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云看到冷月已经走出了学堂门外,急急地收拾好书包,冲到了温言面前。
“温言,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周齐云率先走到学堂门外,瞄了一眼冷月离开的方向,确定她已经听不见了,这才气呼呼地等温言慢腾腾地走出来。
“温言,你少跟月儿妹妹套近乎,她是不会喜欢你的!”周齐云看到温言立在他身旁,压抑着声音朝他说,还捏着拳头。
“她也不喜欢你。”温言抬了一下眼眸,面上带着嘲讽的笑。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周齐云恨恨地咬着牙说。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齐云兄。她可是我的知音。”温言说完,绕过周齐云,顾自己走开了。
“反正她是不会喜欢你的!”周齐云追上去说。
“大家都各凭本事吧!”温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周齐云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才跑开去追冷月。追上她后,少不得一顿碎碎念,说温言怎么怎么的。
冷月对这些小孩子们的心思一点也不在意,他说他的,冷月还是我行我素,既没有冷落温言,也没有对他表现得过分热情。
冷月倒是觉得温言有着这个时代儿童所没有的聪慧,交流起来没有代沟,和他讨论学问也比较深入,很多时候他们两个的观点惊人的一致。
温言也没有出格的行为,只是经常借书给冷月看,然后大家互相讨论一下书中的观点。
接下去连续一个月,都如同这一天一样,冷月在周齐云的碎碎念中渡过,又或者是在温言和周齐云的吵吵嚷嚷中渡过,说是吵嚷,其实只有周齐云一个人在那里说,大多数时候温言都是沉默,只在关键的时候说一两句让周齐云哑口无言的话。
这一个月冷月都没有看到温秀来上学,温言说妹妹自从那天来上过学后就一直卧床不起,病情加重了。
这一天散学的时候,冷月又向往常一样收好书包,刚要起身,前面坐着的温言转过头来,对她说,“冷月,温秀病了很久了,她很想你去看看她,好吗?”
冷月刚想回答,周齐云冲过来替她说,“明天散学我和冷月妹妹一起去。”
冷月对这个见过一面、身体孱弱的女孩有点同情,她是也准备去看看她,好让她高兴点,能活得时间长一点。
于是,冷月点了点头。温言看了,嘴角露出了感激的笑。
明天要去看生病的人,空手去总不太好,家里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冷月想了想,打算明天早起去采点野花编个花篮送给她,大户人家反正什么都不缺,外面春色正好,送个花篮可以添点房间的春色。
于是,冷月给周齐云说了,周齐云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冷月比往常早了很多起身,打算去村后面的山坡摘点鲜花。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大堆的各种颜色的鲜花整齐地码放在院子的木桌上,早晨的花儿挂着点点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月儿妹妹,你看这些够不够,我又从另一个山坡摘了一点。”周齐云捧着一束全是黄色的花走进了院子里,用手抹了下额头的汗水,把花放在那一大堆花上,对着冷月憨厚地笑笑。
这个周齐云……冷月突然很感动,两世都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
周齐云自从温言出现后,宠妹的模式更是上了一个新的档次。
“够了。”冷月看了看那些花,足够编十个花篮了。
周齐云把花摘了过来,就不用她再花那么多时间去找花了,编一下花篮倒是不太费功夫。
冷月用各色的花编了一个很大的花蓝,看剩下的花还有的多,就编了一个花环,套在了周齐云的脖子上。
周齐云低头看了看这个意外地出现在他脖子上的花环,绿色的花环上点缀着各色的鲜花,漂亮极了。
周齐云楞在了那里,抬头看见冷月正笑着看着他,他楞了一下马上欢呼雀跃起来,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在冷月看来,九岁么也还是个孩子,看着周齐云在院子里手舞足蹈了会,然后看着他飞快地跑回了家,估计是去家里收藏那个花环了,带着这个也不好去学堂。
等散学的时候,周齐云早就冲出门口,拿好了准备好的花篮等在门口,等冷月出来。
温言转头对冷月说,“温秀很希望你去看看她,她对你印象很深,她这次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了。”
“恩。你前面带路。”冷月招呼着周齐云一起跟着温言走向温家内宅。
温家祖宅占地很大,里面一进一进单独的院子很多,冷月和周齐云跟着温言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个院子,“到了,这是我们家的院子。”温言带着他们走进了他们住处的院子。
虽然是一个院子而已,但一进一进的也有很多房子。
女儿家的闺房在最里面的一进房子里面。
到了温秀的房间外面,冷月和周齐云就等在外面,等温言先进去通报一下温秀。
不一会,温言走了出来,对冷月说,“冷月,温秀早就在等你了,你进去和她说会话吧。”
又对周齐云说,“齐云兄,你陪我一起去花厅下会棋,等会冷月出来了一起在我家用饭吧。”
外男不能进女孩子的闺房,所以只能冷月一个人进去。
冷月点了点头,然后从周齐云手里接过花篮,刚要进去,温言轻轻地在她身后说,“冷月,我娘也在……她很好说话的……”
周齐云闻言就要很气愤,这算什么?变相地看家长,不带这样玩的,温言你这臭小子和我玩阴的……什么妹妹要看冷月,明明是婆婆相看媳妇。
欺负我没娘吗?这么一想,周齐云整个人不好了,站在那里双脚好像钉在地上一样了。
冷月可没周齐云想的那么多,母亲照顾孩子很正常啊,温秀生病了,她娘在也很正常啊。
于是就不管愤愤不平的周齐云,快步走进了温秀的房间。
等冷月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内,温言就伸手来拉周齐云,想带他一起去花厅。
“温言,你玩阴的啊,明明说好只看你妹妹的!哼!冷月才不会喜欢你呢”周齐云气乎乎地说,似乎对被温言摆了一道很是气愤。
这明显是不公平竞争,明明知道他没有娘。
温言闻声摇了摇头,“齐云兄,你误会了,真的只是妹妹想和冷月说说话。”说着硬拉着周齐云去花厅下棋了。
这边冷月拿着花篮走进了温秀的房间,穿过一个屏风,远远地看见温秀躺在绣床上,小半个身子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正眼巴巴地看着冷月进来。
冷月把花篮放到床不远处的桌子上,然后对着坐在床旁一个绣墩的美妇人屈膝行了福礼,“三少奶奶万安。”
这个面带愁容的三少奶奶正是温言温秀的娘秋氏,因为女儿出生就有先天疾病,没少操心,这不现在病情加重了,连下床都不行了,所以整日忧心忧伤。
唉,可惜天下父母心啊。两世冷月都没感受过有父母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也挺让人羡慕的,有哥哥疼,有父母疼。
“温秀,你怎么样了?”冷月也寻了个绣墩坐在了床的另一头。
“冷月,你来了……看到你,我好多了……谢谢你的花篮,我看到了春日的气息……真好!”温秀眼睛看着花篮,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花篮,上面五颜六色的花像一只只小手轻轻撩动着她的心。
温秀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有气无力,说了好久才说完,她是真的没有力气。
接下来的时候都是冷月在说话,她说了这一个月学堂里先生讲的书,还有她自己的日常生活等等。
平平凡凡的事情,但对于病中的温秀来说,她听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说着话,秋氏在一旁打量着冷月。
言儿昨日说冷月要来看秀儿,她还想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好多年前关于村里哑婆婆有个江流儿的事情,秋氏也听下人们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深闺妇人,一直没有机会见过这个孩子。
秋氏本来觉得这样一个孤儿,应该会长成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但是今日一见,就连秋氏也认为这孩子惊为天人了。
不但长相脱俗,而且举止有度,一言一行很有教养,更重要的是,这个和她女儿一样大的女孩子,很健康。
不同于秀儿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冷月看起来脸色红润,唇红齿白,身体很好。
怪不得能入得了言儿的眼。
秋氏很了解自己的儿子,温言虽然才九岁,但才华出众,是温家同辈里面最出色的。
温言平时眼高于顶,一般人都和他说不上话,这次能亲自领着这个小姑娘来,看样子,媳妇茶有希望了。
孤儿有什么不好,嫁过来没有那么多烦以后娘家人,大不了温家出点像样的嫁妆好了。
这样想着,秋氏看着冷月的眼神越发满意起来。言儿,你的眼光真不错,为娘也很满意……
冷月和温秀聊了一会,看到温秀已经很疲惫了,就连忙起身告辞。
冷月走到房门口,一个小丫鬟看到她出来,连忙迎上来,对她说,“冷月姑娘,我家小少爷和周公子在花厅等您用膳,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