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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转眼到了国庆,平日喧闹的校园突然冷清下来。

秋气初来,暑热悄悄散去,空气格外柔润。我蹬着自行车,独自穿过闹市,在九溪的山路间、钱江的堤岸边、满觉陇的桂树下,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美丽的景色,让我更加思念换芝。如果她能在我身边,一起享受这美丽的景色,那该多好啊。

这样过了三天。十月三号的晚上,陈俊杰突然给我宿舍打来电话,说明天要和所里的师兄师姐出去活动一下,最好都能参加。

我有点发愁,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在人群中间,我经常会生出一种莫名的自卑,感到自己是最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朗的秋日。所里全体同学在校门口集合,一起骑车去曲院风荷。所谓全体,不过区区九个人而已。我们研一的六个人都到了,研二只来了黄芬和汤杰两人,研三只有钟晴光一个人。

一路上,陈俊杰忙个不停,骑着车子绕前绕后,有时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有时又扎进女生堆里插科打诨,有时又谦恭地陪在两位师兄身边。

肖国才和我跟在队伍最后。这并不是因为我俩骑不快,而是陈俊杰以组织者的身份做出的安排,让我俩殿后,招呼一下掉队的同学。

肖国才对这个决定颇为不满。他不停地嘟囔着:“这个老陈(其实陈俊杰比他小六七岁呢),现在就以班长自居了,居然开始给咱俩分配任务了。他老陈才多大?敢对我指手划脚。”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我早已习惯了自己这种被领导的角色。

突然,老肖提高了声音说:“妈个巴子,老子就不听他的,看他能怎么样?”说完,他弓起身子,拼命蹬起来,很快便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在陈俊杰的抗议声中,他得意地回过头咧开嘴,露出那颗缺了一半的门牙。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有肖国才这样一个人物,路上倒也不会沉闷。

我们从北山路进入曲院风荷。相对于人满为患的其它景点来说,这里真可算得上曲径通幽了。浓密的杉树洒下一地绿荫,远处的湖水波光粼粼,婉转悦耳的鸟鸣在林间回荡。

这下肖国才表现积极了,他独自跑到前面,占了一个石桌。

陈俊杰喘着粗气,把一大包东西放在桌子上,又从包里掏出一块塑料布,铺在地上。女生们围拢来,七手八脚地帮着布置,肉串、鸡翅、豆腐干、面包、水果,甚至还有各种饮料、一大桶农夫山泉、纸杯、纸巾……满满地摆了一地。

老陈不停地忙碌,肉乎乎的脖子上渗出了汗珠。看到他为大伙这么卖力,我觉得有点感动了。

“老陈,你想得真周到啊。”我说。

“你还说呢,”老陈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昨天上午给老肖和你打电话,你俩都不在寝室。后来听人说,老肖泡美眉去了,你小子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我只好给女生打电话,阮雪和我去‘好又多’买的。”

老肖激动起来,“陈俊杰你胡扯蛋,让女生还真以为我干什么勾当去了。我只不过和一个大二的女生去太子湾公园划船……”他多余的辩解惹得女生们笑得更起劲了。

东西摆好,老陈又去租烧烤架,我和他一起抬了回来。这种粗活,我是最合适的帮手了。

钟晴光、汤杰、黄芬和肖国才四个人已经玩开了“双扣”。肖国才的湖南打法受到了杭州规则的否定,他不满地搔着头皮,嘴里叽里咕噜地叫着,“哪有你们这样的打法?什么鸟规矩么?唉,上当了、上当了……”

我对打牌没有兴趣,宁愿和阮雪她们一起做烧烤。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活,我做起来也笨手笨脚,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后来干脆一切行动听从陈俊杰指挥。同我一样生疏的还有李红娟,不过,凭着她勤劳能干的本性,这点小活计怎么能难住她呢?她很快就成了掌刀的大师傅,在她麻利的手下,花菜、蘑菇、土豆又快又匀地翻滚出来。

阮雪和苏小敏显然经常参与这类活动,做起来轻车熟路。苏小敏自告奋勇负责刷酱。这种简单乏味的活计,在她嘴里就成了常人不敢触碰的技术活。她保证自己搭配的烤串和酱料“绝对会给大家带来惊喜”。同时,她还得不时应付肖国才的骚扰。老肖对自己的牌技已经失去了信心,动不动就扳着牌请教小敏。

一番手忙脚乱过后,第一批烤串终于飘出了焦糊的香味。肖国才扔下扑克,欢叫着就从烤架上抓,结果被烫得直甩手。陈俊杰严正批评老肖不讲规距,毕恭毕敬地把鸡翅递到钟晴光和黄芬手里。阮雪给大家倒好饮料。陈俊杰举起杯子说:“我们是不是先欢迎钟师兄讲几句?”

钟晴光摆摆手,乐呵呵地说:“没什么好讲的,其实,我们三个人都是沾你们的光喽,大家平时也很少在一起。共同先干一下吧,感谢你们提供这个机会。”

钟晴光其貌不扬,矮矮胖胖,不像学生,倒像个上班族。我只是在新老生见面会上,见过他一次。他讲话很少,但是语速很快,带着浓重的浙江口音,让人听得很费劲。但我对他却有一种自然的好感。相比起研三的另两位师兄,查林泉和葛江海,钟晴光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锐气,让人感觉更朴实更实在。

气氛活跃起来,大家各取所需,烤串很快供不应求,炊事员们忙不过来了。肖国才一边啃着翅根,一边咂嘴,“唉,老陈,美中不足就是莫的啤酒,可乐喝起来莫的味道。钟师兄,你说对不?”钟晴光随和地说:“这也蛮好。大家以后多在一起聚聚,有的是机会。”

女生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谈论各自的口味偏好,以及烧烤食品对体重的影响。

陈俊杰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等大家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才慢条斯理地说:“师兄师姐,你们别看我们现在嘻嘻哈哈的,其实我们每天都因为发表论文发愁。听翁老师说,你们研一就开始发表了。像钟师兄这样的,到研三就已经发了七八篇,可以说著作等身了,呵呵,让我们感到可望而不可及。你们在这方面有什么经验,能不能给我们传授一些?”

这个陈俊杰,不论什么场合,说话总是一本正经的,让人忍俊不禁。而且,他似乎特别痴迷学术,三句话不离做学问。

老陈的提议得到了阮雪和苏小敏的响应,两人一起帮腔,让钟晴光谈谈经验。

钟晴光连连摆手,“俊杰乱讲的,我哪有什么经验?我们这一届里面,要说做学问,查林泉是不错的,江海也还好。我嘛,就是跟着瞎混混,搞个文凭算喽。发的那几文章嘛,有一两篇还算是认真做的,其它的都是随便弄弄,凑数的,你们可不要学我这个样子。”

陈俊杰一时语塞,显然没想到老钟会是这个态度。他嗫嚅了一会儿,又红着脸说:“钟师兄太谦虚了,你随便弄弄,都可以发七八篇。我们现在连一篇豆腐块文章都弄不出来……”

“那些东西有什么用?”钟晴光两手一摊,显得有些激动,“都是一堆学术垃圾,无非是为了应付毕业,换张文凭而已。”停顿了一下,他又提高了声音,“这些对策性的东西,怎么能叫学术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没有一个验证它的普世性的方法?没有。说白了,这些文科的东西,尤其像我们这种政治类学科,都是替政府打打鼓、吹吹号的,没有自己的学术立场的。”

陈俊杰瞠目结舌,很是尴尬。钟晴光看出了老陈的窘态,又缓和了口气,打着哈哈,“当然喽,我说的这些,只是我自己的体会,可能太偏激了。你们可不要学我这个样子,还是要做点学问出来,别荒废这三年。”

可是,钟晴光的这番话却得到了肖国才和苏小敏的热烈响应。肖国才更是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结合自己在湖南家乡任教的经历,证明学问的无用。阮雪和李红娟默不做声,偶尔轻轻地叹口气,表示着对现实的无奈。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黄芬突然提出了一个让我们的想法高度一致的话题。

“哎,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一届里面,有谁是党员?”她问。

大家面面相觑,一个也没有,但很快又露出兴奋的神色。

黄芬的优越感溢于言表,“噢,没有是不啦?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想要加入党组织的话,赶紧写思想汇报,交给我。我是咱们支部的组织委员,将来可能还是你们的入党介绍人喔。”

当时,我对党组织还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别人也一样。大家争着提了很多问题,现在看起来很幼稚。

“要写几篇思想汇报呢?”“打印的行不行啊?”“咱们支部有几个指标呢?”“什么时候就能入了?”

怪不得我们这几个人都是普通群众,就这觉悟,确实也需要党组织的精心培养和慎重考察。

黄芬费了半天口舌,我们才大体弄明白这个“中外所党支部”的基本情况。“马院”的副院长,王水根老师,兼着支部书记。可是,“马院”的日常事务,就够他忙的了。支部平时的活动,大多是委托黄芬搞的。研三研二的同学,都已经入了党。

“是不是我们这一届也能都入党呢?”有人问。

“这个不好讲的。咱们支部以前都是每年发展一名党员,去年发展的是葛江海,今年发展了两名,其中有汤杰。像钟晴光、查林泉,还我们这一届的何青峰,都是读研以前就入了党的,不存在竞争的问题。你们这一届都没有入党,就算每年发展两名吧,还是会有人落下的。因为,积极分子培养考察一般要一年,也就是说,明年这个时候才有可能发展两名预备党员,后年秋天两名,那总有人入不了的。再说,我觉得每年发展两名可能性不大。整个马院的入党指标也不多,不会都给了中外所的呀。”

大家又沉默了,看来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事。我倒无所谓,像这种事情,只要有竞争,那肯定没我的戏。如果我能入的话,那肯定是最后一个。

老陈又提议,大家用各自的家乡话讲一句话。这真是小儿科,无聊透顶!地方方言有自己的语言习惯,尤其是在相同语境下,不同地方的说话方式都不一样,这才是最能体现方言特点的地方。如果每人都用方言说一句,“我爱杭州”、“祝同学们国庆节愉快”之类,那简单像一群傻瓜了。

最后,不知是谁起哄,让阮雪唱个歌。阮雪涨红了脸,死活不肯,推着苏小敏替她表演。小敏大大方方说:“好吧,可是唱什么呢?”

“随便啦!”“你唱什么,我们都爱听。”

老肖说:“那唱个好汉歌好了,大河向东流。”

“什么呀!”“这歌不适合女生唱吧?”“干脆让老肖唱!”老肖的胡闹遭到了大家的一致抨击。

小敏歪着头想了片刻,说:“我想到一个新歌,可是不太熟,太委屈,大家听过没有?”

“听过听过,这歌好听。”阮雪拍手赞成。

小敏调整了一下呼吸,刚要开口。突然,肖国才喊了一嗓子,“苏小敏,站起来唱么!大声点!”

小敏并不生气,笑吟吟地说:“那样子太傻了吧,像中学生野炊似的。小雪,你和我一起唱吧,我想不起歌词的时候,你可以提醒我一下。”

小敏悠悠地望着湖里的荷叶,轻轻地哼唱起来。我以前没听过这首歌,有些歌词听不太清楚,可是我却真的被她打动了。她唱道,“你曾经说要保护我……太委屈,连分手也是让我最后得到消息,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这几句歌词从她嘴里吟唱出来,就像一个伤过心的女孩,平静地讲述过去的故事。我仿佛看到了这个聪明伶俐、精明过人的女生,背后那柔软脆弱的那一面,心里涌动着一股绵绵的、柔柔的暖流。此刻,她的人、她的歌声,一样地让人沉迷啊。她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脸的一侧,把原本就白皙的脸蛋,衬托得更加娇嫩。紧绷的衬衫把饱满的胸部勾勒得更加圆润,青色的裙子下露出藕一般洁白的小腿……

一阵微风吹过,我打了个激灵,就像刚从睡梦中惊醒。我偷偷看了看别人,表情都是一样的专注。就连肖国才这个老顽童,眼里似乎也闪着泪花。

国庆节烧烤活动之后,我心里起了一种细微的变化。苏小敏,她那饱满的胸部、白皙的小腿、甜美的歌声,经常出现在我的眼前和耳畔。我不愿想她,却又不敢这样强迫自己,怕那会适得其反。多少次在梦中,我和女友在一起折腾得大汗淋漓,后来突然发现,依偎在我怀里的不是换芝,而是小敏。

肖国才对小敏的看法也有所改变。几天后,他在我寝室有些卖弄地说:“你知道苏小敏为什么双休日老不在学校吗?她男朋友在北京,她一没课,就跑到北京去了。”

“是吗?她有男朋友了?”我含糊地应承了一句,心里像被捣了一拳,隐隐作痛。其实,人家有没有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操的哪门子闲心!

肖国才没有注意我的反应,继续说:“她和她男朋友是幼师的同学,他俩认识十来年了。现在她男朋友在北京一家民办幼儿园当老师,条件很一般,苏小敏家人都反对,可她还是要找这个男的。”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详细?把人家十年前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我揶揄道。

“咳,班里同学都知道啊。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碰上阮雪,她告诉我的。翁老师也知道的,小敏跟他说过。”

看来,我又孤陋寡闻了。这怪不得别人,原因在我自己身上。我去食堂吃饭,总是挑人最少的时候,而且爱独自躲在偏僻的角落。老肖恰好相反,哪里人多,他就爱往哪里钻。他们几个自然越走越近,而我,渐渐被遗忘了。

肖国才接着说:“以前吧,我觉得苏小敏有点太滑头太势利了。课堂上数她积极,又会讲话,把老师们哄得晕头转向。其实,要说她有什么水平,我看也没有,就是会讨老师们喜欢。平时,她就是跟阮雪和陈俊杰联系联系,好像瞧不起咱们这两个差生。在食堂遇见我,老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打个招呼就走过去了,从来没有坐在一起吃饭。”老肖是个直肠子,肚子里藏不住事,对别人是爱是恨,会不由自主地表露出来。他的表现方式,通常都很孩子气,不至于伤害别人,这反而成了老肖性格中可爱的一面。但是,他似乎总有一种自卑心理,把自己定性为差学生,老认为别人看不起他。

我说:“女生嘛,总要有点矜持的。不过,小敏给人的感觉是有点傲气的,不像阮雪她们实在。”

肖国才又说:“人不可貌相,苏小敏平时对人怠理不理的,可是对感情看得很重。她从幼师考上大专,又参加自考,现在又上了研究生,还没甩掉以前的男朋友。你要看她平时,特别开朗活泼,想不到她其实挺传统的。”

我说:“人家开朗不等于开放吧?有的人看上去开朗,说不定内心很郁闷呢。有的人表面上挺保守,其实内心狂野得很。”

“老魏你这家伙,平时上课不吭声,说起这些来,蛮有心得的嘛。”

“我是坐而论道,清谈误国。哪像你,家里有老婆,又出去泡美眉,还是你本事大。”

老肖咧嘴大笑起来,于是话题又转移到另外一位女生身上。

“你别听老陈胡扯蛋。”老肖嘴上这么说,却得意地合不拢嘴,“其实也莫的鸟事,那个女生和我们寝室的赵大成都是人文学院的,她是学院的学会生主席,赵大成是研究生会的副主席,两个人当然就认识了。赵大成的女朋友本来说国庆要来杭州,结果有事来不了。大成和我说,放假闲得没鸟事,干脆约上个妹子出去玩玩。这个女的很痛快的,一约就出来了。我还说把你也叫上,结果你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潇洒去了,你们寝室就没人……”

肖国才唾沫星子乱飞,绘声绘色地讲了他们在太子湾公园的奇遇。原来,他们在西湖逛了一下午,等进了公园,已经到了傍晚,游船码头的工作人员早下班了。肖国才这个家伙,居然偷偷地解开一只小船,带着大家在湖里划开了。可以想见,在淡淡的夜色笼罩下,一只小船轻轻地摆动着双桨,在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清亮的水声回荡在湖面上空……突然,两道亮光从湖边射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了保安的喝斥声。小船加快了划桨的频率,紧张地在黑漆漆的湖边寻找可以靠拢的湖岸。小船还未停稳,肖国才就慌里慌张地跳了过去,没想前面是一片沼泽,老肖的下半身直接没进了水里……

肖国才真是个活宝,这种事只有他干得出来,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我的室友李可,一个文静的男生,也对着电脑,偷偷地抿嘴笑了。

“老魏,你别笑。我说的这个何亚君,人家还想认识你呢。”

“别往我身上扯了,”我不耐烦地说,“你自己想出轨,偏要拿我开涮。”

“别不信,是真的。何亚君让赵大成给她介绍男朋友,赵大成就介绍了你,说你是帅哥,又有才华。何亚君就非要见你。”

李可扭过头来,“老肖,你别陷害老魏,老魏可是有对象的人了。”

“对象算个鸟,老魏有对象我还不知道吗?”老肖哇里哇啦地抬高了声音,“他对象在老家,他在杭州,远水解不了近渴,迟早要散伙。李可你不是也刚和女朋友吹了吗?”

李可脸红了,嘿嘿笑了两声,自嘲地说,“我是被甩了的。老魏可不像我这么没出息,对象跟他好着哪,每天一个电话。老魏是负责任的好男人,人家两口子散不了的。”

“那是不可能的,”肖国才这个家伙,偏拣别人不喜欢的说,“研究生三年,现在才过去一个月。我就不信老魏他能熬三年,不信咱们走着瞧。”

这个可恶的肖国才,他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我心里却一阵阵痉挛般的难受。他们说起分手,就像扔掉旧衣服一样满不在乎。我有点糊涂了,我和换芝是不是太认真、太死板了?我俩这样的人,在别人眼中,是不是像傻子一样可笑又可怜?

不说别人,就说眼前的李可吧,在别人眼中,是个腼腆内向的男生。开学不久,他女朋友专门从南京来杭州看他,那是个身材窈窕、笑容甜美的温柔女生。两人白天晚上都缠绵在一起,曾让我们室友好一阵羡慕。我们私下议论,这个貌似老实的李可,跟陌生人说话还脸红,想不到泡妞倒有一手。谁知,不到一个月,就听说他俩分手了。据李可说,他女朋友本来准备来杭州工作,但她家人最近在南京替她找好了稳定的工作,于是他女朋友向他提出分手。

李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替他难过起来。李可和他女朋友,算是比较般配的一对了,但就因为这么一个寡淡的理由,说分就分。李可还好,作为男生,他无所谓吃亏。而他女朋友,似乎比李可还更加无所谓,好了可以在一起睡觉,不好说散就散,所谓感情,只不过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用来取乐而已。这就是那个外表温顺的女生的真实想法吧?难道现在的女生都是这样的吗?

我出神地想着,心里的郁结渐渐变成了愤懑。我从李可的女朋友想到了换芝的同学,比如白玉玫、田苗,不都是早早地就和男生在学校外面同居了吗?有的女生,和男生认识没多久,就发展为恋爱关系,然后就听说在宾馆开房。这些女生,不仅把恋爱当作游戏,而且把身体也作为玩物。这些小情侣的结果怎样呢?听换芝说,白玉玫早已换了男友,田苗两口子也处在分手的边缘。分手,对她们来说似乎很简单,用白玉玫的话说,感觉不到爱了,就分了。

与这些女生相比起来,换芝就像生活在五六十年代的革命青年,纯朴而执着。也许是因为在小地方长大,也许是因为平凡的相貌使她远离了许多诱惑,换芝对感情实实在在、一心一意。以前,我俩也会吵架,但那都是因为她觉得我不够爱她,不关心她。在性这个问题上,她更像爱护眼睛一样牢牢地坚守。直到我开学的前几天晚上,我俩在情欲之火的炙烤下,钻进一片幽深漆黑的树林,才在紧张慌乱中完成了第一次。我无力地靠在树上,两腿发抖,心还在剧烈地跳个不停,一时冲动换来的是无尽的空虚。换芝匆匆整好衣服,紧紧地抱住我,头贴在我胸口,默默地站了好一阵子。我有些懊悔,我知道从此以后,换芝会更加死心踏地跟着我。而我,还没有准备好,难道今后就要跟这个女生过一辈子吗?

肖国才重重地拍了我一巴掌,“老魏,我没有开玩笑。何亚君自己说的,想认识你。”

我猛然从回忆中惊醒,一时没反应过来。

肖国才可能以为我不高兴了,口气缓和了下来,“其实我哪会做那种没屁股的事?我知道老魏可能是有个女朋友,可是你从来没跟我讲过,也没给我们看过她的相片。所以,赵大成说老魏没有女朋友,我就没有做声。我要是讲了,人家何亚君当场会很没面子。再说,老魏他要是想找别的女生,还用得着别人介绍?”

这一点我相信肖国才。尽管他平时大大咧咧,喜欢吹嘘、抬杠,但是,当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他还是很会掌握分寸的,毕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嘛。

肖国才抹着嘴角的口水,大发感慨,“现在的女生太早熟了,大二还没男朋友,就急得不得了。”

李可插话道:“这个女生不会是恐龙吧?没人要推销不出去。”

肖国才大声嚷道:“才不是哩!人家长得蛮不错,赵大成说是大美女,我觉得起码是中上等吧。她个子快有我高了,身材很棒,脸蛋也还行。她眼光很高的,要求男朋友起码是研究生,一般的男生她还看不上呢。”

美女、身材好,这样的女生主动送上门来,谁不动心?然而,想到换芝,我只能感叹这桃花运来的不是时候。

于是,我又揶揄道:“老肖,你正好符合人家的要求么,你一出手就能搞定。”

肖国才倒是不谦虚,说:“可惜我不行喽,有人管了,有想法没办法了。你们多好啊,一个人自由自在。早知道这样,我干吗那么着急结婚?”

李可也取笑他,“老肖,你意志这么不坚定啊。刚来没几天,就动摇了。你这样下去,迟早会犯错误的。”

肖国才没理会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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