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也是在马车中百无聊赖,胡画景很是后悔当时贪图男色,放司徒凤入谷,如果当时少看一眼,或许就不用离开赤药谷,不用离开阿爹阿娘,去那寒冷的南离国,如果少看了那一眼,之后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
第六日,途经南隅山,胡画景早就听闻南隅山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如今路过了便闹着要去看一眼,毕竟在她眼里,南离国皇帝的生死确实抵不过她开心,要是能上山一游,她一定是开心的。
但司徒凤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再行个几天就能到南离,眼下断是不能出差错,这南隅山鲜少有人上去,整座山都透着古怪,时不时还传出闹精怪,万一胡画景进去了出不来,那谁去给皇上治病?
“司徒凤,本小姐大老远给你们的皇帝治病,我就这么一个小要求,你们都不能答应吗?”胡画景嘟着嘴,心早就飞去了山里。
“胡小姐,不是我们将军不答应,这南隅山可怪异着呢,这不是怕您出事儿吗?”见司徒凤不说话,车把式连忙帮着劝道,胡画景看了一眼那骑在马上的身影,淡淡叹了口气,“上南隅山是我的毕生所愿,做人是不能轻易放弃的。”
“所以胡小姐打算如何?”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方飘来,胡画景眉梢一挑,她的指尖敲在坐垫上,一下又一下。
“打算如何呢?当然是为自己争取呀……”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漫起浓雾,司徒凤勒住马,抬手示意停止前行,此时雾已经浓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是这雾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一会儿的功夫,雾便完全消散,司徒凤忽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落在马车之上,他掀开遮帘,却不见那胡家小姐和狐狸阿八的身影。
“阿八,我只是看看,看看就回去了,我一路上都没有逃走的念头,已经很给老头子面子了,对吧?”说完,胡画景郑重地点了点头,红狐狸懒得理她,自顾自地走着。
“为什么别的小动物,别的狐狸都不能说人话,就你能呢?”
红狐狸一愣,这个问题胡画景问了没有千遍也有百遍,阿八缓了几步,往前一跃,坐到了树枝上,第千百遍告诉胡画景,“因为我是受了诅咒变成狐狸的王子。”
胡画景撇了撇嘴,她第千百遍的不信,什么受了诅咒的王子,承认自己是狐狸精就那么难吗?
传说南隅山上有一汪暖池,是上古神兽的眼泪所化,整座山的灵气都源于这一潭池水。
“阿八,一会儿你好好泡泡,去去你的妖气,别到了南离国,被厉害的道士收了去。”胡画景眼里全是向往,明明人还在路上,离暖池不知还有多远,阿八神色复杂地看了胡画景一眼,不着声色地叹了口气,“小景,这世上没有妖怪也没有神仙,更没有狐狸精,我不是什么被诅咒的王子,只是一只生来能吐人言的狐狸。”
这是阿八第一次说自己不是什么王子,只是一只特殊了些的狐狸。
“阿八你变了。”虽然这样说,可胡画景现在满心都是暖池,她没有多计较,只顾着往山中走。
南隅山的灵气确实旺得不行,并且越往山里灵气越纯净,山中的飞禽走兽,奇花异草多得数不胜数,只是不知是谁在山腰处设了结界,寻常人进去不得,还会产生幻觉,所以才会有人在这山中走失,传出闹精怪的传言。
可胡画景不是寻常人,她轻易便穿过了那结界,就连红狐狸也是如此,在这儿很久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结界要拦的,只有人。
过了结界眼前的一切便与之前完全不同,仿佛步入了另一个世界,胡画景不由得看愣了,这里实在太美了,峡谷,瀑布,两山相对,一山金黄的落叶纷飞,一山花红柳绿,满眼的美景让这一人一兽目不暇接。
一阵黑影压来,伴着声声惊心动魄的鸣叫。
“凤凰!是凤凰!”
胡画景指着那五彩斑斓的凤凰,激动得蹦了起来,凤凰只在九天翱翔,非梧桐不栖,这个地方简直是仙境,神奇得不可思议!红狐狸抬头看着她,眼底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这里太美了,我好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胡画景感叹着,眼里流露的向往真挚却又讽刺。
这里,明明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地方……
小景,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你永远留在这里……
红狐狸很少露出这样惆怅的表情,美景在眼前,它却没有胡画景那般惊讶,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它看着那欢呼雀跃上窜下跳的少女,心底一片茫然。
它有些后悔了,它后悔让胡画景离开赤药谷,更后悔没有阻止胡画景去南离国。
可是,该发生的事,迟早都会发生,这是它拦不住的。
“阿八,你快来!我看到暖池了!”少女惊喜的声音打断了红狐狸的戚戚之情,它几步跃去,那潭暖池依然是那般烟雾缭绕闪着粼光,一看便知不是凡间该有之水,它还看着池水发呆,那少女已经三下五除二扒去衣服,将整个身子泡进了池中。
“你……”阿八想要阻止,但是貌似已经来不及了,它的目光触及到少女白皙纤长的脖颈,狐狸脸一热,连忙避开。
算了,泡了就泡了,想不起来的事,她就算喝光这池水都想不起来。
红狐狸叹了口气,踱步离去。
“诶诶诶,阿八,你不泡吗?”
“不泡,毛湿了很久才会干。”
爱泡不泡,胡画景才不管她,这暖池的水一浸,浑身的乏意顿时消散,让她舒服得犯困。
这边司徒凤带着飞狐军在山里找了许久,没有见到那一人一狐的踪影不说,一行人还在山中迷了路,司徒凤刚稳住一个入了幻觉的侍卫,另一个又发疯似的大叫起来,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困死在这里。
司徒凤选了一棵最高的树,施展轻功,踩着树干登上树顶,他立在树尖,却不料目之所及尽是一层雾气,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透过雾气去看清些什么。
他失望而下,同时也更加担心那胡家小姐的处境,不知她是否也在这山中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