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蛮拜别宋长望后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便匆匆出了宫门,途中遇到了老太监张越,谢蛮停下脚步,道了句:“蛮儿拜别母翁,望母翁身体安好,长命百岁。”
“老奴谢过皇后娘娘。”张越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明起来,怔怔的看着谢蛮。
“母翁不必唤我皇后娘娘,若不嫌弃便唤我蛮儿吧,那才是我的名字。”谢蛮欢快的说着,完全没有奔赴沙场的焦灼感,有的竟是满腔的释然。
“老奴不敢。”老太监刚要跪下便被谢蛮一把扶起。
“母翁不愿唤便不唤,何故为难,蛮儿走后还望母翁多多照拂谢家。”谢蛮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青玉翠竹花笺交到了老太监手里,“待前线传来谢蛮战死消息后,母翁便将此笺交予陛下。”谢蛮言罢,拱手作揖,匆匆离开了皇城。
谢蛮来到皇城外的校场,百夫长正在点兵,谢蛮找了个角落归队了,一旁好事的兵士道:“报告百夫长,有女子混入队伍。”
“女子?”
“哪有女子?”
“女子是不能进军队的。”
瞬间整个校场像炸了锅一样,人生鼎沸,吵的百夫长头都大了,“好了,都把嘴闭上,你出来。”
谢蛮见百夫长叫自己了,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百夫长又道:“你是何人?来校场何事?”
“属下谢蛮,谢氏子弟,谢家无儿,老父体弱,谢蛮替父从军。”谢蛮直直的站在校场上维护着谢家最后的尊严。
“入列。”百夫长是见识过谢家军的人,尤其是谢家军的风骨,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后退半步。
“谢过百夫长。”谢蛮入列后便听到周围的兵士都在议论,内容不过就是曾经的谢家军,皇后娘娘以及老父谢徵曾经的战绩。
谢蛮所在的军队一路北上直至安康城内,一路上不断遭到北疆人的骚扰,历经数日才到了安康城。到了安康城后,整支队伍便乱了,将军只顾安逸享乐,兵士烧杀抢掠与土匪无异,谢蛮的强烈制止只是杯水车薪,仅一日,安康城便成了人间炼狱。
北疆三十万大军步伐稳健的朝着安康城驶来,五千先锋部队抢先一步抵达安康城外,在城下叫嚣着,宋军那愚蠢的将军啊,竟率领全部军队去对战人家五千兵士,北疆先锋兵士与宋军作战眼见着打不过便逃,打不过便逃,打不过便逃,如此几次竟生生消耗掉宋军十数万兵将,十五万宋军如今只剩一万,而北疆仅仅损失五千兵士,如此这般,谢蛮彻底对宋氏王朝死心了,谢氏百年间为宋家南征北剿,镇守安康城数十载,有家不能回,谢家军为宋氏江山倾尽所有,直至耗尽所有男丁,为的到底是什么?
宋军那愚蠢的将军啊,为了自己活命,竟令兵将捉尽城中美貌女子,主动送予北疆人,甚至逼着谢蛮着皇后霓裳,带着满头珠翠,站在城楼之上,那愚蠢的将军竟然还站在谢蛮的身畔冲着城楼下的北疆兵士喊着,只要北疆人饶他一命,他就愿将宋氏王朝的皇后娘娘赠予北疆大汗为小阏氏。
谢蛮仰着头,一滴泪滑过脸颊流尽颈窝,看着宋军一个个绝望的脸颊而城下北疆兵士得意的恶心模样,心一横摸出怀中的匕首,一个用力将那个愚蠢将军的头颅割下,那个愚蠢将军的头颅未像他的主人一样的愚蠢,竟在生生的落在城楼下北疆兵士的头上,砸晕了一个北疆兵士,可真是讽刺啊。
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北疆兵士撤退百里补给棉服厚铠,安康城那不足一万的宋氏残兵犹如困兽一般,各个都绝望着在等死。谢蛮将大家召集起来,将他们带到安康城的东北角那条无人知晓的小路上,恳求他们护送安康城中的老幼妇孺们平安撤离,宋军秉承着那仅存的一丝丝人性竟答应了。
天马上就要亮了,城中还有一半的百姓未撤离,城中的老妇残兵竟在纷飞的大雪中生生脱下了棉衣递给了年轻妇人还有宋军兵士们,谢蛮眸中含泪按住了老妇脱棉衣的手,道了句:“只要有我谢蛮在的一日,便不许我安康百姓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宋氏兵士们你们一定要将安康城中的老幼妇孺平安带到建康城,我上城楼替你拖延时间。”
“小少主,我们与你同去。”
“我们同去。”
“同去。”
“小少主”多么久违了的称呼啊,底下答复的是仅存的谢家军了,他们都是曾在海耘城一战中受伤致残的老兵了,本是拿了银钱回来与妻子、儿子、老母团圆的啊!如此境况之下,竟都愿重新站出来,谢蛮哽咽着答了句:“好,大家随我出城共同抵御外辱,护我安康百姓平安撤离。”
鸡鸣三遍,北疆兵士兵临城下,护城河内圈站着一圈的残兵,有的失去手,有的失去眼睛,更甚者失去一条腿,身着单衣伫立在没过脚背的皑皑大雪中,后背挺得笔直。护城河的河水结了冰,北疆兵士轻松越过了护城河,来到安康城下。
(由此处然后接第一章)
北疆巫医的帐篷中,一十五六岁的男子坐在床前目光焦急的看着床的女子,那个女子颈上系着一面战旗,鲜血染红雪白的锦缎中衣,玉白的颈侧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尽管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已经结痂了,可还是显得十分狰狞可怖,可见,这个女子是存了必死的决心啊。
又过了数月,宋朝皇帝换了人,春日也跟着来了,草原上迸发出绿意,小草都争强着钻出脑袋来,北疆一年一度的乌塔尔节也将要来临了。春天到了,牛羊有了食物,北疆人没必要再守着一座空的安康城了,将安康城内所有的金属器具一扫而空,待乌塔尔节过后,大军便要开拔,回到北疆王城去了。就在北疆所有人都在庆贺乌塔尔节的那天,巫医帐中的那名女子竟动了动手指,有了苏醒的迹象。
新的篇章即将开始,新的纪元将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