤巍巍的左手,手指轻柔的抚上沉睡中,红萦那苍白的脸颊。眼波中的柔情如春旭的湖面,波澜粼粼,楚楚沁入心扉。
昨日,本想把红萦约至后山,好好倾述一番他的衷肠,他对她的思恋已到无可救药。
却不想,等了一日都不见红萦的身影,还以为是厌恶他,故而不想再见他了。
哪里想到,傍晚,失魂落魄的他回到家中才被人告知,红萦已经整日找不到人影,了无音讯,他才从失魂中惊醒出来。
听到此消息,他的心再度被落魄的失意占满。整个人瘫软楞在了那里,他的红萦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吗?是为了躲避他的穷追不舍?还是确被人掳走?以作威胁恐吓“天山教”的筹码……
直到今日佛晓,才被人告诉说教姑已被人送至教中,交予了教主之手。他的心方才欣欣然的放下,赶忙赶来看望他的心上之人。
看着床榻之上,红纱帐中的白皙,如雪莲绽放的美丽,如冰雪柔化的凄迷。罂凌的心,更加沉了一分,他的红萦,什么时候才能装下他的魂?牵挂上的他的名?
站在一旁,负手,始终都不言语一声的天师。只是这般眯眼看着面前这对有份却无缘的苦情鸳鸯。
他何曾不想帮着罂凌一把!可是感情这玩意儿,是个谁也说不好的事情!
都说单方面的去爱一个人很辛苦!
殊不知,要一个人单方面的去接受那份一厢情愿的感情,会更加辛苦!
爱是相互的付出,而不是独自的索取!
爱也不是独自的付出,而是双方紧紧相拥的热度。
感情只是一种精神寄托。
有时候,感情没变;人却变了……
有时候,人没变;感情却淡了……
对于经历了人生事故的大起大落,情感曲折多变的天师来说,再是天意注定的事情,也有人违的可能。
如果事事都是天意难违,也不会出现如此之多的“有缘无分”,“有分无缘”来……
不过,他的职责就是顺应天命,承接上天对他的指令。
睨着罂凌投向睡梦中红萦那多情的眸子,他的心更加坚定了几分,无论教主或教姑怎样反对这桩婚事,他都要替罂凌支撑着扛下去。只有这般对教姑痴情的人,才不会对“天山教”做出何种有孛教规的事情来。不是吗?
殊不知,顺应天命的人,最终因为他的这份坚持,助长黑暗中,那嫉妒种子的满满的滋生,发芽,最终开花结果,最终威胁到整个“天山教”的兴衰存亡,船起船落。
正在罂凌失神之际,红萦腹部那平放的芊手,突地弹指一动。
惊得失神中恍惚不已的罂凌,倏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快快……让人拿”雪莲琼汁“来……”站于一旁的天师赶紧上前细细查看仍旧昏睡中的红萦。
“天……天师……她没事吧?”战战兢兢的问话,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惹恼了这位威严无比的天师。
“无妨!伤久未愈,又耗力太多所致的虚弱而已……”侧过脸来,看了看满脸惊悸的罂凌,心念:这傻小子,一遇到萦儿的事情,就慌不知章法了。“还不快让人拿”雪莲琼汁“来,你是想让你的教姑再睡上几日怎的?”无语的摇了摇头,怎么现在的孩子一遇到感情纠葛就显似懦弱,痴傻一般!
情为何物啊?仅是让人生死相许那般简单?
被点醒的罂凌才记起自己身上不正好以备着不时之需的“雪莲琼汁”吗?赶忙起身四下摸索着身上的衣袋。那模样就如同三岁的孩童般,根本毫无形象可言。也许,被情所困的人,都是如此这般的傻痴,让人心生悲怜!
“给……”好不困难的找出了“雪莲琼汁”的罂凌,傻傻伸出拿着“雪莲琼汁”的左手,递到正俯身为红萦诊脉的天师面前。
“看老夫还太闲是不是?”冷眼睨了睨一旁傻站的罂凌,怪不得连自己的青梅竹马都搞不定。就这副傻像,就是再来十个,也搞不定这个机灵古怪的“教姑”红萦。
“小……小主,不敢碰”教姑“的身子……”唯唯诺诺的罂凌简直差点没让这个为他抱个不停的天师,为其喷鼻血。
“你……”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啊,连人家的脸都敢摸得人,居然说出不敢碰人家身子的话来。这说出去,估计连鬼都能被他气死。
“天师请息怒……小主也是有苦衷的……”天地良心啊!“教姑”的身子那可是全教圣体,岂是他这个身份卑微的坛主所能碰触的。即使自己对红萦有再多的依恋,却也不能成为让其胡来的借口。
“算了,还是老夫来吧……”让这个陈腐份子来做这些事,估计都能折了他这个老人家的寿。
“那个……”虽然自己不能碰,可他也不希望让别的男人来碰啊!就算面前的天师,也就是个花白老头,毕竟他也算是个男人吧!罂凌的心,犹如猫抓的难受……
“哪个?……”倒要看看这个傻小子能腐到哪儿去?
“还是让侍女来为”教姑“上药吧!”让个男人来为他心爱的女人宽衣解带,怎么着,心里都不舒服。
想想也是,人家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子,自己这般花白老头为其宽衣解带却也不妥。“你去叫人来弄吧……老夫不管了……”也管不起了,再管就是耍流氓了……
“是……”心下终于松了松气。
“天师怎么在此?”不知何时已进到室中的红契,冷眼看了看一旁稍显傻气的罂凌。
“老夫怎就不能在此?”负手,转与窗边。
“天师此话何意?”看着天师露给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何意?”何意还用自己来说明吗!哼……不禁在心下冷哼不已。真是人老,话也不中听了啊!
“还请天师明言才是……”
“明言?是闲老夫这脸丢的还不够大是吧?”
“天师何出此言?”真是越说越让其给饶糊涂了。
“那好……你非得要弄个一清二白的话,就让罂坛主给你讲讲吧!”仍旧冷冷的话语,也不转过身来的说道。
“嗯?”疑惑再度转向罂凌的方向,这小子怎么怎的看都让人讨厌呢?
“我……”这天师也太会得罪人了吧!得罪就得罪呗,还要拉他作垫背,真是人心难测啊!罂凌不禁在心下叫苦不已,这可是他将来的“老丈人”啊!他可得罪不起……
“我什么我!快说!”一旁的红契早就看不惯罂凌这幅畏畏缩缩……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我……其实……”看了看一旁同样冷色的天师,知道今天肯定是逃不过去了。豁出去的说道:“其实,是我想硬闯这里进来看望”教姑“的,天师怕我与门卫真的会刀枪相见,才……带着我进来的……”斜眼看了看预见怒气发作的红契,心间的弦更加的一紧。语气也更加的轻懦。这次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了!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红萦的爹。也怪自己事先不斟酌,此时再焦急也是白搭。
“本天师不是早就说过,萦儿和罂坛主是上天注定的一对儿吗?你怎么还在从中作梗?不让罂坛主与萦儿相见的事,你也做的出来?”还没等红契的怒气发作,天师先来了个“先发制人”。
“这事儿,萦儿本就不同意,我这个做爹爹的总不能逼自己的女儿嫁她不爱之人吧?”红契愤恨且无奈的说道。
“那……教主也不能从中作梗,以阻天意吧?”天师终于转过身来,满脸的不悦看着同样满脸不爽的红契。
“本教主何时阻过?”红契气愤填膺的说道。
“没阻过?那你为何要下令不让人进来看望萦儿,即使别人不能看,罂坛主也不能看?”一脸肃穆的天师,此时怎的看,都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正在申讨婆婆对她的苛刻般,怨气十足。
“这……确是本教主想的不周!”到了此时,他还能怎样辩驳呢?总不能说,是他故意的吧?是他这个堂堂“天山教主”非得要拆开他女儿的命中人吧!
那丢人,可丢到太平阳洋去了。显得他这个教主未免太小心眼,太过苛刻了,太过不为苍生考虑了吧!
要知道,堂堂教主都能为了自家女儿,而去违背天意。传出去,他这个教主还要不要做?他这个“天山教”还要不要支撑了啊?
“没什么周到不周到的,不想成全就明说;不想尊照天意就明言。别跟我成天在这儿打哑谜,老头子我可奉陪不起……”
“天师怎可说出这番让人难堪之语呢?本教主在天师眼中真就那般让人不能信任?”说这句话的空当,红契都在心里好生唾弃了自己一把,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吗?
“教主自认为呢?”没好气的勾了勾唇,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把别人当成了傻子,还是自认为除了自己,别人都是傻子?
“神主在上,明断是非!我红契可不是那种……”
“算了……算了……和你这种搅乱神明的人,还是少些纠缠的好。”不耐烦的打断正欲想再次为自己辩次是非的红契。
“咳咳咳……”正在两人争论不出个高低来之时,床榻上,本该还在昏睡中的红萦倏地轻咳出声。看来,争吵的力量还真大,连昏睡中的人都能被其吵醒,奇谈也……
“萦儿,你醒了啊?”闻声两步跨到床榻边的红契,关切丝丝的暖声道。
他这爹爹当得也真是不容易。这么多年来虽然妻妾成群,丫鬟成堆。然,对于这么个独女确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即当爹来,又作娘,把个铮铮铁骨磨得都快跟个裹脚太婆似的,啰哩啰嗦。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看着床上的玉人儿缓缓睁开了眼来,红契心中那根绷得紧紧的弦,终于,瞬间松懈,放下了。
“萦儿……”一旁的罂凌,眼见着心上的人儿睁开眼来,却碍于教主在此,不能上前一述相思。只得在口中轻喃,柔柔的惆怅,点点的心伤。
除了在心里感谢上苍神明的眷顾,此时,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爹爹……萦儿,怎么在这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努力回忆着晕倒前的片片段段。
“当然是那个叫夕兰的送你回来的啊!”爱女心切的红契赶紧上前扶起欲想起身的红萦。宠溺之情立上心头。
“既然,萦儿已醒,老夫还是隐去的好,免得碍了你父女二人的相聚……”无趣的天师知趣的给自己找个台阶就下了,他可不是那种非得上了房揭了瓦才算完的人。话落,转身向门口走去,顺带朝着一旁还在傻楞的罂凌使了个眼神。
“既然天师都离去,那,小主留下也无多大意义,还是也行告退的好……”即使有一万个不想离去的理由,但,还是不想往那装满火药的枪口上撞去,那可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行为。
罂凌拱手说完,也不管别人是否应声,跟着天师的尾步,悄然而去,留下怅怅的一抹背影,显得愈发让人心怜,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