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从宽阔的大路驶崎岖的小路,诸昙开着车窗,迎面的风吹得她有点无法呼吸,呼出去的二氧化碳又被空气裹挟着一股脑的吹回来。
“你看着也怪年轻”
“说的像是你不年轻一样”小曲回答。
诸昙笑笑没说话,身体年轻,心里一点也不年轻。
“这么年轻干这?”诸昙问。
小曲狐疑的看了一眼诸昙。
“看我干什么,你们绑了我男人,这么年轻打家劫舍?”
“谁想啊,家里没钱,干这也不敢同家里人说”小曲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诸昙扭头看窗外不答话。
小曲以为诸昙不信,有点急:“我们这有个大哥,他就是阿爸死了迫于无奈,他阿妈可好了”
诸昙笑笑:“这是不是快到了”
“是”
“那我下去走吧,几步路,要是被发现你被我发现了不得挨骂”
“不会”小曲笑笑。
“哦,我看小说里一般这么写”
“小说也不全是真的啊”小曲笑。
小曲领着诸昙绕过几间矮屋,在一个小楼前站定。
“到了,上去吧”
诸昙抬头看看小楼,没城市里的楼高,却又比她高,天还是暗的,雨也没下下来,她突然有点怕了。
她在想她自己来这一趟图什么,图死亡?
是的,她一开始来的目的就是死亡,她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从来都是。
这是死亡的最好契机,不会背上自杀的流言蜚语,说不定还能背上个因公殉职的好名声,或者幸运她可以把何辙救出来,她就是大功臣,可她向来不幸运,她也不敢幸运。
她是最好的选择不假,可她也是最垃圾的选择,最垃圾的,什么也不会,只会看着小曲年轻套上几句话,只会像一直飞蛾扑火的蛾。
她是一个阴暗的人,她内心的阴暗分子永远侵蚀她,她感到刺激又可耻。
小曲站在楼下没上去,诸昙上了楼梯拐角的时候,轻轻的用刀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轻,只渗出一点点血渍就凝固成红色的血块。
二楼站的有人,看见诸昙就领着诸昙去了一间很大的空房间。
一个男人被绑在空房间的椅子上,垂着头。
几个男人在一旁打着麻将,一声高过一声。
靠墙放的红色沙发上躺在一个男子,破旧的杂志盖住脸。
“秦哥,人来了”
秦哥拿开杂志从沙发上坐起身:“来了啊”
“钱带了没”秦哥上下打量了一眼诸昙。
“带了,手机里”诸昙晃晃手机“取钱什么的不好搞”
“我毕竟一个女孩子,拎那么多钱被劫了,那不人财两空”诸昙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人呢”
一个男人放下麻将,将绑着的男人拉到诸昙面前。
诸昙看了一眼椅子上的男人,不是何辙的脸。
可她没说话,她记得宋文说过何辙改了一下脸。
诸昙站起身,走向椅子上的男人,用手勾起他的下巴,微微俯身。
平平无奇的脸,靠着耳朵的皮肤有一点点的凹陷,看起来和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锁骨上的纹身露着一点边角,诸昙笑了。
“我说,眼镜呢”
何辙低声笑笑,他的好姑娘。
“他们拿了”完全是小孩控诉的语气。
诸昙翻了个白眼。
“秦哥,好人做到底,把眼镜还给我们,我总不能领个瞎子回去吧”
秦哥眯着眼睛,眼镜是他的考验,他总得防着骗子,现在是真的,拿着眼镜倒也没用。
秦哥向旁边人使了个眼色,一个人拿着眼镜递给秦哥。
“一手钱,一手货”
诸昙拿出手机“转账?”
秦哥拿出手机,收了钱,让人放了何辙。
“旅个游下回别乱跑,这就是个和气”
“是,我们这是买了个课程而已”诸昙笑笑。
何辙跟在诸昙身后下了楼。
外面的天更黑了,风刮的更乱,石子,树叶什么的一股脑全往脸上跑。
何辙一手抓住诸昙的手,宽大的手掌有点细细的茧。
诸昙有点挣扎。
“风太大”何辙低声说,还是那股清冷劲,可诸昙听得突然就安了心。
“刮不跑”诸昙顶了一句。
何辙低声笑出声:“我知道”
何辙用手轻轻的摩擦着诸昙的掌心,全是汗。
他的好姑娘。
“别怕了,你看,我在呢”何辙低声道。
“谁怕了”诸昙白楞了他一眼,偏过头。
何辙也不反驳,只是微微握紧了诸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