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鴖的踪影,千渡雪突然觉得有些别扭。他难道比哥哥还厉害?这个校长来历似乎不简单啊,不过也是,能那么年轻就当校长的,如果没有能力那真是天方夜谭,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学校又不是他家开的,他上任却没有人质疑这个问题,这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
她恍然间想起了,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原因。千渡家世代都承袭阴阳师,也就是所谓的阴阳师家族,分支广,可谓是资历雄厚,可偏偏就因为曾经受过别人的恩情,而将自己的女儿直接送了人!这种事说出去,谁会信呢?……虽然一开始,她无心隐瞒了自己的事,可难道就因为这种理由而将自己送人吗?
在他们心中,哥哥可比自己重要得多。她讽刺的露出一抹笑。
话分两头,此刻会长已经在楼上眺望着她站的所在地,一是为了可以让自己知道那边的动静,万一又有什么妖物跑出来,那就不好了。二嘛……是为了依然还站在那里的千渡雪。想到这个,他自己也愣了,为什么这个千渡雪一二再、再二三的引起自己的注意呢?更令他想不明白的是,她此刻所露出的表情是为了谁?那种纠结在一起混合的有着愤恨、悲伤、讽刺、以及……一抹凄凉的表情。就仿佛是被谁丢弃了一样。
他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思索着,几乎忘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一直到,某只爪子悄悄的爬上他的肩上。他反射性的想拉住并往前一摔,却因为听到熟悉的声音而停下。
校长在一旁苦笑,原是想逗弄一下这个不怎么发呆平时又一脸正经的不得了的会长的,谁知道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校长?”
一如往日,那种正经的不得了的样子又回来了,就好像带了层面具一样。
“一直这样你不累么?”他一冲动,就情不自禁的说出来。
他看了校长一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校长这家伙语言跳跃的太快,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但随后他又领悟了,随即转过头。
“这好像不关您的事。”他不冷不淡一句话弹了回来。水银一般却更显锋利的眼被掩盖在那两块玻璃下。长长的墨色发丝在风中一荡一荡的飘,像他的人一样,虽然华丽,却给人一种仿佛包含着丝丝的冷意,稍不留心就会被他伤到的感觉。
所谓刺猬,大概如此。他含着笑意,目光渐远。这样的人,他可是遇到过不少,有人是为了爱,有人是自小成孤儿,所以孤寂成癖,而有人是因为小时候后留下的阴影。他,属于哪一种呢?又或是,不属于这里面的任何一种。奇异的是,这并没有给人带来违和感,甚至还会被他吸引,他长得不算英俊,薄薄的唇一直紧抿,被反光的眼镜遮着的双眼永远也看不透,高高的鼻梁,修长的身形,却奇异的没有柔弱感,放在人群里却是突兀的,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格外高傲冷漠的关系吧?
相比之下,掩饰不好的,却是站在下面那位了,或许只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的关系,所以表情才会那么的丰富多彩。他看着,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态度。他的确该同情她,不是吗?可是,他应该也属于那种令她讨厌的吧?毕竟,是他要求千渡家推荐一个人来和他合作,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打着直接把人送给他,以免合作后带来丝丝牵连不断麻烦的算盘。这该怎么说呢?本来他也没有要收留一个人的意思,当然现在更没有。只是,让她看见了她与他们间其实关系非常冷漠和淡薄这一层,这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无忧无虑环境中的女孩来说,应该是最痛苦的吧?看着亲人冷漠的抛弃自己,仿佛自己可有可无,是谁都无法忍受的吧?
可她坚持下来了。
这该怎么说?她今年几岁?略一思索忽然想起她才只有18岁。够坚强。他对她开始有了点期待。这样的女孩,在经历过这样的变更之后,或许会变得更加出色吧?就如同美丽的蝴蝶,为展翅的那刹那,就得忍受各种风雨一般。
与这位会长不同的是,她在平时所展现的,绝对不是如同刺猬般令人不敢接近那种,反而是笑颜常开,非常具有亲和力的保护色。微笑总是让人不忍声严厉色,不是吗?伸手不打笑脸人啊……她很聪明。他虽然不常出现,但是他可对他们的举动了如指掌。
要不是最近的任务似乎有点累人,他才不会出现在这里,要求这些孩子来为自己办事,就当适当的锻炼吧。毕竟,不经历风雨哪来彩虹?只是总觉得有些落不下面子。要是被同行看到,恐怕就要笑自己了。
“走吧,回去休息。放心好了,今天恐怕不会再出现了,得好好补充体力才行,不然明天无法保护这个学校呢……”意兴阑珊的说着话,却已走了好远。
会长冷冷的眼眸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才收回视线。
他在试自己的身手。
这人究竟想要干嘛?说要开会的人是他,结果弄得最后一个才到。还问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人,一般开会不是都有那么多人的吗?而且……他刚才也在看着千渡雪吧?……
边思索着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边缓缓迈着步伐离开。他要去整理一下今天大家交上来的东西,还有最近有活动……
一缕透明带着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千渡雪身上。她开始皱着眉头苏醒过来。一只有着奇怪纹身的左手挡在额头上,然后下移,接着挡住了那变成冰蓝色的双眼,等再次移开,又恢复成平常看到的黑色。
要是别人看了,就知道在那双眸子里面没有一点感情,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木偶所拥有的。
噩梦……在昨晚席卷而来。
又做这个梦了啊……自从离开那儿,她失眠了好几天,即使,她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但仍然抱着那一丝可笑的期盼,期盼着,母亲他们会站在自己身边,笑容可掬的告诉自己其实那只是一个噩梦,而他们是来带她走出这个噩梦的。这样的话,她仍然会原谅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过去的那个恶作剧的真相告诉他们。可惜……
呵呵……
没有可惜。失去了就失去了吧,反正她也不在乎。心里的难过可以忽视掉,用笑容来掩盖,反正、反正……她有的,也只有自己了……
或许,还有那一抹幼年时见过一次的身影……她在心底偷偷告诉自己。
希望没被完全隐灭,只是需要自己努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