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活动室内,李源坐在板凳上。
神情紧张无比,额角冒出冷冷的汗滴,一颗心脏“砰砰砰”的跳动。
李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时间点还会有其他人来围棋社,而且还是一位高个女生。
用余光瞥向旁边的石越,同样是一副心虚表情,简直在告诉别人:
“我就是犯人,快来抓我啊!”
看来是指望不了石越有什么高光表现,李源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高个女生彭莉香右腿翘在左腿上,双臂环抱身前。
窗外的阳光抚在她俏丽的脸上,注视着李源石越,目光凌厉。
白霜静静的坐在旁边,把审讯工作委托给彭莉香。
她的眼神中藏着太多神秘,所有心绪仿佛都被冰雪冻住,让人无法看透她的表情。
李源快速转动思维,考虑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回答。
如果只是李源一个人在外面偷看,回答什么都无所谓,大不了被讨厌而已。
但石越同样在场,如果回答不好肯定会被白霜误解。
为了朋友的终身幸福照想,李源必须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彭莉香见两人迟迟没有开口,眉毛横拧在一起,拿起黑板擦重拍桌子,声音高昂。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偷看围棋社?”
对于整个围棋社来说,李源和石越两人的行动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难道跑来偷窥,只是为了偷学围棋技术?
彭莉香再次打量两人一次,嗯,无论怎么看,他们两人都不像喜欢围棋的。
看看围棋社的严宽,多正常,带副厚厚的眼睛,理着普通寸头,俨然一副学者模样。
再看看石越和李源,打扮随意,还这么容易慌神,一看就与围棋这种静坐的运动相差太远。
李源与石越两人依然沉默。
“呯!”
彭莉香气势如虹,捋起袖口,露出浅白的手臂,举着黑板擦,再次重重的落下,这次彻底镇住李源和石越两人。
“我再问一次,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石越心下大惊,如果表现不好肯定要被白霜讨厌。
慌手慌脚,脑中一片空白,呼吸变得急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源瞥了一眼慌张的石越,双腿绷直,慢慢从板凳上起身,抹除了刚才的局促不安,尽力表现出云淡风轻。
“我肚子疼,不行吗?”
“?”
无论是彭莉香还是石越,都一脸疑惑的看向他,没人听懂肚子疼与偷窥有什么关系。
李源没有理会周围的质疑,而是清了清嗓子,从容理顺衣服,淡然说道:
“事情很简单,我路过围棋社的时候突然肚子疼,可能吃坏了东西,我朋友石越就在一旁询问我情况,于是就被你看见了。”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彭莉香肯定会扇他几个巴掌。
但李源表情云淡风轻,语气又义正言辞,一时间将彭莉香唬住,不敢妄下判断。
石越心里凉了一半,垂头丧气的叹气。
李源的借口这么蠢,围棋社的人怎么可能会信?
想要他在白霜眼里的形象马上要被破坏,失恋的悲伤在心中涌出。
一段还没有开始的恋情,就这样结束了。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们了,抱歉啊!”
彭莉香合手道歉,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
围棋社其他人也一副了解的表情,丝毫没有对这个理由表示怀疑。
就这么相信了?石越吃惊的张大嘴巴,他的人生观差点崩塌,究竟是他不正常,还是整个围棋社和李源都不正常?
其实并不能全怪彭莉香轻信了李源,而是彭莉香心里也没底。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围棋社有什么好偷窥的。
想学围棋完全没必要偷窥,直接买几本教学书,或者报个班它不香吗?
至于恋爱方面的话题,彭莉香想都没想过。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彭莉香伸出白皙的右手,发出邀请的姿势。
“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要考虑加入围棋社?”
“好啊,我的这位朋友正巧想要加入。”
听到彭莉香发出邀请,李源和石越眼神一亮。
如果能加入围棋社的话,石越接近白霜便容易的多,于是欣然答应。
就在两人高兴的同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将气氛打断。
“不行!”
打断的人居然是一直沉默的白霜!
李源有些吃惊,加入围棋社而已,难道这也要拒绝吗?
“想要加入围棋社,必须通过测试,否则免谈。”白霜宣布的语气冰冷,听不出任何感情来。
围棋社因为人数不够,再加上比赛一直没有什么名次,所以很长时间都处于被废弃状态。
是白霜重新组建的围棋社,才让围棋社有所起步。
但她的标准也非常苛刻,如果想要入社,必须通过白霜的测试。
许多慕名前来入社的学生们都被这个入社条件困住,最后无功而返。
如今李源石越想要入社,白霜自然想测试一下他们两位的水平究竟如何,是不是能到参加比赛的标准。
但这个条件对于石越来说犹如登天,因为他实在不会下围棋。
只能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彭莉香,希望她说几句好话。
彭莉香吐了吐舌头,缩起了天鹅颈,装作没有看到石越的求救,精灵古怪的说:
“不好意思,白霜姐才是社长,只能听她的。”
那位一直沉默的男生突然发问:
“你们会下围棋吗?”
他叫严宽,同样是围棋社的社员之一,以一丝不苟的风格闻名。
李源正想回答,石越抢先一步上前,高高扬起手,拍自己的胸脯。“我虽然不会,但可以学。”
白霜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收无关人士。”
石越瞥见活动室的角落有扫帚。“就当是个打杂的也行,活动室也要有人打扫吧?”
白霜闭上眼睛,语气非常冷淡。“不需要。”
李源看出白霜的固执,阻止了石越继续说下去,将他从板凳上拉起,微笑向白霜他们告别。
“肚子还是不太舒服,我先去看病,就不打扰你们练棋了。”
白霜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弯成月牙。
“不送。”
彭莉香站在白霜身后,扶住她的肩膀,苦笑一声。“白霜姐的意思是,欢迎下次再来。”
教室内,石越钳住李源的双肩,厉声质问他。“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
李源哑然一笑,将石越的手轻轻挪开。“我理解你的感情,但这事不能着急,今天已经有了成果,做事要循序渐进。”
石越垂下胳膊,语气略微低落。“是我太着急了。”
李源从桌子上随便抽出一张传单,上面是关于烧烤店的内容,浏览一遍后,李源将传单举在石越面前。
“放学后要不要去,新开的店,正好放松一下。”
李源本意是想让石越放松,暂时忘掉白霜的冷漠态度。
石越刚刚张嘴,背后一个声音打断。
“不必了,李源,你被‘公式死神’盯上了。”
听到“公式死神”四个字,李源瞬间汗毛耸立,寒意传遍全身,身体突然下沉。
石越也不好过,左手按在桌上,即使抓住也止不住颤抖,面露恐惧之色。
只要是这个班级的学生,没有不知道“公式死神”威名的存在。如果真的不知道,就像人不会吃饭和呼吸一样感到奇怪。
李源沉住呼吸,战战兢兢的看着来人。“‘公式死神’找我何事?”
来人是本班的班长陈琦,虽然是个男人,却有一头蓬松的头发。
陈琦目不斜视地看着李源。“我也不知道,但‘公式死神’让我转告你,去一趟办公室,她在那里等你。”
李源握紧拳头,勉强镇定下来。“我明白了。”
班长陈琦扶住李源肩膀。“希望你活着回来。”
“一定。”
办公室门外,李源手背在身后,脸色沉稳,脑中不断的演练如何与“公式死神”交流。
尽管已经很认真在模拟,李源却想不出太好的方法。
李源用手拉扯头发,痛苦地低下头。在他看来,这比围棋的计算更为复杂。
尽管只是在门外,无形的压迫感已经让李源血压升高,心脏压抑,无形的压力在身体周围缠绕。
班长示意李源进去,“公式死神”已经等不及了,一杯水果酒捧给李源。
水果酒是最近学校流行的一种低浓度酒,味道可口,十分受学生喜爱。
李源接过纸杯,将水果酒一口闷下。提起精神后,李源挺起胸膛,大步走进办公室。
大门的尽头是一位中年妇女,带着银色边框眼镜,一丝不苟的批改作业,鼻翼两旁竖着两道“八字纹”。
李源深深吸一口,将恐惧压下,鼓足勇气问道:“程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程老师,李源的班主任,已经有七年的教学经验,可谓是资历丰富的教师.
但凡担任过她的学生,都会不约而同的战栗。
那是源于内心深处的原始恐惧,更是学生们不愿肝胆俱裂的自我保护。
公式死神是学生们私下给她起的外号,据说这个称号已经延续了三年之久,已经没有人记得称号是谁取的。
如果评论有谁适合这个称号,那学生们一定会不假思索的答道:“程老师。”
程老师是个数学老师,她的惩罚不是一般的惩罚。
一般老师的惩罚都是罚站或者罚写几行作业,更严重的直接动用身体上的暴力。
程老师从来不会这么粗鲁,她更喜欢从心灵上玩弄对方。
在程老师的麾下,每位学生都要准备便宜的破纸本,方便一遍又一遍的抄写公式。
她从不几行几行的罚,而是论成本数量来罚,让人累的手筋麻痹,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想要反抗,都会被程老师****一样的嘴说道失去信心。
听到李源小心翼翼的说话声,程老师停下手中的笔,将冰冷的目光转向李源。
“还记得上次考试吗?”
李源努力搜刮着脑内的信息,从开头平稳的考到最后,没出现任何意外,疑惑的摇摇头。
“啪!”
一张红白相间的硬纸按在桌上,程老师示意李源看一下。
李源汗涔涔的上前,低头仔细观摩这张硬纸。
嗯,是一张答题卡。
而且上面的名字是“李源”。
李源惊愕的问:“难道我的答题卡出了问题?”
“没有通过机器算分,你说哪?”程老师食指敲着桌面,语气非常不善。
李源顶住下巴,思考上次考试发生过什么意外。忽然一拍后脑,想起了一些问题。
“可能,是因为我捡的橡皮太脏了。”
“原来如此,用捡的橡皮参加考试,你对考试挺上心啊。”
程老师的话虽然温和,却透露着无限的怒意,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即将把怒火爆发出来。
李源心中的弦一直紧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老师这么漂亮,一定不舍得罚我对吧?”
程老师食指停下动作,面无表情的把目光看向数学书,一根手指举在半空。
“抄一张公式?我就知道程老师最好了。”李源松了一口气。
“抄一个本子的公式。”程老师平静的说。
李源的内心突然有破碎的声音,露出猫一样的眼神,可怜巴巴的问道:“老师,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你的成绩还有回旋的余地吗?”程老师反问他。
李源无言以对,想到要写一个本的公式,内心一阵绝望。
程老师见李源的心情十分灰暗,试图让他放轻松。
“我可以给你第二个选择。”
李源抬头,仔细的听着,心中再次燃起希望。
程老师见时机成熟,也不藏着掖着。“社团区明天有活动,人手不够,和我要人去‘自愿’打扫。”
李源嘴角抽搐,立刻明白了程老师的意思,原来是没人使唤了。
李源无奈的举起手。“老师,我‘自愿’参加打扫。”
程老师满意的点头。“希望不要为我们班级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