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调回两小时前,千里之外,南海某人造岛礁。
随着指挥中心一声令下,体型巨大的“CZ19丙”运载火箭缓缓升空,作为“夸父工程”第二期第一步,它将带着盛载了全人类希望的“夸父一号”,直奔那颗象征着光辉与永恒的星球——太阳。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一群蜗居在宇宙角落里的生灵,终于将自己的触手伸向了角落外,但不久后他们就会发现,所谓的黑暗森林一点也不黑,相反,它到处都在闪烁危险的光芒。
“一号”的发射在全球进行了直播,人们都知道发射成功了,但直播结束后不久,南海指挥中心内部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工作人员都脸色苍白盯着那块漆黑的主屏,眼里只有恐慌和茫然。
“一号”,失联了。
当然,说失联并不准确,来自月球广寒宫基地以及天宫三号、五号等空间站传回的信息显示,火箭仍然在预定轨道飞行着,只是无法取得联系。
“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发射总指挥阎宽的咆哮声回荡在指挥中心,但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沉默。
漫长的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般久远,实际只有三分钟,当阎宽满面沉痛准备宣布发射失败时,火箭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主屏上,它像一只故意玩失踪的邪恶哈士奇,非要等到铲屎官们着急上火才大咧咧出现,只为享受周围那抓狂与崩溃的目光。
千余名中心工作人员错愕之余,立刻开始自己的工作,经过一系列缜密繁琐的检测和计算,他们得出一致结论:一切正常。
正常你妈!阎总指挥强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嘶声咆哮:“给老子查!”
指挥中心的效率相当不错,仅十几分钟,就将火箭的制导、姿控、航电等系统排查一遍,又用了一小多时检查“一号”的中央电脑,就连该时间段所有经过发射区的电磁脉冲、机械震动乃至飞鸟飞虫都筛查一番。
结论还是:一切正常。
看到这个结论,白发苍苍的阎宽连忙嗑下三倍剂量的速效救心丸,又吞下一大把降压药片,纠结而阴郁的目光看着下面的工作人员时,仿佛看着一千多只哈士奇。
没有人知道,就在五号恢复联系的同时,一个阴影也从极速飞行的火箭舱体中脱离出来,高速和高温对它没丝毫影响,它如幽灵般消失在寂静的夜空里。
十几秒后,阴影再次出现,位置已经是南海发射场上空,人类引以为傲的侦察设备对它视而不见,徘徊片刻,它向岛上人群最密集的指挥中心冲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倒霉的秦朔同学被蔡叔扔出了窗外,不出意外,明天的南都头条将会被“夸一发射成功”以及“某高校大学生偷窃被抓跳楼身亡”占据——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并且就在恰当的时候。
冲向指挥中心的阴影突然停下,“视线”瞬间锁定千里之外的秦朔。
“古!阿鲁古……”阴影发出古怪的呢喃声,下一刻,它消失在这里。
……
秦朔感觉自己在坠落,耳边都是风。
他的双手本能乱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大脑一片混乱,出现在脑海里的零星画面如火树银花般绚烂,却什么也看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正在从九楼坠下,下方是坚硬的水泥地……
要结束了吗?
“哗——”
混乱而剧烈的水声瞬间将他淹没,大脑短暂的空白后,他猛地一个激灵,周围传来的强大水压驱使他本能向上划动。
十几秒后,在一片漫天飞雪的巨大湖面上,一脸懵逼的医科生从水下钻出,一边贪婪大口呼吸着,一边呆呆望向四周,仿佛突然来到现代都市的原始人。
短暂的呆愣后,还穿着短袖短裤的他马上就被刺骨的寒冷包围,他也顾不上判断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了,选了一个方向,拼命向岸边游动。
他身体素质不错,又熟知水性,这一通狂游,终究让他游到岸上,但上岸之后,呼啸的寒风一吹,竟然比在湖水里泡着还要冷得多,他一阵哆嗦,望见不远处有间房屋,立刻向那里跑去。
到了近前,他才发现这竟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屋子的木门开着,里面没人,他也不管别的了,连忙冲进去避风。
屋内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别说衣物被褥了,竟连根稻草都没有,秦朔实在冷得厉害,只能走到墙角处,一边蹦跳搓手,一边观察四周。
直到现在,他的脑子里仍然一团乱,问题太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南都市也会下雪?黑夜怎么会变成白天……最关键的是,自己被人从九楼抛下,怎么会来到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地,运动已经无法保证体温了,体力也有些不支,秦朔知道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一咬牙冲出了茅草屋。
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他都不想冻死在这里,必须尽快找到热水和御寒的衣物。
外面的风似乎比之前更大了,冷冽如刀割般刮在身上,一开始他还能感觉到刺骨的冷和痛,渐渐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跑了一段,他实在扛不住了,见到一棵枯树,便冲过去蹲下避风,身体缩成一团。
周围气温低的吓人,他还穿着湿透的衣服,这一蹲下,他的四肢渐渐冻僵,就算想站起来也做不到了。
秦朔满脑子都是绝望,但没过多久,仿佛连这些绝望都被冻住,他的意识都开始涣散,不出意外,人类历史上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穿越者,就要被冻死在这里。
“咦?这里有个漏网的!”有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
“还真是!嘿嘿,希望别冻死了,这样的话就只差三个名额了。”
“嗯,过去看看再说。”
脚步声渐近,两名穿着厚厚兽皮衣服的男子出现在秦朔面前,其中一人摸了摸秦朔手腕,喜道:“还活着!快给他吃下火云金龟!”
另一人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后送到秦朔嘴边,盒子里有赤红色光芒闪动,不一会,竟爬出一只绿豆大小的红色小虫,这小虫在秦朔嘴边爬动片刻后,强行挤开冻僵的嘴唇,钻了进去。
“哈哈,成了!”男子收起小盒子,一把将冻僵的秦朔扛到背上,“走走走,先送回去交差,估计老四他们已经凑齐剩下的了。”
笑声渐远,两名男子很快消失在风雪中,地上只剩秦朔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