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昙被楼下人吵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大嫂,要下去吃饭吗,下面在聚餐”于蒙在门外敲门道。
“不了,你们玩吧”诸昙在床上翻了个身
“好吧”
于蒙应了声,很快离开。
......
楼下很吵,高高低低的嬉笑声,乐器声,唱歌声。
诸昙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房间很暗,月光透过窗帘的一点缝隙,倔强的照射进来。
诸昙想起下午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邹茜是隔着千万里电波都可以感觉到的无望。
她说:诸昙姐为什么偏偏我有病啊;
她说:诸昙姐,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不一样啊;
她说:诸昙姐,我也想走在阳光下啊,很想很想,可每个人都把我往泥潭里推;
......
楼下还在吵,可房间里却安静的只可以听见浴室没关严的水龙头滴答滴答,一声一声,像是打在诸昙心里。
烦——
诸昙翻身下床,没有开灯,就着月光在衣架上的运动服兜里摸索。
什么也没有,她忘了药丢在酒店了。
......
诸昙跪坐在木制地板上发愣,楼下的人还在闹,她甚至可以分辨出楼下何辙的低笑声。
他们一定很开心吧。
诸昙站起身来,找到一把切水果的小刀,狠狠的往手臂上划了一刀。
疼——
但她也要快乐啊,诸昙想。
血顺着诸昙白皙的手臂蜿蜒,与纹身紧密交汇,那些都是它的老前辈啊。
诸昙笑了,缓慢又庄严。
诸昙将手慢慢的往照射进来的月光上探。
可真美啊,诸昙想。
滴答——
一滴血落在地板上,溅起花,又很快浸入地板。
......
诸昙再次醒来的时候楼下已经没有了喧闹声。
诸昙拿起手机,凌晨2点。
有点饿。
诸昙趴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想想又给邹茜发了条短信。
看看又删掉,反反复复。
算了,还是吃饭。
......
房间外灯火通明。
诸昙下楼一眼就看见趴在柜台睡觉的何辙。
真是尽职尽责。
“老板好”诸昙斜靠着柜台,手指敲敲柜台面。
“好”何辙直起身子,抬头看向诸昙,一身运动服裹的严严实实,头发乱糟糟的散下来,手上的烟燃了半截。
“没睡觉”
“睡醒了,你刚睡?”
“差不多”何辙扭头看了看挂在身后的表“他们太闹腾了”
“恩,想喝点酒”诸昙勾出一个笑,用手抓了抓头发,想想又道“或者再有点饭比较好”
何辙轻笑。
“盯着你那烟头,于蒙叫你怎么不下来”
“我在睡觉”诸昙挑挑眉,手支着下巴,趴在柜台上,笑得妩媚“说不定你叫我就下去了呀”
话语落了还轻轻的往何辙脸上吐了一口烟。
何辙看着诸昙一脸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莫名的窝火,冷着脸看向落地窗边的椅子。
“去那等着”
“哦”诸昙顺着何辙的目光看向窗外,掐灭烟扔进烟灰缸。
......
何辙动作很快。
刚做好的牛肉面蒸腾着热气,洒在诸昙脸上。
“一会儿可以去敷面膜了”诸昙看着对面的何辙笑。
“恩”
“你知道敷面膜啊”诸昙吃了一口牛肉面,精道。
“偶尔”
“骚包”
何辙“.......”
诸昙看着对面的男人黑着脸,笑意更深了。
诸昙停下筷子,看向柜台旁的一排酒“想喝酒”
“吃完饭”
诸昙也没反驳,低头吃饭。
真的很饿,诸昙吃完面,又喝掉了整碗汤。
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何辙低头看着手机,诸昙在这边擦了三四遍嘴。
“别擦了,再擦就没皮了”
何辙抬头看着诸昙旁边的餐巾纸,将手机揣进裤兜。
“想喝酒”诸昙舔舔嘴唇。
“喝酥油茶吧,总得尝尝”
何辙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用过的餐巾纸丢进空碗里,又抽了一张纸将桌子大概的擦了擦。
“好”
......
“酥油茶是中国西藏的特色饮料。多作为主食与糌粑一起食用,有御寒提神醒脑、生津止渴的作用。此种饮料用酥油和浓茶加工而成。先将适量酥油放入特制的桶中,佐以食盐,再注入熬煮的浓茶汁,用木柄反复捣拌,使酥油与茶汁溶为一体,呈乳状即成。与藏族毗邻的一些民族,亦有饮用酥油茶的习俗。”
何辙看着诸昙轻轻的品了一口,不急不缓道。
“哦”诸昙咂咂嘴里的味,茶味、咸味、奶油味俱全,味道适中,口感很好,又带着稍微的腥膻味。
“外面的星空真好看”诸昙放下酥油茶,扭头看向外面。
星空像是远处雪山的嫁衣,美,美的不真切。
“会认星座吗”何辙看向诸昙,凌乱的发丝显得诸昙越发的白净。
“会一点点,小时候知道猎户座,但只能看见他的裤腰带”
何辙顺着诸昙的目光看向天空“那可以”
“想看整个猎户座,可没那运气”诸昙收回目光,低头轻笑,眼里满是看过盛景后的苍凉。
何辙点燃一根烟,烟雾在指间蜿蜒升腾。
“佛让每个人都很幸运,等等吧,运气总会来,说不定哪天你就是这运气的偏爱和例外”
诸昙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早点睡,离天亮还有段时间”何辙站起身。
“我明天还是要回酒店”诸昙想想道,她要拿药。
何辙没问什么原因,只是低声说了句好。
......
诸昙回了房间拿出手机,找到邹茜。
“每个人都会是这世上的偏爱和例外,你也是,只是它在远处看着你想晚一点来”
发送成功——
诸昙想了想,又发了一句:
“我们都是眼里失去光的人,可谁知道它不会再回来”
前路漫漫,真糟糕,可万一有人带着光过来呢,她不能让他找不到。诸昙趴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她脑海里突然映出何辙,清冷的表情,有板有眼。
骚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