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辞把莹莹手里的黄雀拿过来,递到觉释跟前。
“喏——这个给你。”
觉释一脸不解的望向她。
她到也实在——
“本小姐现在想吃肉的紧,虽然这黄雀虽小,好歹也是肉嘛,搞不好哪天我就向它下手了呢。”黄雀上跃下跳,唧唧喳喳仿佛在抗议。
“所以,这个送给你,你拿回去好生养着,不许将它放了。”
觉释接过鸟笼放到一旁,她有如此想法,甚好。
“阿弥陀佛,它定会感念施主。”感念不感念的她不需要,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有肉吃。
见觉释没有要放了黄雀的意思,威胁的话倒是省了。
“咳——之前的小沙弥说,你现在是寺里管事的?”
一时没跟上她的思维。
“阿弥陀佛,贫僧近来确是主持处理山中事物。”
“我听说你们佛家弟子也有吃三净肉的说法,那我不杀生,吃你们所谓的三净肉总可以吧?”
生怕他不答应——“你放心,本小姐不让你出人采买烹做,本小姐就在自己院儿里弄,你只要许我下山便可。”
觉释转过身,给她一个光溜溜的后脑勺,根本不想搭理她,佛家弟子早已不食三净肉了。
但他也知她并非佛家弟子,这样要求她不也不好,过于严苛。
“大师,您行行好,没肉我真的不行啊。我已经素了大半个月了。你看我这全身无力,头眼昏花的,再这样下去我会死在这里的。”
元青辞在后面拉着觉释的袖子轻轻摇晃。。
觉释双眉紧拧,转身抽出袖子,单手起印放在胸前。
“阿弥陀佛,方丈交代施主静修期间不能下山,恕贫僧不能答应。”
元青辞恨呐,真想先揍他个满地找牙再说,生生忍下这股冲动。
“本小姐不下山行了吧!你们总不能不让莹莹下山吧!”
语气听着甚是委屈,眼眶微微发红,看起来可怜极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被气得...
死秃驴!你等着!
知自己下山无望,她今天是打算硬磕到底了,不管用什么方法。
或威胁胁迫,或连哄带骗,一定要让莹莹下山弄点肉回来!
先卖惨,博取同情心。
“阿弥陀佛,方丈只交代元施主不能下山,其他人并未言说。”
......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白白在心理准备了好几出戏的元青辞:“......”
不早说!!!
一旁的莹莹挤进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下山!我能下山吗?真的吗?你这和尚怎么不早说。”
“施主未问,平僧未说。一切亦是缘法,阿弥陀佛。”
......
元青辞莹莹绝倒。
忍不了了。
元青辞再度伸手拉住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是左手!不是袖子!!感觉到他的僵硬和挣扎。
哼!她偏偏不放,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抓的死紧。
她学着戏文里的妖精,垫脚看他,语气过分软糯温柔——“大师说的都是真的?!以前都是青辞不对,都没问问大师。想来也是佛祖不让我问的。”
“青辞这一下子就捂了呢!”这一句,她说得咬牙切齿。
在女子抓住他手的那一刻,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觉释除了挣扎,也不知出家人该做出何种反应。
脑中还未捋清她说了什么,脚背上就传来痛感,随后脸上也挨了一拳。
等他回过神来,只能看到两道飞奔的背影。
稳了稳心神,忽略脸上的疼痛,就地盘腿而坐,双手合十:“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和尚背影笔直,竹林静谧无声。
快到晌午,觉释方才起身往斋堂走,一路上与僧人行礼时众僧都会多看他两眼,一脸疑惑——师叔脸上这是怎么了?众人也不敢问。
他当然知道此景是为什么——恐怕自己脸上已是乌青一片。
在众僧疑惑的眼神下,觉释一片坦然的走进斋堂就坐。
随后也进来一位僧人坐到觉释身旁,觉衔抬眼见着他的脸。
觉释向来注重自己的仪表,如今见他这个样子,觉衔略带惊讶!
“师兄这是怎的。”
觉释叹息一声,把近日后山发生的事陈述了一番,包括最初元青辞扛麻袋逮兔子那日。
觉衔听闻是元家那位施主的手笔反倒是不觉奇怪了。
“师兄何不让弟子们严守后山。”
觉释摇头——“无妨。”
语毕云板响起,众僧鱼贯而入规整坐好,双手合十,念——“供养清净法身毗卢遮那佛,圆满报身卢舍那佛,千百亿化身释迦牟尼佛......三德六味,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普同供养,若饭食时,当愿众生,禅悦为食,法喜充满。”
念完,偌大的饭堂安静无声,众僧们开始餐食。
饭毕又念——“萨多喃,三藐三菩陀,俱姪南...所谓布施者...后必得安乐...饭食已讫,当愿众生,所作皆办,具足佛法。”
这一场景幸得元青辞没见着,若要她吃个饭还要诵经感念回向一番——她会死。
莹莹下山还未回来,想到晚上就可以吃上肉,中午吃的白菜豆腐都让元青辞觉得分外可口。
快傍晚时莹莹是带着一身汗臭回来的,提了个偌大的食盒,食盒上雕了一株睡莲,上方一角刻了个不起眼的“玉”字,元青辞打开食盒——醉仙八宝鸭、金柳鸡丝、江津翠鱼...都是山下玉楼的招牌菜。
别问她怎么知道,她乃吃喝玩乐的一把好手。只要是享乐的,邑京方圆几十里没她元青辞不知道的地儿。
“好家伙,可馋死本小姐了。”
元青辞扯了一只鸭腿,一口咬下——真乃人间美味也。
歇了好一会儿顺过气来的莹莹,抬手去扯鸭腿,被她毫无感情的拍掉。
“去净手。”
莹莹撇撇嘴巴,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当晚主仆二人大快朵颐。
因她打狗棍法的余威,隔壁也没敢再过来找事儿,元青辞能吃能跳,日子过得好不惬意,别提有多舒坦。
明日浴佛节,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好玩的。
她二人早早就歇下,养精蓄锐。
次日一早,寺里到处都人满为患。
山脚下到处都聚集了各路小贩,她便蛰伏在山门一旁,终于趁着人多,找到机会溜了出去。
莹莹则是在半个时辰前就大摇大摆的出了山。
元青辞找到她时,她已在玉楼候着了,位置是莹莹前两日便定好了的,靠着窗户。
目前两人除了吃,没什么特别大的追求,点了一大桌菜肴,正在胡吃海喝。
“贱人,果然是你。”一个女人站在一丈开外,柳叶眉下眼睛锐利有神,鼻梁微挺,唇点樱红,头发高高束起一身红衣,手持软鞭,挺标致一人儿,就是一股子泼辣味儿,身后还跟着四名护卫。
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
元青辞抬头望去,显然这个“贱人”说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