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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与绝别

希皇后点头换了个语气“高总管说了,东齐皇帝打算娶明凰公主?还要毓蘅皇后一起跟随去。”

“东齐后宫,哀家不甚清楚。但是东齐后宫主位缺失已经许多年了。”

“难不成,司婉媮嫁过去做皇后?”

太后摇摇扇“她哪有这么大的脸面,她现在就是我们的阶下囚,东齐帝怎么可能娶她做皇后。”

希皇后担忧“高总管说皇上早朝时发了好大的火,东齐使者说要么称臣割地,要么那两个女人去东齐。东齐皇帝是连聘礼都送来了,十几座城池人口,只要同意亲事,明日就回交割。”

“那两个女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了,她们最后要是能停息这场战争,那这笔买卖也算划得来。”

另一边与此同时:

“太师,朕特意让你们父子二人一起留下,就是想说,诉轩虽与朕的长姐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朕还要顾虑南楚的安危只好忍痛割爱,让皇姐嫁去东齐了。还望两位爱卿能体谅朕,其实啊,朕的二姐,明懿公主也是聪慧体贴,不如.....”

诉轩面如玄铁“微臣明白,只是微臣只倾慕明凰公主,微臣的的婚事还是再拖一拖吧,微臣现在没有成家的念头。”

“好!太师之子果然通晓事理,户部尚书刚告老还乡,明日起你就替换他去任职吧。”

太师,诉轩单膝跪地“谢皇上隆恩。”

皇帝起身,高总管提着宫纱灯“皇上去何处?太后差人来,让您陪着一同用晚膳,皇后娘娘也在寿康宫。”

“那去吧。”

婆媳两人还浑然不觉,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皇帝进门还在盘问“母后,爱妃在说什么啊?”

希皇后像只粉蝴蝶扑了过去“皇上,母后刚刚和臣妾说家常话呢。”

太后坐在桌旁“灼儿,快来,坐母后身边,用晚膳罢。”

“母后似有什么话要说?”

“其实也没什么,关于东齐提的两个条件,你是怎么想的?”

“自然是应允了,不过毓蘅皇后的事朕还想与他们周璇周旋,毕竟事关我南楚脸面,不可等闲而视之。”

太后夹了一筷子菜“其实明凰公主生性违逆,经常做些与常人不同的奇葩怪事。哀家想,若她和亲,到了东齐难免会生出事端,丢尽我们南楚的脸,倒是你的两个亲姐姐,她们与你同父同母,也应该为她们打算,不如和东齐使者交涉,让婉婷或婉嫣去。”

希皇后给太后皇帝斟了一杯酒“哎呀母后,东齐使者这明眼看就是冲着司婉媮来的,他们志在必得呢,若是换人,恐怕不妥。”

太后忿忿不满“有何不妥?婉婷婉嫣都是女师亲自训导,女德高尚,难道配不起东齐皇帝?”

“母后息怒,儿臣还没说完呢。”希皇后温柔劝解“这我们南楚在东齐人眼里,是一个打了败仗的国家,那我们嫁过去的公主也肯定不会受人待见,东齐皇帝居高自负,应是不会立她为后。我们婉婷婉嫣嫁过去是会吃大亏的。司婉媮嫁过去也是受人唾骂,在东齐,东齐人看不起她,作践她;在南楚,她是一个委身敌国的人,自然也会落不下好名声。这对她是个死局,只能一条死胡同走到底。”

太后细思,倒也是这么回事。

皇帝开口“果然爱妃足智多谋,如果没什么意见,朕明日就去回了东齐使者。”

“那贺兰氏怎么办。”

“母后,儿臣以为。”希皇后道“这件事和刚才是一个理,她去了东齐有更多难听的闲言闲语,在南楚史册上也永远会记上,贺兰氏是不贞的皇后。”

皇帝附和“对对对,此事就依爱妃的意思,就这么办吧。”

太后也默认,专心吃起饭了。

诉轩走出大殿的门就朝凤栖宫跑去了,太师怎么叫也叫不回来,太师咒骂一句“造化弄人啊。”

凤栖宫愁云惨淡,唯有一间小小的屋子有微弱的光。

诉轩一脚踢开了门,司婉媮原本背对着门,吓了一跳,红木门差点让诉轩给踹烂了。

诉轩一把抓起司婉媮的手腕“我有话跟你说。”

司婉媮被扯到凤栖宫宫门外,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疏星,和一轮半残缺的明月。

“诉轩哥,你松手。”司婉媮收回自己的手,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你......我们现在关系很尴尬,满宫上下的眼睛都盯着我们,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来找我。”

“你要嫁到东齐去了。”诉轩上前一步“那里吃人不吐骨头,你去了之后无人护你。”

司婉媮向后不着边际退了一步“难道我现在在楚宫,就有人能护得住我吗?”

诉轩气急败坏,扳住司婉媮的肩膀“东齐皇帝年庚已过四十,你嫁过去没有什么好下场。”

司婉媮拨开他的手“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本以为我自己会绝望悲痛,但我自己没有,南楚后宫我和母后早就呆不下去了,如今我可以带母后离开这个伤心地,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

“可是你为皇后娘娘考虑过吗,她能承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司婉媮错过诉轩的肩膀,往前迈了几步“母后反应,的确是......”

反常。

没有绝望昏厥,没有脸色惨白,没有痛哭流涕,无怨无恨的,倒像是早就料到了,无奈的默认。

诉轩气急“所以,你们不能走,我们想办法,留下来好不好?”

“诉轩哥,你想让我抗旨吗。我现在一人背负前线万人的性命。我若不去,东齐再开火,又会有多少人无辜去死,多少家庭颠沛流离。难道因为我一个人想过好日子,就要用那么多人的命来赌吗。我是南楚的公主,庇护我的子民是我的责任,我必须去。”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我带你走,我们一起找一个宁静的地方......”

“不!战争时代,没有一个地方真正和平,真正安全。我想要的自由,不是抛下所有一切,为所欲为。我想在一个太平盛世,去完成自己的想法。”

司婉媮抬头看皎洁的皓月“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顺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叔妹第七。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

司婉媮回头“女诫和其严苛,男女优劣之比甚大。你是男子,可以肆无忌惮‘我是女子,这是德行。我虽鄙弃这些,但也要遵守,你说过我应该学会谦卑顺从,否则会丢南楚的脸,南楚是我父皇最割舍不下的,我作为女儿,总要顾及他。’”

诉轩如被一桶冷水泼下“所以,你非去不可。”

“对!非去不可,是我自愿的。”司婉媮苦笑“诉轩哥,你说的大约是对的,古往今来真的很少有女子坚持下来,因为她们一个人太过柔弱,扛不住世俗的压力,我大约也要被同化了。”

司婉媮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你早点回去吧。”

司婉媮回了自己房间。皇后还在等她“说通了?”

“该说的都说了。”

皇后摆摆手“过来。”

“母后,您告诉我,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东齐皇帝为什幺要你一起去?”

毓蘅皇后浅笑“是啊,的确认识,是位故人。”

“所以,他只是拿我做幌子,他根本就不想娶我,他是冲着您来的。”

毓蘅皇后抱住司婉媮“婉媮,你怕不怕?”

司婉媮没有马上接话“怕。”

怕远嫁他国,终身不得回返旧土;怕未来危机重重,不能保护好母后。

“母后和婉媮一起去。婉媮觉得一路母后相伴,再苦都不怕,可也害怕母后因为我受到委屈。”

毓蘅皇后怜爱地抚摸司婉媮的头发“婉媮长大了,可长大也不好,有些事就要自己去面对。”

司婉媮忍不住啜泣起来,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母后,儿臣对不起父皇,父皇被奸人所害,儿臣都不能为他报仇,也不能为他守住南楚,连在他身边尽孝都做不到。”

“母后也豁然开朗了,人一生不能总围着一个人转,要自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短短几十载,活得痛快肆意也挺好,死后随他们怎么说。”

司婉媮惊讶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眼底氤氲着不一样的情绪。

孝和帝和东齐使者谈清楚了,城池交割并非一朝一夕的事,东齐使者硬要留在这里,和明凰公主一带人一起离开南楚。孝和帝拧不过他们,左右无伤大雅,便应允他们在驿馆多住几个月。十月初一是上好的大日子,大祭司择的吉日。虽说东齐说不要嫁妆,但南楚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给,司婉媮的婚事原本应该风风光光的,太后说战后不久,应当从简,司婉媮本就没什么在意,就着手让内务人一手操办了。

内监还在一一回禀“除去珍宝首饰,布匹锦缎,还有药材书籍,皆已办妥。公主若还有中意的,拟了折子经皇上批准皆可纳入嫁妆。另外按规矩是要有陪嫁女媵的,皇后亲自举荐的安德郡主和公主一起嫁到东齐。”

司婉媮吸溜一颗葡萄“安德郡主?”忽然记起和青茶说道“莫不是二皇叔家的老二?”

“公主不提,奴婢差点忘了,她小时候和公主一起在学堂念的书,公主砸了她的砚台,她明日就折了公主的纸鸢,公主忘了?”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丫头一肚子坏水,这次竟然要和我一起去东齐了。”

“公主身在异国,有几个认识的人总是好的。”

司婉媮随口问了一句“她没哭,没闹?”

“没呢,公主记不记得小时候和她一起摔了一跤,两个人疼的不行,结果谁都不肯先哭,就咬着牙憋着,到最后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我记得我记得。”司婉媮注意到内监还在,吩咐下去,差点失了形象。

“她什么时候入宫备嫁?”

“青酒已经去宫门口等着了。”

所以不过多久就看到一身橙衣倩影,脱罢斗篷委委屈屈地在司婉媮的屋子里造次起来“司婉媮,本郡主被你害得好苦~”

司婉媮无奈扶她从地上起来“行啦,我也不知道是你,你以后跟着本公主,本公主是不会惯着你的小性子的。”

安德郡主原名盛南浔,司婉媮皇叔的二女儿,俩人交情不怎么样,小时候恶作剧整弄夫子两人心有灵犀。

司婉媮没有哄人的经验,眼神求助青茶“怎么办?”

盛南浔掏出手绢,一顿擤鼻子后“我眼睛从昨天到现在都哭瞎了都。”

司婉媮给他倒了一杯水“要注意仪态,不能在我这里放肆。”司婉媮顿觉得自己和毓蘅皇后一样开始封建守旧了。

“我都要嫁到东齐了,我还遵循屁的南楚规矩。”

司婉媮本就不想让更多人去涉险“不如我现在就去找皇帝,我让他换一个人。”

盛南浔站起身来,急急拉住她袖子“你不准去!这都已经说好了的,你一个人就你的死心眼,也不会变通,更不会服软,要是换了别的心机叵测的人,你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跟你一道去,我们还能有个照应。”

司婉媮转个身,规矩的行了一个拱手礼“多谢安德郡主舍生取义。”

盛南浔破涕为笑“你别圆滑,还有三个月的事,我要把自己吃圆些,想来东齐人不喜欢胖子。”

司婉媮打起腔腔“不,东齐虎狼之地,人个个身形彪悍,不喜欢纤纤身子,就喜欢膀大浑圆的姑娘。”

......

司婉媮的婚服一早准备好,今日司婉媮是要试穿的。好沉重的冠冕,十几斤的黄金,宝石,珍珠,压得司婉媮头直疼。

毓蘅皇后和芷素啧啧称赞“用上好的绸缎,金丝和金珠一起编织的。女子一辈子就穿一会嫁衣,当然要光洁得体。”

司婉媮赶紧脱掉“母后,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东齐皇帝到底想干什么,如此繁琐。”

芷素给皇后敲敲背“东齐来一封密函,说是让咱们平常新出宫,到了东齐后宫,公主没有封号,只要安心住一阵子便可以遣公主回母国也好,在东齐常住也好。只是要委屈公主以东齐帝妃子的身份进宫。”

“谁送的?”

“不知道,没有署名。”

司婉媮沉重的心松懈几分“原来就是请我过去住一段时间,他们如此迂回,意欲何为呢。”

青茶小声提醒“公主,太后身边的溪儿来了。”

溪儿屈身行礼“公主殿下,按照礼俗,近日该去太后皇后处听到训诫。”

司婉媮点头“本公主晓得了,换好衣裳就与你同去。”

寿康宫离凤栖宫很近,一刻钟就到了。芳室香烟袅袅,雕梁画栋。

司婉媮跪下“儿臣,给太后请安,给皇后请安。”

希皇后出声“你抬起头来。”

希皇后点头“模样端丽,不卑不亢,明凰公主芳仪天成,本宫佩服。”

“娘娘谬赞。”

太后瞧不得口是心非的样子“行了,起来坐吧。”

司婉媮应声。

希皇后侃侃而谈“按这辈分,本宫还是该唤公主一声皇姐。”

司婉媮思量“娘娘,南楚一向是先君臣后亲眷,本宫不日将要出嫁,自然不敢僭越了。”

太后打断“都是一家人,婉媮日后在东齐后宫定是如鱼得水,要做宠妃的。”

“既然是一家人,哀家更要说道理与你听,你嫁到东齐,有一个强有力的母国在背后为你撑腰,皇帝不敢轻待你,妃嫔不敢算计你,但是若南楚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就很难顾及到你了。”

司婉媮只觉得,明明之前还为皇位之事剑拔弩张,刀剑相向,现在却能把酒言欢,共商他事,这都是如魔如妖,各自心怀鬼胎,又能收放自如,粉墨登场。

“太后此话,儿臣分外惶恐,只是三从四德里讲过出嫁从夫,我嫁到东齐盛京,与南楚西京隔千里之遥,如何帮衬一二?”

希皇后第一次见司婉媮,只当她空有一副皮囊,谆谆善诱“公主在君王枕畔夜夜服侍,当知晓什么军情事务,若东齐要攻打我南楚,公主该当如何?”

司婉媮懵懂“明白了,原来还有这样的事,那皇后娘娘也是这样的吗。”

希皇后喝茶水,竟是被呛了一下,不知该回何话。

太后轻咳一声“行了,你先回去吧。”

司婉媮起身“婉媮告辞。”

走时正巧撞上皇帝,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默默不语。

“母后,刚刚长姐来做何?”

希皇后拉着皇帝衣襟坐下“母后就是依循旧例,告诉她些规矩,她就心生不满,还拿话来堵臣妾。”

“啧,长姐从小被父皇宠惯到大的,自然没有爱妃知书达理,左右再过一个月她就走了,委屈爱妃了。”

太后摇摇头“你们夫妻两人先回去吧,哀家想清静清静。”

“那母后,儿臣就先回去了。”

“臣妾告退。”

两人走了,溪儿摇扇“天渐渐转凉,太后小心,别呛了风。”

“唉,不中用啊,哀家近几日心思总还烦躁得慌,陪哀家去见见故人。”

宫中甬道上,希皇后挽着皇帝的胳膊“皇上,依臣妾看,皇姐的确生的云容月貌,虽然东齐皇帝今年年过四十,有皇姐去煽风点火,东齐不怕不乱。”

“爱妃心思缜密,在陪嫁内侍中安插了我们的人,否则她这一走,就如断线之筝,朕想掌握得住她就难上加难了。”

“皇上太过赞扬臣妾了,不过皇上想如何赏我啊。”

“你说呢。”两人相视一笑,皇帝搂过皇后的腰,两个人淫笑嘻嘻去了寝宫。

......

“哀家以前日日都要来这凤栖宫请安,现在哀家再来凤栖宫,觉得贺兰氏的确平庸,连儿子都生不出来。”

“太后总算苦尽甘来了,以后不必对贺兰氏卑躬屈膝,可以挺直腰杆子说话了。”

宫门半掩,有小太监眼见,急匆匆跑去正殿“娘娘。太后她......来了。”

皇后挥手“下去吧。”

太后踩着轻盈的步子进来“哀家今天来探望故人,怎地没人通报?”

皇后不咸不淡看她一眼,低头继续看司婉媮的嫁妆单。

溪儿出声“贺兰氏放肆,太后来了,怎么不起身请安?”

芷素眼神剜她一眼,溪儿便不再发言。

太后假惺惺笑“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妹妹今日来看望姐姐,不知道姐姐过得如何,听说姐姐要和婉媮一块去东齐了?那个地方啊虽然富庶,但每个人对姐姐各怀鬼胎,当心防不胜防,在半路上出点岔子。”

太后假装说错话,哎呀一声“瞧瞧哀家,怎么回事,尽说不吉利的话。姐姐莫要放在心上,妹妹与姐姐情深意重,才如此的。姐姐为何不说话?”

皇后放下册子看着原本是定妃的太后,太后被他的眼神恶心得够呛,皇后悲悯的看她,像在看路边一只讨饭企图博得她吸引力的叫花子。皇后治理后宫多年,气势雍容,一个眼神让太后心里发毛,就像是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她们两个处境相差如何悬殊,她永远都是抬头仰望的那个人,从心底生出的臣服之意,说话总想情不自禁向后缩,即使她已经是太后。太后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司婉婷和司婉嫣看到司婉媮就忍不住捂脸大叫然后逃离。这种眼神,真的好赤裸,像是早就看透她骨子里的一切。

太后手心一凉,说话少了几分底气,甚至难以呼吸。

“太后身娇肉贵,我凤栖宫容不下您,您另谋他处吧。”

太后不想再装“我和你斗这一辈子,最厌恶的就是你自命不凡,清高冷僻的样子。”

皇后挑眉“太后还是定妃时,帮助本宫佐治后宫,如今您心满意足了,本宫也该功成身退了。”

“贺兰氏,你以为你去了东齐还有好日子过?哀家提醒你一句,不要过于自信,世上总有制得住你的人。”

“盼您金口玉言。”

......

十月初一,司婉媮一早就被喜婆们从被窝里拉出来,沐浴焚香。

司婉媮困得睁不开眼睛,感觉脸上有人用小细刷描妆,散在肩上的青丝一寸寸梳了上去。倒腾了好一阵,女使道“公主殿下请持扇。”

先是祭祀祖宗。

司婉媮郑重拜了三拜。

一拜谢祖宗庇护,父母双亲。

再是拜别太后皇帝。

二拜谢皇帝天恩,护得自己周全。

最后拜别司婉媮自己。

从今以后南楚不再是自己的家。

这些是礼仪规制。司婉媮半真半假地磕头,青茶扶她起身。

“皇天在上,一谢祖宗庇护之恩,二谢君王择亲之恩,三谢父母生养之恩,吾在此拜别,愿神灵听吾诚祈,愿南楚国泰民安。”

司婉媮最后进了宽敞的马车里,马车上下装饰一新,大约都是正红色,颜色在太阳光下过于鲜艳,刺的她眼睛疼。

毓蘅皇后和盛南浔都在马车上等她,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就向关外走去。

这次诀别,亦是绝别。与自己以往的人生绝别,等待开启新的序章。

“在关内恐怕躲不过南楚军的耳目,还得再顶这一身几天,再有两天就可以出南楚境,就可以穿便服了。”芷素姑姑给准备的点心“娘娘公主郡主先吃些垫垫肚子。”

盛南浔接过精致的桃花酥“谢谢芷素姑姑,不过现在怎么会有桃花呢?”

“这是去年把桃花晒成干准备泡茶用的,有一次本宫用它来做蜜饯,发现尚可入口就和入点心里了。”

“原来是皇伯母的手艺,果然香甜。”

司婉媮呛她一句“吃就吃呗,非要说叨几句,怕别人不知道你长了一张巧嘴。”

“我,我这不是怕你们犹豫吗,打算逗你们开心的。”

“你看我们谁像忧郁的样子?”

满面春光的?大家都觉得挺不可思议,这一趟出来,竟有些小愉悦。

盛南浔撩开马车帘“外面还是青山绿水的,等到东齐时都是十二月寒冬了。”

“路途漫漫,我们找点事干吧。”

盛南浔来了兴致“我们玩飞棋好不好?”

司婉媮翻了个白眼“这是在马车上,东西都在后面,玩什么棋子。”

“那我唱歌。”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顾子破骑马在马车一旁,和旁边人道“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心是真大。”

旁边的人也嘀咕两句“现在和没事人一样,等晚上有她们哭的。”

马车行驶一日,所有人到了官驿。

官驿最多容下两百余人,其余的住外面去了。

“公主留步。”

顾子破行礼“多谢公主一路配合,在下替东齐皇帝感谢于心。”

“兄台不必客气,东齐皇帝拿本公主做挡箭牌,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顾子破浅笑“公主今晚好生休息,明日再赶一天的路就可以出南楚境地了。”

“等等。”司婉媮回想“兄台送的棋局布局十分精巧,本公主解开了,真令本公主大吃一惊,敢问是何人布的局?”

“高人在上,受主上命令,不能告诉公主殿下,公主恕罪。”

司婉媮思忖“原来是你主子做的,不知道他想暗示什么?”

“公主不必担忧,这些事都与你无关。”

“好,那我先回屋了。”

司婉媮身边两个丫头总是不够的,从南楚带的四名婢女,司婉媮打算在其中再挑两个来帮衬着青茶和青酒。

四个丫头模样都是水灵的。司婉媮见了心上也是欢喜“我们都从南楚来的,到了异国他乡我们主仆总是要相互帮衬,我问你们三个问题,再考虑选谁做我的贴身丫头。”

“是。”

“如果我要你们去做坏事,你们会怎样?”

“那,奴婢就做。”

“奴婢会秉公告诉皇上。”

“奴婢追随公主,公主说什么就做什么。”

“奴婢视情况而定,若是小错,希望可以纠正公主,但只要是公主的命令奴婢都会听。”

司婉媮温和的笑笑“第二个问题,如果我伤害了你们,你们会怎样?”

“奴婢,忍着。”

“奴婢,奴婢也忍着。”

“奴婢会小心行事,尽量不犯错。”

“奴婢的性命都是公主的,公主尽管责罚。”

司婉媮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觉得生重要,还是义重要。”

“义重要,奴婢会对公主尽忠,对公主有义。”

“奴婢觉得生重要,只要活着就都有希望。”

“奴婢在有生时对公主尽义,在尽义时护自己生。”

“奴婢会死心塌地对公主尽义,不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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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者,便是无畏的斗志与不败的信心!执手中之剑,睥睨这片星空!——楚九。
  • 我不做任务好多年

    我不做任务好多年

    快穿归来以后,乔欣然带着一脑子的修炼秘籍,科学知识,华丽丽的躺在自己的狗窝里。都市修仙,权势滔天。这个剧本我不接!校园争霸,科技兴国。这个还是算了吧!快穿了十几个世界,乔欣然只想好好享受生活,苟着不好吗?平淡是真。平淡是福。我爱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