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关河看着路中,武长老正举着长刀一步步走过去,对面一匹烈马正跳过地上的竹子,飞快的奔驰而来,马上两人的笑容逐渐变得残忍,只看那武长老长刀一横,脚下加速,一步更比一步快。
马已经到了近前,关河都不禁捏了一把汗,若是自己早就让开,哪还敢挡在正前方。
只见武长老加速已经到了顶点,大声一喝,双足跳起,一刀横拍在马头上,那挥刀的胳膊都猛的一抖,回震之响,在远处都清晰可见,可还没结束,只看他身子还在半空,让过了奔来的马儿,一踏马腿,身体尽在电光火石之间转了过来,一刀斜着从马上两人背后劈了出去。
刀光闪过,武长老身体稳稳的落在地上,眼神凌厉,转头看,马上的三管家两人直到跑出几步尸首才落在地上,马儿也缓缓跑出一截,双蹄跪倒,躺在了地上。
关河站在原地看着,浑身热血沸腾,可是回头看着林子那边,又转而叹息一声,慢慢走了下去。
半晌,这一片地方已经清扫干净,一群人在竹林里搜寻着漏网之鱼。关河正站在驻地一侧的山林里,眼前常婉月跪倒在常掌柜和王源身边,已经哭的撕心裂肺,凄凄惨惨,整个林子都陡然沉默了起来。
不远处,林长老正托着一具尸体,面目全非,浑身大小伤口几十处,旁边不断有人哭喊着“李堂主”。走的近了,才看到林长老已经老泪纵横,脸上皱纹也明显了许多,浑身不住的颤抖,身后的几人也各自托着一具尸体,一言不发。
林子里,关河一步步的走着,脚下不时的能看见血迹,身后山坡上,常婉月跪在一座坟前没有动静,旁边不少人正在一排坟前哭着,走到一半,关河停住了,抬头看着这竹林,久久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关河慢慢回到了驻地,正厅里已经被砸的稀烂,武长老和林长老席地而坐,吴世在一旁剑放在双膝上,低着头,关河找了个地方坐下,却是无人说话。
林长老慢慢抬起头,说道“此番,对方共计死了十七人,据说还有一个成府管家,帮里包括李至堂主在内共计九人死了”声音低沉,关河听完也低下了头,那武长老闷声说道“还有那叛徒于流也跑了,这老贼!”
一会儿,林长老强打着精神,说道“关河,接下来可有什么建议?”说罢,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关河抬起头,说道“接下来就该报仇了,今天就进城,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众人当即开始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一行人收拾完毕,重新出发,常婉月靠在吴世边上,眼神有些呆滞,关河坐在马车前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闭口不言,随着马车走着。走了快一个时辰,忽然前面停了下来,一人站在前面马车旁说道“长老,前面城门口盘查十分严密,过不去了”。
关河跳下车,紧跑几步,远远的看到城门口不仅有一队兵卒逐个盘查,收缴了来往的人兵刃,更是看到成家的人在一旁看着,似是那回来探查的亲信,只是脸上多了几道淤青,正在盯着来往的人。
关河转身回来,暗道这成家果真是权势滔天,一时半会之间竟能把控着城门守卫。
几人站在马车前商议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这几处城门也都着人去看了,无一例外,看着这几丈高的城墙还有兵丁守卫,总不能直接杀进去,该如何是好?
忽然关河想到了一事,问道“这城里的河是从哪来的?”林长老手一指远方的山峰,“原本是从山上引得水下来,这城里大大小小的富户纷纷效仿,最后水源断了,也就填埋了水道”。
关河点点头,回头对着武长老说道“可还记得救起我的地方?”武长老一拍脑袋,连忙带着众人绕到和州城的另一边。
众人站在一处小溪旁,往前看就是和州城的一处水门,门上可以看见粗大的栅栏,城墙上寥寥几个兵卒走过,但也不怎么往水中看,一步三晃,很是懒散。
林长老派遣一人下去看看,半晌回来了,告诉众人一个好消息,原来这栅栏表面上完好无损,但水下稍深一点的地方,已经腐烂断掉了,顺着这水稍游一会儿,就是城里了。
两位长老安排着下水的人数次序,关河却摇摇头,自己哪会水啊,上次没死在水里,已经是命大了。正想着吴世过来了,一拍肩膀说道“走,我们从城门进去”。
关河从城门进来时,还有些忐忑,就怕万一被人认出来,手中兵器已经交给了那边水下入城的众人,所幸自己和吴世并未在之前大战中漏过面,没有遇上阻拦和盘查。而那边的常婉月被劝说了几次,也不肯暂时避避风头,还是跟着众人从水下入城了。
进了城,走了半天,之前查访的捕快还是有,但偶尔才看见两个,两人远远的看见就绕了开。一路走下来,城里的防卫松懈了许多,倒是时不时的看见人往成家方向去。
两人左绕右绕,来到了约定的碰头地点,一群浑身湿透的人已经在空旷的街道两边等候了,一个个贴着墙,看着略有些凄惨,关河吴世两人拿回兵器,先一步到了之前的院子,摸查一下情况,见没有埋伏和盯梢的,陆陆续续的一帮人进了院子。
待大家收拾完毕,已经过了中午。林长老随即派了一个人,去到周正的院子送信,但只说自己一行人已经被官府拦截在城外,一时无法入城,让他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出城,有人接应。另又交代了几句,让他尽快过去。他前脚走,吴世就派了两人去那院子盯着。
其余人稍稍吃了些干粮,倒头就睡,一个诺大正厅地上躺满了人,先是来回奔波骑马,回来又是水中泅渡,实在是累了,一帮人几乎是挨着地上就睡了。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关河倚着门栏,坐在地上,几位长老和吴世也盘坐着,其余人都在外面忙碌着,准备着,都在等一个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人急忙忙的跑进来,对着众人说道“周堂主那边有人出去报信了,我一直跟到一处小院,就赶紧回来了”。武长老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对着关河说道“关河,开始行动了?”
关河站起来,对着几位说道“今晚必定是一场血战,周正长老身边想来还有奸细,而那于流老奸巨猾也一定会留下后手,成家来援可能随时会到”。林长老点点头,吩咐人叫醒大家,又让胖子准备了些食物。
半个时辰过去后,一众人马,来到了一个小院外,门口盯梢的还在盯着,林长老随后带着二十多人分散去了周围的院子里,只留下十余人,还有关河和吴世。
夜晚静悄悄,关河趴在墙上,看着前面的院子,空荡荡的,只有正中的屋子还亮着灯,过了一会儿,也熄灭了,顿时漆黑一团,月光透过乌云,不时的漏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久没有动静,等的众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就在此时,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悄悄的拉开房门,来到院子里,缩头缩尾的四处看着,两人去了大门处,一点点的拉开,出去一个,剩下那人,则蹲在正屋门口,一动不动。
只一会儿,大门处,进来六七个人,手里都亮出了兵器,踮起了脚尖,来到了院子中央,几人低头不知说了什么,看那正屋前的人点了点头,径直摸了过去。
只是这些人还没到正屋,异变突起,这正屋房门忽的被一脚踹开,连带着外面蹲着的人,一起飞了出去,正屋里的烛光亮起,映出一张红脸汉子的模样,关河有些惊喜,正是李江,他怎么会在这。
只见李江怒目圆睁,一声大喝“何方宵小,敢在这里闹事?”说着手中长刀一指前面,寒光闪闪,杀气逼人,前面几人也不答话,直接冲了上去。
为首那人双刀一动,劈砍了上去,仔细看正是于流。这双刀瞬息而至,一刀在上砍下,一刀在手中端着,却是不出手,那李江看见对方一言不发,直接杀了上来,心知这些人绝非善茬,脚下踏出,一刀迎了上去。
刀身碰撞,只听一声微响,李江浑身肌肉绷起,就要再施力下压,哪知对方手里忽的又是一刀划来,如毒蛇噬咬,顷刻便要到自己腹部,哪还敢再对峙,身子只能一弓,慌忙后退。
这一让,却是把门口让了出来,身后三人鱼贯而入,朝着屋里窜了进去,李江还欲出手拦住,这于流手持双刀又杀了过来,刀法连绵,又无处着力,亦虚亦实,逼得李江堪堪自保。
屋里三人还在冲着,屋外站着的六人人没敢停留,朝着其余三个屋子杀了过去。刚到门口,里面也冲出三个人,手里端着兵器,头发散乱,显然是刚刚睡下,就被惊醒,屋外三人顿时迎上来,而另外三人则朝着下一个屋子杀了过去。
两拨人略一交手,屋里的人顿时吃亏了,对方杀气凛然,招招致命,一时之间竟被杀的连连退后,退进了屋子,对方却如附骨之蛆,纷纷冲了进去,誓要置对方于死地,顿时刀剑碰撞之声在屋子里响起。
那正屋之中三人冲进去半天,没得动静,忽然一声巨大的爆响,一人从窗户里被砸了出来,翻滚在地上,嘴角带着血丝,朝里看,周方长老手拿一把长锏,上下翻飞,挥舞之时阵阵的嗡嗡声,正在和两人厮杀。
正屋中于流冷笑一声,唤来两人与那李江对阵,自己脚步一晃,奔着周正去了,一声大喝“把名册给我!”。周正刚要趁着两人退开要去院子里,顿时又被双刀缠住,那于流欺身上来,脚步腾挪之间不离周正两步远,逼得他手中长锏无法挥舞。
屋外三人连同那被砸出来的人,扑进了那正在厮杀的屋子,眼看里面的人命不久矣。周正和李江看到,万分着急,却无法救援,只能自保。那于流看到两人着急,一声冷笑,招呼着手下,手中刀更加迅疾了几分。
此时院子一声大喝传来,武长老一张黑脸映着月光,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院中,正一步步走来,长刀提在手中,对着正屋里的人说道“于流,老夫今日要劈了你,为我等兄弟报仇!”说话之时,身后十余个人各自奔向目标,顷刻间,局势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