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饶是被闹醒的,昨日她与司染是玩累了才回来的,沾床就休息了。
关曲楼中有仙娥手捧白玉盏往顶楼去,那是轩饶没涉足过的地方。白玉盏中有桃花,有玉瓶,轩饶好奇的跟了上去,先前初来此地,她这副肉身的主人好似就是帮北海君准备桃花的仙娥,只是不知道北海君要着桃花有何用意,云烬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关曲楼五层,到顶楼时,拐过一条回廊,便看见一高三米的木漆大门,门口的四名仙娥分别现在两旁,见人来,缓缓把门推开。
入内有蕴气缭绕,轩饶才发现里面是一方温池,原来这白玉盏里边儿的东西是为北海君沐浴准备的啊。
“阿饶你……”负责守门的仙娥有些为难,那仙娥看着就是个胆儿小的,小声开口,“你快出来,温池随便不能来人的。”
轩饶没理会,那些白玉盏依次摆在温池旁的一个小台子上,她拿了个玉瓶打开闻了闻。
嗯,是丹砂。
再打开一个……是白露。
她欲再打开,但是被人制止住了。原来是守门的其中一名仙娥,那仙娥完全不惧,冷着脸斥道:“此地不可随便来人,你出去。”
轩饶任她拉着,心情气和的询问道:“以往可有人住进关曲楼?”
“不曾。”
“可有人唤过君上的名字?”
“有的。”
“……”轩饶一滞,“那人与君上关系如何?”
“魏良君。”有名呆萌的小仙娥依旧乖巧的回答,“与君上是挚友。”
轩饶一笑,循循诱导着,“那我与君上关系如何?”
“是……君上的贴身侍女。”说话间,小仙娥已然羞红了脸。
“放肆。”
轩饶闻言本来有些尴尬,可拉着她的那名仙娥却骤然生气,语气强硬,“胡言乱语,谁告诉你她是贴身侍女?若是让君上知道你们流言蜚语的,可是想受罚了?”
“我……我…”呆萌的小仙娥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呵,流光,”有人看不惯,出口讽刺,“你又算得上什么,同是温池的守门仙娥,你又有什么资格斥责流萤。”
那冷脸自视清高的仙娥是流光,乖巧呆萌的仙娥叫流萤。轩饶站在一旁观望着,瞧着甚是开心。
“你…”流光哑口,又义正言辞的反驳道,“我们同为温池的仙娥,自当是有责任依照君上的指令,守护温池。流萤方才所讲本就不属实,有损君上的清誉,此举更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我制止她理所当然。”
“呵,说的那么有理有据,我还不知道你,你那些歪心思,你就是……”
“流云流云,算了,你别……”流萤连忙拉着与流光争论的仙娥,小声劝阻道,“别与她生气了。”
“是啊是啊,”四名仙娥中最无奈的的局外之人——流月上前劝和,“阿饶还在这儿呢,咱们先把温池的事处理好。”
四人同向一旁的轩饶望过去,轩饶无奈,好笑的问,“你们觉得我是守规矩的人?”
四人皆是沉默,轩饶摆手,宽慰道:“我会与君上说是我自己要留在这儿的,与你们无关。”
流月低了一下眼,拉了拉流云,与轩饶笑道:“阿饶,我可是信你的,那我们就把门关了啊。”
“对了,你替我搬把椅子来。”
门关之前,轩饶狡黠的望着流光,温和的命令着,“再温壶茶吧。”
流光没理会,翻了个白眼就转身出去了,轩饶有些诧异,这仙娥着实有些特别。
没人搭理,轩饶无奈只好站着了。温池挺大的,不过她转了一圈却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热气弥漫密闭空间,轩饶有些出汗,心道,真是神奇。她趴在池子边上,伸手探了探池中的水,甚是舒服,索性就除了外衣,扔在大门进来的地方,走进了温池里。
云烬与顾均对饮到天明,白腰之酒确实醉人,他传信回商丘说让人把温池备好,就是想好好放松一下,而后就随心而动,不瞻前顾后,毕竟沉渊也不是能久留之地,尽早处理也好。
他到时,守门的四名仙娥神色各异。
“君上,顾均仙君。”
问过安好后,流月还算平静,与云烬告知,“君上,阿饶在里边。”
“嗯。”
云烬还是有些醉,他扶着顾均,往里走,身后木漆的大门关闭后,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沿路的衣裳,瞬时清醒。
“云烬…”
温池中传来声音,痛苦无力,云烬连忙给顾均施了昏睡决,让他靠在一旁的墙上,赶忙走到温池边。
温池中热水翻涌,云烬连忙关了池中的法阵,轩饶虚脱的滑进池底,他急忙把地上的衣裳扔进池中,又连人一起卷了起来。
“你缘何会在此沐浴?”云烬为她修补着天魂,手有些抖,“你做事总是任性不顾后果,你……”
“冷~”
“……”云烬一滞,把她从地上半扶起来,让她半靠着自己,“没事了,一会儿就好了。”
温池有法阵,顾而此地不可随便来人。此法阵凶狠,却是他用来稳固天魂的,外人不知道,若是误入其中,则会伤及天魂,轻则法力修为尽失,重则可能会天魂尽散。
轩饶此时天魂本就是寄宿他人,本就不稳固,此番又误入此阵,是万般凶险。
云烬把她抱起来开门出去,门口的仙娥分分羞红了脸,云烬没顾得上这些,嘱咐道:“流月你分配人把顾均仙君送回自己楼里。”
“是。”
轩饶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她从床上坐起来,浑身乏力不小心又磕到了手,痛的一麻。门外有人听见动静进来了,是个粉衣的小仙娥。
“你醒了,我这去禀报君上。”
不给轩饶反应的余地,就又跑了出去。
轩饶慢慢回忆起来,昨日她原本是在温池等云烬,后来忍不住自己进了温池沐浴。入池先前是极为舒适的,恰到好处的水流划过皮肤,全身似乎都得到了放松,后来却突然生了变故,整个人仿佛就像裂开一样,先前疼痛,而后是感觉意识开始沉昏,似乎慢慢地一点一点的闲散,像是坠入了无尽的黑暗,冷的刻骨。
再后来,她以为自己可能就此神祭沉渊了,突然感觉有人来了,然后……
轩饶揉了揉太阳穴,后面的事她没有印象了,此时身上也感觉似是重组一般,又酸又痛。
不多时,云烬就来了,轩饶望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眼中的担忧是毫无隐藏的。轩饶甚是疲惫,无奈一笑,“先前就说你要事事与我告知的,看,我这次可就差点殁在这沉渊了,待你出去了,你可怎么跟我父君交代?”
“是我的错。”
轩饶一愣,他声音有些哑,眼睛直视着轩饶,诚恳的道歉,“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屋子里很静,两人就那么望着对方,风吹的轩窗咦咦作响,北海上的太阳往下落,一切事物还在原本的轨迹上运行。
那些悄无声息的渗进心里的情绪,在暗处隐晦的扩张,似是在等待着某一个时机爆发出来,让主人好好的注视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