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丝雨胸口处猛地一缩,金少辉还在身边,她平静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手指却微微发凉。
金少辉容颜露出一丝愠色,目光落在安雅瘦小的身躯上,奉劝道,“现在虽然不是文字狱时期,但知不知道你将为你的言论负责!”也体现出他保护蔚丝雨的决心。
安雅瞟他一眼,嗤之以鼻地冷笑一声,重新看回蔚丝雨,“若不是因为我姐要还夜祺的救命之恩,顾及他的感受,你和你哥早就在监狱里了!”
蔚丝雨胸口猛地一缩,她淡漠地凝着她,依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心底却仿佛无声地撕裂。
每次见到她,安雅的心情都会变得很恶劣,言语也很犀利,“现在不告你们,不代表可以永远风平浪静,坏人,总有一天会得到惩罚,因为老天爷长着一双眼睛在看着!”她痛恨地瞪着她,“我姐失去的,你蔚丝雨这辈子都还不起!”
蔚丝雨愣愣地看着安雅转身走进了病房,开门的缝隙里,她似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阿姨,您醒了?”房间里,传出安雅惊喜的声音。
蔚丝雨透过探视窗,看到叶秀琴坐起来,正揉揉额头,她的心里漫过一丝忧伤,她闭了闭眼睛,一种无力的疲倦感朝她袭来。
“丝雨,她是谁?”金少辉紧蹙眉宇,打抱不平地问:“要不要我给她点颜色瞧瞧?”
“不要。”蔚丝雨紧张地看向他,生怕他会为了自己而冲动,事态发展已经够乱了,她深深地望着金少辉,“我们走吧。”她不希望再惹事生非。更不希望金少辉知道这些。
她往走廊尽头迈开了步伐,金少辉就陪伴在她的身边,知道她心情不好,知道她什么也不想说,也就什么都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他觉得爱情就是这样。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在对方不需要的时候,默默守护。
中心医院某病房。
刚醒来的叶秀琴还在为寻找夜祺的事情伤神,她紧张地握着安雅的手,“怎么样了?有没有小祺的消息?”
“小天还没有打电话过来呢。”说着,安雅拿出手机拨打谭小天的电话,“阿姨,您先别着急,我问问。”
短暂的彩铃后,谭小天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小雅,阿姨醒来了吗?”
“嗯,已经醒来了。有夜祺的消息了吗?”
“我看到他的车了,等一下给你回电话。”
“好!有消息立马告诉我。”
叶秀琴看着放下手机的安雅,心急如焚,“小雅,小天怎么说?找到小祺了吗?”毕竟他是当事人,如今爸爸都被带走了,他恐怕也躲不过。
“小天看到夜祺的车了,阿姨,您放心,不会有事的。”安雅劝说着,“目前您的身体才最重要。”
叶秀琴还是难以放心,但她知道,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而且谁又不担心呢?她没有再追问。
而针孔无线探头专卖店。
那老板对苏向晚说,要她一个星期以后过来取录像,丢失的数据有90%修复的可能,要返厂请技术人员做专门的调取才行。
“谢谢老板!这些录像对于我来讲特别重要,请您拿到录像以后,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本人。”
“好的,电话联系。”
苏向晚和笛安安走出了专卖店。
笛安安心里有些忐忑,也只有90%恢复的可能,但是如果运气不好,中了那10%呢?
苏向晚看出她的担忧,安慰地说:“安安,相信技术,相信老天,相信自己。”其实,她心中也没底。
笛安安心里翻滚着苦涩,仿佛结痂的伤口开始渗出温热的鲜血,没有办法停止,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奇怪的漩涡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谭小天是在厦门晨报办公楼外看到夜祺的车。
但是由于里头夜祺正在接受专访,其它报社赶过来旁听的人特别多,场面一片混乱,所以保安干脆封锁了大门,谭小天根本就进不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夜祺在接受专访。
小天明白,祺哥做出这个决定,真的需要经过内心的挣扎。他也知道,祺哥平静的日子算是彻底结束了,他所向往的那种平静无波世外桃园般的生活,可能再也尝不到了。
市长的儿子,这个头衔,在哪里都会扣在他身上。会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大约下午的时候,在外头炎炎烈日下干着急几个小时的谭小天终于等到夜祺,突如其来的喧嚣声吸引了小天的视线,只见夜祺在记者们的前拥后堵下艰难地走了出来,熙禳的人群里,小天垫高脚尖朝夜祺挥手,夜祺一眼便看见了他,并朝他走来。
谭小天怕记者跟踪,伸手抱住了夜祺,在他耳边小声说,“阿姨晕倒了,现在在中心医院,小雅陪在身边。”
夜祺面色微变,在小天的护送下,快步走向坐骑……
这天晚上,欧洛霆没有回来。
笛安安穿着睡裙,在卧室里来回踱步,一遍一遍拨打他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将手机握于掌心,她又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椅里,天花板上影影绰绰映着窗外的花影,茫然地仰望着,她知道,洛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或是精心策划的圈套。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相信她?
是爱得不够深吧……
同样的夜色,明月高挂,晚风徐徐。
欧韩国际董事长办公室。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转针之刻。
房门突然被刷开。
霍明美走进来,随手按开了灯,全屋透亮,她看到欧洛霆站在落地窗前,心惊。
久久地凝视着他。
他双手插入裤兜,洁白衬衣外套了件黑色西装马甲,一动不动地俯视着窗外,犹如一樽雕像。开门声也没有让他回眸,甚至没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情绪的起伏。
霍明美本来加班了,一忙就忙到忘记了时间,下楼的时候,在停车场竟然看到了洛霆的车孤零零地停在那儿,于是,她本能地往电梯走去。她担心他。
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因为他一个坚毅不动的背影,就能让人感觉到满室的寒冷。
“洛霆,你怎么还不下班呢?”霍明美穿着黑色连衣裙,缩了缩裙边的手,温声询问。
欧洛霆微微蹙眉,转身对上她的眸光,“不打算回去。”
霍明美面色僵了僵,她愣愣地问,“怎么了?”心里原本可以有一种怯喜,是不是笛安安和他闹别扭了?可不知怎地,她却有些难过。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他的声音很低,“你还不走?”
她紧紧地凝视着他,可能是自从进了这间办公室,霍明美就变得反应迟钝了,“我陪你吧。”不知是鼓起了多少勇气,顶着被他厌恶的风险,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不用了。”他的声音疏离中带着丝清冷,“出去。”
霍明美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她也习惯了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转身离开,只是怔怔地凝着他。“我不走。”
欧洛霆眉心皱得越紧,他转过身去,俯视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并没有听到离去的脚步声,过了会儿,他问,“孩子打掉了吗?”他的声音喑哑得如同最深的夜,透着他的不悦。
她的眼睛闪了闪,略带倔强地说,“我说过,这个小孩我会生下来。”
欧洛霆转身,怒瞪着她。
霍明美面色僵了僵,压低了声音,幽幽自语着,“我不会要你抚养,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的。”
“这个孩子必须打掉!”欧洛霆提高嗓音坚决地说:“我不希望多少年以后,还有那么多遗留问题出现!”他望着她,单刀直入地说:“你和我妈联合起来设计我,这样被设计出来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他也不可能幸福!”
霍明美脸色大变,愣愣地望着他,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欧洛霆眼沉如水,盯着她,再次重申,“孩子必须打掉。否则,我会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他觉得自己和笛安安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再也经不起这些意外了。
而且他承诺过安安,必须把问题处理妥当了。
这一晚,霍明美并没有从董事长办公室里走出去。
她和欧洛霆就孩子问题讨论了很多,到最后谈人生谈未来,气氛不是很融洽,但也不是在争吵中度过的,她们喝了两瓶红酒,相对沉默的时间比较多,各有各有烦恼与苦衷。
“洛霆,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
“把孩子打掉,对谁都好。我不会和安安离婚的。”
“我已经过说了,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明美!”
“洛霆,你别逼我。这是我唯一爱你的方式……”
“……”
这一夜,笛安安彻底失眠了。头一次地,她觉得自己仿佛被遗弃在一个孤零零的岛屿,身边除了苏向晚可以依靠,再也找不到任何人,不过还好有她在。
第二天。
报道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各娱乐版的头条,依然是夜祺,比起昨天的报道,今天则更轰动,电视里,不但出现在夜祺的人,他的声音,还有他扑塑迷离的官二代生涯,这是夜祺第一次,主动公开露面。
太多期待,太多欣喜。
演播厅里,鲜花的簇拥下,夜祺穿着粉红色衬衣,一头乌发梳得一丝不苟,在他的面前,是数不清的麦克风,镁光灯一闪一闪,他唇角上扬,高大帅气,气宇非凡,凝视着镜头,眼里闪过一抹温暖的柔和。
就这样一个男生,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我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种花养草,研究新型易养植对环境贡献高的品种,所以说我投资十亿进军珠宝界这件事情,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夜祺笑意浅淡,语意温和,“首先,我并没有十个亿,就算爸爸妈妈的财产凑在一块儿,也还差得很远。不信的话,欢迎公开调查。其次,我想说,我对做生意完全没有兴趣。尤其是珠宝行业,所以对于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去追究是谁的恶意,我相信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与非自有定夺。”他停顿了一下,有些伤感地说:“这件事情给家里带来的质疑应该是不容忽视的,爸爸一生光明磊落,可能要因为我而受牵连,我只想在这里跟爸爸说一声,对不起,我也相信我们可以一起度过这次质疑,早日回归平静的生活”然后,他起身,90度鞠躬,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