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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我出门了

“……是做理发师的工作。”

绘马觉得自己问到了重点,产生这样认知的原因是在麻生江美的脸上。即使有想要隐藏的迹象,麻生江美在绘马提到工作的问题上的时候表情还是产生了抑制不住的破绽,对于一个甚至有勇气犯下凶案的人来说,这几乎就表明乐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关键。

在联想到第一次接触中,剪刀女对“原谅不原谅”、“放过”之类问题的执着,绘马推测:“难道是工作中出现了失误,导致道德上的缺失,最终在自责和周边的压力下变得扭曲,中间可能还有其他外侧的因素——”

虽然只是猜测,不过绘马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麻生江美在绘马露出思索的表情后变得有些凶恶的表情佐证着他的观点。

‘那么想再要做的就是——,找个由头跑路吧!’

绘马的心态可以说非常开朗了。这一趟能够得知剪刀女的真实身份就已经赚了,再接着刺激下去,绘马怕事情不好收场。反正绘马这边只需要平安回去把剪刀女的身份告知给森宫树里爱就是胜利了,没必要去硬碰硬。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这么想呢?’绘马心中也没谱,对于剪刀女的真身麻生江美,他的了解还是太少。

不过幸运的是,接下来的谈话都非常顺利的进行下来。身为局外人的绘马和麻生江美在见到的交谈了两句之后,就把场面交给了探访老师的主角志保和水野真纪。而在水野真纪拉着志保好好询问了一番学校和生活,并且非常尽责的考了几道题目之后,水野真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宣布了本次拜访的结束。

“再见,水野老师。”时间没有超过一个小时,清晨出发的志保和绘马离开了水野真纪的家,此时的太阳还没有爬到最顶上。

水野宅,在浜町志保和绘马告别之后没多久,麻生江美就坐立不安起来。虽然绘马看起来并不记得她的样子,但一个曾经在“剪刀女”的袭击下幸存过来的受害者会来到袭击者的她面前来,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同样也在非比寻常的角度触动了她那颗敏感的心。

那个人是不一样的,他或许还记得我的样子——尽管像是被害妄想,尽管非常清楚那把剪刀的强力,但第一次被袭击者在日常生活中找上门来,还是让麻生江美心中惶恐。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绘马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有目的的试探着什么。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不过麻生江美诞生的此时想法,无疑是缺乏安全感所致。前不久还是作为一名‘普通’的人类、普通的活着,要她马上将“杀人灭口”这种恐怖的、残忍的事情付诸实践,果然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非常奇怪的,尽管理智上告诉她:杀人、灭口这种行为都是不正确的,不到底的,但她的心中竟然没有排斥的感觉。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麻生江美盯着卧室床下,在那里有一把银白色的剪刀。江美有时会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她变得冲动、易怒且情绪极端,她认为,她的这些变化和这把神奇的剪刀有着深厚的关系。但是她却不知道,在这种关系里面,剪刀到底是扮演着一个幕后黑手、类似引诱人犯罪、堕落的魔鬼的角色,还是单纯的只是作为一把打开内心深处埋藏情绪的钥匙,起到催进剂的作用——

麻生江美至今已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但要是说她是恶人?江美自己却没有这样的认知。

她只不过是做了其他人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在法律、在规则限制下做不到的事情,由她来做……呵呵~,很有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味道不是吗?

——用《罪与罚》的主人公来举例果然有格调。

在认识真纪之前,她的例子中的主角会是钢铁侠、会是美国队长,或者会稍微费点脑筋,在理发店同事们的闲谈中拼凑出来一个极道组织与灰色地带的任侠神话,但这样根本就连立意也搞不清楚,用来做比喻的话,是手坏棋呢。

“江美,要出去吗?”麻生江美坐立不安的样子并不明显,但她的同居人显然足够细心。

水野真纪坐了过来,脸上带着浅笑。这是因为她的学生过来看望她,同样因为学生的问题受到困扰的真纪,现在看来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可是她呢?

她能够放下心中的怨恨与愧疚,坦率的迎接自己的未来吗?

如果能够这样做,经由她手夺取的人命又该算是什么?

迁怒?冲动?这是正解吧?但是江美不想要正解,她只想要能够堂堂正正的解释她行为正当性的借口,哪怕那个借口是错误的,江美也能以此为食继续前进。像是真纪这样从心底里释怀的,根本就不是……

和她完全是两个等级……

江美咬了咬牙,结果,真纪也不是那个能站在她身边的人吗?她们两个之间的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她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用平淡又信赖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嘛?

不能吧?

——在知道了同居人是一个冷血的杀人狂之后……

“嗯,要出去。”透过窗户照射到身上的阳光的热量也无法烘暖一颗冷硬的心,自怨自艾、自我放弃、心灰意冷下的江美连声音也跟着冷硬起来,但是她却不自知。而除了初次见面的时候,水野真纪还是第一次听到江美这样的声音。

心中藏下惊讶和担心,水野真纪撇着眼睛用余光看向江美,此时脸上僵硬、眼神无光的江美的表情,正如初次见面时,那副让她担心的样子。

“……,是吗。”真纪抬头、视线的焦距集中在天花板的高度。最终,真纪舒了口气。

“呼……”

她不明白江美在想什么、不明白江美想要做什么。——不,是不想去理解。

但是有一件事她倒是很明白,那就是,现在的江美需要她这件事。

“这样啊——,那,早去早回?”真纪的声音如常,就像是在说回来的时候带一瓶酱油一样自然。

“……”

不知道是否感受到了真纪的意志,江美从沙发上立起身,默默的走向门口。

“……”未升至正午位置的朝阳散发着柔和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阳光照射范围的内外仿佛分成了两个世界,寂静开始在房间中蔓延,直到轻到不可闻的细语穿过黑暗与光明之间。

“我出门了。”

“嗯,回来时候带瓶酱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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