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吗？”
一瞬间，杨旭无奈地看着林祀，直觉告诉他，不应该跟这个少年白费口舌。
杨旭不会搭理林祀。
可村长是个有耐心的人。
“你还小，这不是钱的问题。村里以前就是因为不敬畏仙人，不敬祖先。那一阵村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死了不少人。”
正说着，村长老伴走了出来，讳莫如深地瞥了眼村长。
村长急忙闭上了嘴。
“总之，黄医师的葬礼还是应该小心安排。”
见村长这么慎重，林祀干脆换个方式：
“那，打造棺材的地方在哪，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工作做得怎么样。唉，黄老生前对我挺好的。死后我可不能委屈了他。”
说着，林祀露出悲伤的表情。眼神黯淡无光。
村长老伴同情地看着林祀。又恶狠狠地瞥了眼杨旭。
杨旭余光看到自己老伴，轻叹了一口气，告诉了林祀打造棺材的位置。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林祀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告诉他，甚至更能维护善良的形象。
不知为何，杨旭看见林祀总觉得哪里不顺眼。
吃午饭时，林祀和两人随口聊天。村长老伴只对村长才会露出强硬的姿态，对林祀只是有些同情。
吃完饭，林祀慢慢悠悠地出了村长家，向着造棺材的地方赶去。
造棺材一直是交给村里的木匠来干。村里面木匠不少，林祀好半天才找到了杨旭所说地方。
远远地就可以看见那木匠忙碌在院子里，四周四周都是炊烟，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忙活。着实有些显眼。
靠近以后，林祀发现他忙活的正是棺材。
几块宽大的木板放在地上，木匠正在锯棺材板。
林祀在外面看了一会，木匠干活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看样子，这口棺材已经快要完成了。
林祀从院前离开，他没什么必要非要跟木匠聊两句，这次来，真的是为了看看棺材的制作进度。
“黄医师的葬礼明天就能办了。”
望着眼前的路，林祀犹豫片刻，一边是村长家，一边是村口。很快，林祀便有了决定，又向着村长家走了回去。
……
夜幕像一只怪物，伸出筋肉交横的黑手笼罩在天空。
寂静的盘山村里，一道倩影从村口走了出来。刘雪身穿一身黑衣，握着一尺长的短剑向着村长家跑去。
她的步伐飞快迈出，一改白天缓慢的速度。很快就到了村长家屋子前。
刘雪躲在院前，没有急着闯进去。她探出头，看向院子里。
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村长家还亮着灯。不过也快了，村里有不少户老人已经早早睡去。
夜色渐深，刘雪弓着身在村长家门前。此时，屋里传出来轻微的鼾声。刘雪沉下心来，放轻脚步。
巡视了一圈，村长家并没有关窗。刘雪便划破了窗户纸闯了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见到里面的场景，刘雪身形一顿。
这里只有村长老伴一个人。
同一时间，杨旭出现在自家的院子外，透过窗户，看着屋内拿到模糊的人影。人影在屋内呆了一会，又顺着窗户逃离。
他拄着拐杖，脸上七分狠戾，三分贪婪。
“如果不是那个臭小子，你怎么可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哼，等着吧。再过两天，老夫收拾完那小子留下来的残魂和修为，晋级筑基期，肯定把你的魂魄抽出来。”
见刘雪跑远了，杨旭才回到自己家中。
他刚在屋中呆了不久，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在村中。早已准备就绪的杨旭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此时是深夜，很多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这声尖叫扰了不少人的清梦，一家家民居陆续亮起了烛光。
接着，又是几声尖叫。
不同民居中，相同的妇人带着满脸害怕从民居里跑了出来。在院子里也不敢停留，最终聚在一起。
村长及时赶到，随便拉住一个人问道：
“小赵，你们大半夜不睡觉，这是怎么了？”
他露出关心的表情，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吵醒，也都聚了过来。
“村，村长，我家那口子，死，死了。”
“死了？”杨旭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那被拉住的女人缓了口气，好一会才平复过来：
“我听着有人尖叫，被吵醒了。就想叫醒我家那口子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叫了半天他都没反应。
我点上蜡烛一看，他就那么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已经没气了！”
村长又问了别人，得到的回答也是大同小异。这里的人基本都是被吓出来的。
“怎么又死人了？咱们村是不是招了什么邪祟。”赶了围观的一人说道。
“这才几天，都死多少人了？”
“就今晚上死的人，都快赶上十多年闹灾那会了！”
“什么闹灾？”一个年轻人问道。
“我也是听我爸说的……”
人群闹哄哄地讨论起来，甚至提到了十多年前的灾难。眼看着就要产生出一个又一个流言。
村长乐见其成，这与他的猜测一样。不过，慈祥的村长不能在这件事上多添一把火。他干脆不管，而是进了民居中，叫人搬运尸体。
这件事，一些村民已经轻车熟路，骅骝欲舞。架起尸体就向着医馆的方向跑去。
村中没有冷的地方来存放尸体，医馆就像一个停尸间。里面只有林祀一人，他干脆敞开着大门，让那些搬尸体的人方便进出。
天快亮了，他们才忙活完。
此时，林祀口中嚼着缬凉草，表情阴沉。虽然村里没有几个人脸上带笑，不过林祀不舒服的原因和他们不同。
他并不是为了医馆中躺着的一具具尸体而不悦。而是单纯因为这个场景的出现而不爽。
医馆中躺满了人情景，他已经见过一次了。
就在梦境里，灾难爆发的时候，医馆中的人数并不比现在少。
杨旭和村里的几个老人在一旁商议。几个青年在一旁听着，黄医师不在了，林祀也算是医馆的半个主人，这才占了个旁听的位置。
主要是因为没有人在乎他。
“这是怎么回事。村里好多瞎传闹鬼，要搬出去。唉。”
“爷，我看就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能一下死了这么人，连点伤口都没有。这些人肯定是被鬼抓去了魂儿。”边上一个年轻人肯定道。
“小才你别插嘴，要不就回家去。”老人对年轻人命令道。
“什么闹鬼，肯定是有人往食物上下药了。”
“自家做的菜，能下什么药。”
“那肯定就是水源！也不知道啥人往水井里扔东西了！盘山村安生了这么多年，上哪闹鬼去。”
林祀看向说话的老人，只觉得他长得有些眼熟。盘山村人不少，林祀却没见过几个。他迅速回应一遍自己最近见过的人。
可能是换了脑子的缘故，林祀最近的记忆力比以前强了不少。迅速回忆起这张脸。
是那个带头把牧徒阳逼近火里的男人？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林祀看了好一会才把两张脸重合起来。
“怎么没有？”一个老人沉声反驳道。
他瞪大了双眼，扫视一圈身边的老人。咽了口唾沫，缓缓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指向头顶的苍苍白发。
年轻人们看不懂他有动作是什么意思，老人们很默不语。安静的氛围下，杨旭忽然开口：
“要不，先去井里面检查检查？”
几个老人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林祀真是佩服杨旭，为了伪装凡人和他们打成一片居然卑微到了这个地步。
杨旭早年求仙成功，现在隐藏的实力应该达到了练气期了。加上他天赋平平，现在走的是邪修的路子。
作为修士里最危险的邪修，居然混到这个地步。
性情倒是不错。
老人们商议了一会，身边的年轻人去村里的几口井中采水过来。
医馆里有不少黄医师留下来的器具，用来检查毒药。
比如银针什么的……
能靠谱就怪了。黄医师没找出来的东西，几个被蒙在鼓里的老头怎么可能发现。
靠在躺椅上看着那些个老人，林祀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一趟刘雪。
昨夜，他又去了村长家蹭了一顿饭，之后就一直待在那旁白修炼。晚上发生的事也都看到了。
刘雪这么鬼鬼祟祟的，还拿着一把缩水版56式三棱刺刀，必然是有想法。
在梦境中，自从牧徒阳死了以后，刘雪就已经丧失高光一直到今天。在这些年里，牧徒阳应该也给她托过梦。
“既然他都筑基了，那刘雪怎么还没筑基。甚至打不过一个杨旭。”
“也对，修炼哪有这么容易。她的天赋不一定有多强。”
“我还以为颜值高就肯定有好灵根呢。”
等了一会，年轻人们带着井水回来了。老人们从医馆里翻出了银针，挨个尝试。
对于这结果，林祀看都没看一眼。
除了这个，黄医师平时还有别的办法。几个人去前院抓了几只小动物，鸡鸭鹅狗什么的，把井水分别给他们喂下。
十几分钟后，这些动物并没有任何异常。活蹦乱跳的在林祀脚边走来走去。
“这些井水都没没有问题。还是毒只对人有用？”林祀漫不经心地问。
几个老人看了他一眼。
其中那个逼死牧徒阳的老人打量了眼林祀，看向杨旭疑惑道：
“这孩子是哪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