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不知道陆承业与墨染香在书房中谈了些什么。
不过想来墨染香虽漂亮，陆承业那样的男人，也不至于见了面就被迷倒。
实话说，商陆总觉得这样年近半百的男人，没有一个两个红颜知己，多半是心里有些问题。
他要能被女人迷倒，那才真是怪事了。
商陆喝茶，握着那卷宗。
对于墨染香生平，几乎是事无巨细，囊括其中。
想必因为这份卷宗，唐国在北魏那边的暗谍要被拔除不少。
商陆把脑袋搁在围栏上，百般无聊，便转头问道：“小一，你说那位墨小姐来了叶城这么多日，怎么偏偏今夜才来刺史府？”
小一愣了愣，约莫是没想到商陆会问她这种问题，想了想，小脑袋一歪，睁着眼睛道：“或许，前两日很忙？”
商陆问道：“若真忙，大可以明日来啊，大半夜，不怕扰了陆叔叔休息？”
小一鼓着腮帮子，摇摇头道：“那我可就不知道咯，说不准是在家无聊呢？”
商陆猛然坐起身，双手放在膝盖上，将竹简一甩，扔在桌上，恍然大悟，“说得有道理，她既然到了刺史府，那自然不在家中。”
小一当然想不通，既然出了门，那肯定不在家啊，这不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商陆站起身，往前院走去，笑道：“小一，老陆的面具放在他睡房么？”
“嗯，在。”
小一愣了愣，左右都想不明白，看着亭中仍架在炭炉上的水壶，连忙跑过去提起，至于商陆的事情，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商陆提着面具出了刺史府，往红忆楼赶去。
在小巷中将面具覆在脸上，转出时候，便只与红忆楼隔着一条大河。
杨柳枝下，商陆抬头看了看，说道：“看来我来得还挺早。”
树上猛然砸落一道黑影，商陆往后退开，双手抱胸，望着河对面那座纸迷金醉的大楼，感慨道：“成了太监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这么长时间也不出门，反倒逃过一劫。”
黑衣人站在树边，面具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商陆脸上面具看了看，问道：“来杀人？”
商陆说道：“来看你杀人。”
黑衣人冷哼一声，“看我杀人，就怕把你眼睛伤了。”
商陆左脚往后拉，抬手道：“来吧。”
黑衣人虽是蹲守着另一个人，但既然来者不善，活动一下筋骨，也未尝不可。
抬手挥起一片柳叶，身后那一排柳树猛然耸动，如同大蛇，一条条柳枝，盘旋地上，又将柳叶送起，戛然而下，与暴雨无异。
商陆叹了口气道：“可惜你不是那个阴阳人。”
黑衣人皱眉道：“看来你是为我来的。”
商陆往前飘去，似游龙，如浮云，漫天柳枝，片叶不能近身。
站在黑衣人面前时，那黑衣人握拳，抬手，推出。
商陆却早已经往旁边避开，等他拳到面前，又已经贴身入怀。
肩逾千斤，如同铁山。
黑衣人匆忙抬起另一只手，整个人被撞飞。
柳枝织成大网，将他接住，又化成大蛇，将他托起。
黑衣人站在柳枝上，凝神盯着商陆。
商陆说道：“既然灵师手段用得差，倒不如使出真正本事来。”
黑衣人说道：“你这样的手段，我也见过，说实话，我早想与你这样，堂堂正正打一架。”
“陆旧林。”
商陆笑了笑，将面具挑起，说道：“你眼神还不错。”
公孙瓒抬手，一柄铁剑自小巷中飞出。
他握在手中，挥了挥，脚下柳枝无风叶自动，化作两半，飘落在地。
他转头，低下，看着那反射月光的剑刃，缓缓说道：“其实，我一直不擅拳脚。”
商陆说道：“巧得很，我最擅长的，就是拳脚功夫。”
“那么，你今日要死。”
公孙瓒抬剑，斩落，漫不经心。
十丈剑气，在这阴暗河堤旁，亮若明月。
商陆当然可以避开，在公孙瓒还未抬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避开了。
但一个化神境的剑修就在面前，商陆，岂能错过？
借此掂量掂量墨染香修为，也未尝不可。
三道白电自胸口穿过，如同长矛，横贯小巷，将两面墙壁，紧紧拉住。
如同铁笼。
剑气落下，斩碎第一道天地桥，之后斩断第二道天地桥，在第三道天地桥面前，轰然消散。
公孙瓒也不曾追击，仍是站在柳枝上，眉头一挑，意外道：“杀生殿的地老鼠。”
他冷声道：“仗着这些旁门左道，自恃真气浑厚，便觉得，一个辟海就能与我一战？”
三道天地桥再横空，商陆挠了挠脸颊，虽觉得好笑，仍是认真道：“不够么？”
公孙瓒缓缓落在地上，身后柳树恢复原样，只余下满地断枝残叶，他轻轻踩着，单手提剑，往前走来。
“三道天地桥，可见你在杀生殿序列也并不多高。”
与商陆隔着三丈，他微微笑道：“我杀过一个四道天地桥的，他的序列，应该，比你高一些。”
商陆当然不清楚杀生殿的事情，但不妨碍他将自己当做杀生殿的人来说话，“有时候，序列高，不代表就强。”
“说来也是。”
公孙瓒抬手，一剑挑起，商陆早已经避开，那一剑便将一整面墙壁切开，露出后边梅林。
商陆无奈道：“你还真不怕有人来。”
公孙瓒脚下一踏，小巷石板如蛛网裂开，商陆蹲下马步，握拳，冲拳推出，三道天地桥仿若大龙俯身。
铁剑与天地桥相碰，两面墙壁轰然倒塌，拳风，剑气，将两侧梅林扫飞。
商陆看了一眼，连忙收力，借势后退，只怕再打下去，莫说这小巷，两侧那些大宅大院，也要承受不住了。
正巧在此时，红忆楼那边，草木冲天直上，又有两声银铃响起，传来轻声呵斥，“滚。”
想来，是福禄与红忆楼那位姑娘打了起来。
公孙瓒转头看了一眼，稍一犹豫，转身离开。
商陆也懒得追去，反正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
回到刺史府去，陆承业仍在书房。
他便自己坐到亭中去，小一连忙提着小木壶过来给水壶添水，又架在炭炉上。
“商公子，我以为你走了呢。”
商陆将面具放在桌上，说道：“出去散散步罢了。”
小一收起面具，无奈道：“戴面具去散步，让少爷知道了，要生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