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她赶紧迎了出去,原本以为是洛霆回来了,不曾想看到的却是笛安安和夜祺,爷爷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还来做什么?
霍明美脸一沉,本能地关上了客厅的玻璃门,并上了锁!
笛安安和夜祺快步走向客厅,却只看见霍明美匆匆上楼的背影!
“喂!你开门!霍明美!你开门!”笛安安情急拍打着玻璃门,却看到霍明美迅速消失在楼梯转角。
她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对上夜祺漆黑深邃的眸,低着头,拧着袋子陷入了沉思。遇到这样的事,挺尴尬的。
缎子般的黑发遮住了她的面颊,如玉的鼻梁,浓黑翘长的睫毛,有种暗黑幽深的美。
夜祺就这样陪着她站在客厅外,站了一会儿,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他和她往凉亭走去。
停车场里,黑色沃尔沃没有回来。
两人沉默地坐着。等待着欧洛霆回来。既然鼓起勇气来了,哪能说走就走?拿到钥匙以后,安安决心不再打扰他和她的生活。既然结束了,那就结束得彻底一点吧?反正残留在对方心里的,除了恨,再无其它……
等哥哥的判决下来,说不定她会离开这座带给她太多伤心的城市。去国外呆几年。
大约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出现了斑驳的星点,寥寥几颗,风,更凉了,有丝下雨的征兆。
夜祺也没有提出先回去,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
一道车灯打来。
黑色沃尔沃缓缓开入了院子。
笛安安和夜祺站起身,朝客厅方向走去。
她和他几乎和洛霆同一时间出现在客厅门口,见到他们,洛霆脚步一滞,视线缓缓落到安安身上,眼底深处依旧有藏不住的暗黑,他是那么想念她。见到她,却没有挽留的理由。只能深深地,贪婪地望着她。
“洛霆。”笛安安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袋子提到他面前,“这个光盘给你。”
“这是什么东西?”欧洛霆望着面前的袋子,接过打开看了看,又看了看她。他的情绪已经明显好多了,扶了扶额,有些难受的闭眼。
笛安安这才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徒地睁大眼睛看他,他喝酒了竟然还开车?而且是在夜里?心中一咯噔,不免有些担心。
“是光盘……”她凝视着他,声音温静,“我去巴黎的时候录的,你爸爸的最后影像。”
“他现在人呢?”他微诧地挑起了眉,眼瞳骤然收紧,立刻看向她,“他还在巴黎吗?”
“……”她蹙眉看他,盯着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他的悲伤挂在脸上,让她觉得莫名有种犯罪感,“被你妈妈的慢性毒药毒死了,就在我离开巴黎的那一天。”
欧洛霆神色有些发僵,死了……
“洛霆,我是来拿钥匙的。”她的睫毛盈盈抬起,有些无奈地说,“可是霍明美把门关了,我和夜祺等了五六个小时。”
欧洛霆侧目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拿出手机给霍明美拨通电话,声音低沉,“开门。”
挂了手机,霍明美迅速地走下了楼,打开客厅的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三人时,她脸上的笑意顿逝。
欧洛霆抬步走入客厅。
笛安安和夜祺随后跟了进去。
“你们怎么还来啊?”霍明美就像被人当面扇了个耳光,面容阴沉下来,“人家那么不欢迎你们,你们难道感觉不到吗?非得自以为是地粘过来?过得跟苍蝇一样很舒服吗?”
笛安安不理会她的牢骚,径直往楼梯走去。
“她是来拿钥匙的,拿完钥匙就走。”夜祺望着笛安安上楼的背影,冷静地告诉霍明美。
钥匙?什么钥匙?霍明美愤愤地看夜祺一眼,赶紧跟上楼去。
沙发里,欧洛霆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霍明美跟上去的身影,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给自己倒了杯水,平静地喝了一口。
爷爷的书房里,笛安安拿到钥匙正准备走出来,却被霍明美挡在了门口,她不善地盯着她,“笛安安,你到底要把洛霆折磨成怎样才安心?才肯罢手?”
“我没有折磨他。”安安仿佛一惊,为自己辩解。
“还说没有!”霍明美挑了挑眉,咬牙切齿地说:“你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这里,就是一种错误!你让洛霆勾起回忆!却每次都带着那个男人一起出现!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们离开以后,他都要难过很久很久?”
笛安安眉心微颦,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真的很抱歉。
“放心,我再也不会来了。”笛安安紧紧握着钥匙,“因为,我决定离开厦门。”
霍明美并没有特别欣喜,她指着门外,冷冷地说:“希望你说到做到!滚得越远越好!”
笛安安深深地看她一眼,看到她少了一只胳膊的身体,莫名有些难过,从她面前经过,走出了爷爷的书房,除了钥匙,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经过楼下客厅的时候,她看到沙发里,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她深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他面前茶几上,自己交给他的那只光盘上,然后转身走出了客厅。
她发誓,这一定是自己最后一次回来。
因为每一次见洛霆,她的心情也是很久都难以平静。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门口,苏向晚等候已久。
“你们可算回来了!”见着笛安安和夜祺,苏向晚疲惫的身子力气倍增,她从墙角站起身,“去哪里了?”
“向晚?”黑漆漆的楼道里,她竟然突然冒出来?笛安安诧异地朝她走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几个小时了,电话打不通,敲门又没人应。”苏向晚看向夜祺,恳求地问:“夜祺,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蔚蓝?我想去看看他!”
夜祺想了想,看了看向晚,又看看安安,声音温和,“明天吧。”
“真的可以吗?”笛安安很吃惊,特别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我要给他准备一些药。”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向晚将地上的袋子拧起来,兴奋地说,“这是我从医院找蔚蓝主治医生开的,足够吃大半年了。”
望着她手中的旅行袋,笛安安懵了。这么大一包?
夜祺笑了笑,看出了苏向晚的小心思,看来她被蔚蓝迷掉了魂,不过这也是好事,自己不用再觉得愧疚,安安也不会觉得别扭了。而且,蔚蓝从里头改造出来,一定可以改头换面的。
这天晚上,苏向晚在公寓里住了下来。
这是整整一年以来,笛安安和苏向晚第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
这一晚,她们聊了很多,也感慨了很久。
第二天。
早餐过后,夜祺打了三个电话,把会见蔚蓝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然后带着苏向晚和笛安安去了监狱的会客室。
会客室里,蔚蓝剪了个齐齐的平头,眸子很深,他坐在沙发椅里,手上没有戴手铐,棱角四处透着分明的冷俊。
当苏向晚拧着旅行袋走进门时,比起她的热泪盈眶,蔚蓝则蹙紧了眉,“你还真来了?”
“怎么?这么不欢迎我?”苏向晚将旅行袋放到他面前,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小声地询问:“蔚蓝,判决是怎么样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十五年。”即便是处于这样一种氛围里,蔚蓝的声音依然低哑到性感。
苏向晚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无措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轻轻揉搓着,眼睛竟一点点模糊了……十五年,得多少个****夜夜啊?
“这是什么?”蔚蓝拧眉,目光落在鼓鼓的袋子上,又看了看她。
“药啦!”苏向晚避开他的目光,转过了身,佯装平静地说,“这是找主治医生给你开的,够你吃大半年的了。”
“转过来。”蔚蓝声音低哑,一字一句,清晰至极。
苏向晚酝酿了一下情绪,眨眨眼,转身看他,“干嘛?”
看着她想哭的样子,蔚蓝心里有一丝触动,他的眸子很深,就这样望着她,酷酷地问,“夜祺来了吗?”
他竟然问这个?苏向晚有些失落,有些苦闷,“来了,笛安安也来了。”
蔚蓝朝她招招手,“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向晚瞟了他一眼,“你说……”
“你过来!”蔚蓝突然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上,他直接环住了她的腰,魅眼淡淡地盯着她。
苏向晚心一惊,她撇开头不敢看他,却已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你说吧,我听着呢……”她没有起身,没有挣脱,只是泪水模糊了眼眶。
“想不想知道那天我为什么救你?”他紧紧地抱着她,笑着将脸向她凑近。
苏向晚咬唇,赌气地说:“不想!”还笑得出来?
“好,不想的话我就不说了。”蔚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谢谢你的药。”他放开了她,推着她起身,平静无波地说,“你可以走了。”
“你!”苏向晚瞪着他,急到无语,“蔚蓝!”
“丫头,十五年以后,我希望我出来,可以看到你的小孩叫我叔叔。”蔚蓝深深地望着她。这是他真实的想法。
苏向晚小脸瞬间变色,双唇抿了又抿,“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很纳闷,难道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他真的什么话都不想跟自己讲?
两人对望着,谁也没有再打破沉默。但是谁的心里都明白,十五年太久。
过了一会儿,苏向晚才跟他告别,转身准备离开。
蔚蓝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森,“就这么走了?”
苏向晚脚步一滞,笑了笑,回眸看他,“我得赶紧去找孩子他爸,争取赶在你出来之前生个孩子,我还得教会他喊叔叔呢。”说完,她脚步轻盈地离开。
留下蔚蓝黯然伤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屋外,看见苏向晚眼里含着泪水,笛安安不禁黯然伤神,她愣愣地站在那里。思绪难以收回。
夜祺抬腕看看表,小声地对安安说,“我们进去吧。”
苏向晚抬手拭去眼泪,“我先走了。”然后快速地离开。
她的心情,安安能理解,昨天晚上,问她一些私人的问题,向晚如实地告诉给她听,她怀疑自己喜欢上了蔚蓝,并且经过安安的分析,这种怀疑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