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不断的擦着自己头上的汗，欧阳正不傻，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正少爷，其实这件事全怪我，我前两天刚好生病，所以并不知道当时的价格，当我知道价格后，立刻做出了相应的调整，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请少爷责罚。”
刘掌柜也是老掌柜了，他这一生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少了，他知道，想把自己完全摘干净那是不可能的，还不如主动认错，不过这个错误不能太严重，还能被原谅，最重要的事他前两天确实是病了。
欧阳正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刘掌柜，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不相信你，这给了刘掌柜心里巨大的压力。
倒不是欧阳正看出了刘掌柜说谎，而是十四告诉他的，十四说，通过对方的心跳声以及流出的汗量再加上微表情，可以确定刘掌柜没说实话。
当然十四的那些分析他是听不懂的，微表情？那是什么鬼？他只要清楚刘掌柜没有说实话就好了。
“刘掌柜，这粮行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人啊？”
刘掌柜先是一愣，不明白欧阳正为什么把话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还有十五人。”
“这十五人是长工还是短工啊。”欧阳正依旧没头没脑的问着。
“这十五人从粮行开业时就在，实实在在的老人。”
“我看这粮行不大，为什么要用这么多人啊。”
见欧阳正似乎没有抓着自己不放的意思，刘掌柜的戒心就放了下来。
“正少爷你有所不知，这些人一部分要看护这里的粮食，毕竟现在这兵荒马乱的，难免会有些丧心病狂之徒，另外还有一部分人，会去搜集......”
说道这里刘掌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扑通”刘掌柜一下就给欧阳正跪下了。
“刘掌柜，你这是干什么啊？”
欧阳正翘着二郎腿装起傻来。
他当然知道刘掌柜那没说完的话想要说什么，粮行的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单凭一个掌柜是不可能忙的过来的，向打听价格这种事情，如果由掌柜去做，租界中这么多粮行，这一天掌柜就不用再干什么活计了。
欧阳正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将刘掌柜一步一步带进坑里来。
搜集情报是其他人的事情，如果价格有变动，刘掌柜一定会知道的，这跟他生不生病完全没有关系。
“要不说说实话？”欧阳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掌柜说道。
刘掌柜缓缓的将头抬起来，如今也只有将实情说出来。
原来，在租界其他粮行涨价之前，刘掌柜就得到了消息，不过于此同时他也得到了欧阳雄的命令，那就是福家粮行不允许涨价，并且实行限购政策。
欧阳雄之所以这么做那是为了让那些并不是很富裕的人能够买的起粮食。
但所有的粮行都涨价，福家粮行不涨价，那自然所有的人都会来福家粮行买米，这当然影响到了其他粮行的生意。
事实如此，这些人也不敢找福家粮行的麻烦，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欧阳家的产业。
可如此下去，其他粮行实在受不了，于是他们便派出人与刘掌柜开始接触，他们开出了刘掌柜不能拒绝的价码，并告诉刘掌柜，现在欧阳雄正忙着其他事，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管他这里的事。
刘掌柜起了贪心，于是就照着他们的要求去做了。
“刘掌柜好算计啊，打着一份工，拿着两份钱。”
“正少爷，我这也是一时贪心，请您看在我为欧阳家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刘掌柜十分清楚，以欧阳家的实力，想要收拾自己那简直是太简单了，把自己扔进黄浦江去喂鱼那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所以为了活命，刘掌柜一直在磕头，不一会额头上就有鲜血流出。
“行了，别磕了，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来找的你。”
刘掌柜停了下来，也没有去管额头上的伤，急忙回答道，“是爱德华先生。”
怎么又是爱德华，最近一段时间这爱德华还真是无所不在啊，难道是巧合？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刘掌柜急忙拿钥匙打开抽屉，于是桌子上就多出了三根大黄鱼。
欧阳正把玩着这些大黄鱼心想，这爱德华又真够下本钱的。
“刘掌柜，欧阳家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看在你为了欧阳家也出过不少的力，我今天网开一面，三根金条留下，掌柜你就别当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如果让你滚出上海跟杀了你没什么区别，我保证战争结束前欧阳家不会要你的性命，战争一结束，有多远滚多远。”
刘掌柜一听大喜，用三根金条换自己的命而且还不用立刻就搬出上海这简直是太值了，尽管自己的头上还流着血，刘掌柜依然向欧阳正磕了个头才离去。
欧阳正将其余的伙计叫来，现在粮行中没了掌柜，自然不能再开下去，他吩咐其他人先将粮行关了，等这两天派来新掌柜，再重新开业。
处理完粮行的事情后，欧阳正就准备回家了。
粮行附近，一辆车正停在一边，欧阳雄和福伯正坐在车上，同时在车上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福家粮行的伙计。
伙计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讲给欧阳雄之后就离开了。
“老爷，这件事怎么又跟爱德华扯上关系了？”
“是啊，我也觉得最近许多事似乎都跟他有关系，不过事情弄清楚之前先不要有所行动。”欧阳雄想了想说道。
“那老爷，这个刘掌柜要不要处理掉。”
“既然那小子承诺了对方，咱们再动手就是要失信于人了。”
“那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听了福伯的话，欧阳雄却是笑了起来。
“怎么？老爷，难道我说错了？”福伯有些不明白老爷在笑些什么。
“你还是不了解咱们的小少爷，我跟你打赌，刘掌柜的下场肯定比杀了他还要惨。”
“老爷，您是说少爷接下来还会有动作？”
对此，欧阳雄没有回答，他拍了拍前面的座位，“司机，开车，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