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路上行了七日,终于到达漳州符县,望眼一览,各式各样的摊贩,熙熙攘攘的人流,好不热闹,竟比邑京更添了几分烟火气。
元青辞快步上前,左右瞧看,好多东西在邑京都没见过,五花八门的甚是迷眼:“臭秃驴你看,这里好热闹呀。”
闻言街上行走的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觉释认为没有回答她必要,侧身走过。
见状梅茂熹上前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符县的集市可称得上是漳州最繁华的了,等到晚间还要热闹几分。”
她拿着摊上的陶埙看了半响,挑眉——“真的?”
“姑娘若不信,晚间在下带姑娘一看便知。”梅茂熹声音柔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不了,本小姐自己会来。”元青辞撇了梅茂熹一眼,见他伤虽是好了很多,但脸上的疤痕尚未脱痂,看起来尤为瘆人——与他一起还不如与秃驴一起!放下陶埙,道:“你这么久未归家,想必你家人也很担心你,既已到符县,来日方长,咱们有缘…”话还未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惊叫。
“三爷——真的是您?!”
只见一书童模样的男孩朝梅茂熹奔来,一把抱住他呜咽道:“三爷您的脸怎么了?怎会这般?呜呜呜——您进京访友后一直联系不上您,老爷夫人都急坏了!还好您回来了。不然小景都要去邑京寻你了。您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您究竟怎了啊?呜呜呜——”
梅茂熹宠溺的拍了拍小景的头示意他放开:“三爷没事,就是不小心受了伤,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人家是担心三爷嘛!”小景抬头抹了鼻涕,看到梅茂熹一旁站了个青衣女子,那女子黑发挽起,簪了一枚双生梅玉簪,肌肤似雪,眉如墨画,眼中似有星辰万千,容貌极美,见她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长这么大,除了三爷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她身上有种风采是三爷身上都没有的。
小景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三…三爷,这位姑娘是您朋友吗?”
梅茂熹弯腰捏了捏小景的鼻子,笑侃道:“怎的,小景见着漂亮姐姐害羞了?”
小景满脸通红:“三爷别乱讲,小景没有!”抬头偷偷看了元青辞一眼,看到她白皙的脸庞,随后想到三爷的脸,更是心疼的伸手摸摸梅茂熹的脸:“三爷还疼吗?”
梅茂熹叹气:“看到小景就不疼了。”起身看向元青辞:“这一路来多谢二位恩人的照顾,既已到了符县,可否移步舍下,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元青辞倒是无所谓,回头:“秃驴,你认为如…”何…
她惊奇的发现——秃驴不见了!!!四周找了也没见着人。
元青辞想秃驴平日都在寺中,以他那渡万物生灵为己任的个性,更不会与人结怨——不会是哪家小姐见他生的俊俏给绑了吧?!岂有此理!本小姐盯上的秃驴怎容她人染指!
三人在附近来回找了几圈,眼看元青辞的表情逐渐失控,有发怒的征兆,梅茂熹赶紧道:“想必大师有急事去耽搁了,我们不妨在此地等等看,以免大师回来找不着我们。”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臭秃驴能有什么事儿?!依本小姐看就是你们这里人见秃驴生的俊俏给绑了!”
因为她声音过于响亮清脆,闻言街上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比三爷还俊俏吗?”小景刚钻出的头被梅茂熹按了回去,他可不想得罪这祖宗。
——元青辞风评被害。
此时一人拔开人群走进来,正是元青辞口中的秃驴。
觉释眉头紧皱,他就出恭这一小会儿时间,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你又如何了?”
元青辞上前一把抓住觉释的手:“秃驴,你没被人抓走啊!你刚去哪儿了?怎的也不说一声。”
“……”
他去出恭她要他如何说?觉释耳朵泛红,不知是因为羞于启齿的原因还是拉着他的手。他这一生潜心修佛,从未有过半字虚言;而此时,他异常平静道:“无事,贫僧闲来四处看了看。”
随后单手起印——“阿弥陀佛。”
这句佛号听着像是在忏悔,忏悔自己撒了谎,又或者是忏悔自己六根不净。
梅茂熹遣散了路人:“现已是符县,觉释大师与元姑娘若不嫌弃请移步舍下,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以致谢意如何?”
元青辞望着觉释让他拿主意。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她那性子必是闲不住,又喜热闹,哎,罢了——“那便叨扰施主了。”
梅茂熹一路表现出的教养不难猜想他家境优渥,一行人来到梅府,果不其然。
见到梅茂熹回府,全府上下又喜又忧,喜的是梅茂熹平安回来了,忧的是没好好回来。
“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忧了。”梅茂熹双膝跪地。
梅夫人抱着梅茂熹已是泣不成声,梅老爷见状让丫头把夫人扶回房休息。
“哎——快起来,是为父没能保护好你,苦了你了孩子。”梅老爷扶起梅茂熹,见到一旁的元青辞二人:“熹儿,这两位是?”
“让二位见笑了。”梅茂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梅渐修道:“这次孩儿遭难,多亏了觉释大师与元姑娘出手相助,儿今日才可回来。”
听闻此言梅渐修望着元青辞二人是感激涕零,马上让丫头把最好的厢房打扫出来让二人居住,直言要设宴致谢,好生款待二人。
元青辞觉释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下了。
晚间,梅夫人情绪稍好些,听闻是元青辞二人救了梅茂熹,说什么也要过来致谢。
此时元青辞正在院里练拐,听闻梅夫人到来,收了拐往觉释房间走去,一推门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身体失重眼看就要倒下去,元青辞闭眼——反正她不是肉垫。
觉释在房里坐禅,听闻梅夫人过来,起身往门间走,刚一开门一抹淡绿色的身影就撞了过来,少女额头有细微的汗渍,腰若约素,微微低头便看到女子精致的锁骨,再往下…觉释不敢再看,移开视线,自己二十四年来在寺中潜心修佛,从未接触过什么女子,更别提与女子如此亲近,一时失神不知作何反应,眼看就要向后倒去,电光火石间,多年练武身体像是有意识一样,慌乱中,一手拍门,借力将自己和怀中人对换了位置向下到去。
……
耳旁传来一声暴呵:“臭秃驴——你该死啦!”
元青辞做梦也没想到,快要倒下去的时候这个臭秃驴居然与她对调了位置,让她结结实实的给他当了肉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