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时间……”周颖诗重新反身入水。
周颖诗喜欢游泳的爱好是从小学开始的,虽然没有正经学过,胜在每年都有泡在泳池里的机会,所以勤能补拙,用周爸爸的话来说就是“马马虎虎”。
那天家长会结束,饭桌上爸爸问周颖诗,“假期有什么安排?”
周颖诗说,“没什么想法,现在只有学习一件事。”
“没必要这么殚精竭虑,适度放松还是有必要的。”他推给周颖诗一张卡,“这是爸爸的老战友帮忙弄来了一张体院的游泳次卡,你挑时间假期去游了吧。”
“真的假的!”周颖诗给了爸爸一个拥抱,“亲爱的老爸,谢谢您!”
冬天要找到一个水温合适水质又好的地方游泳并不容易。爸爸拖了关系帮周颖诗争取到在体校的训练池里游几次的机会。周家爸妈对女儿的事情一向疏于管理,倒不是不上心,而是力不从心。两个半百中年人对高中阶段的课程辅导能力有限,只能尽量满足她的情绪安抚方面的需求,支持她正面健康的爱好。
现在才是寒假刚开始,体院泳池新换了水,只供游泳训练用。才踏进泳池,周颖诗闻着淡淡的氯气味道,“太好闻的安全感了”。
下午来训练的学生并不多,打水花的声音稀稀落落有节奏,反而显得游泳馆更加宁静。
十圈、九、八……
“还有五圈,游完回家……”重新回到泳池的怀抱,机会来之不易,周泳诗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最后这几个来回,周颖诗在转身时,总能看到一双腿影影绰绰的在岸上。“什么人啊,来这不游泳,站那干嘛呢?”身影倒看着有点熟悉,可对方戴着泳帽眼镜,隔着水也不是很清楚。
“到底是谁?居然站了这么久……一会等我好好看看他。”周颖诗加速了划水频率,最后手触终点,周颖诗浮出水面,立刻摘掉眼镜,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嘿!”突然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周颖诗抬头看去……
怎么是他。
“周老师~”何渭笑笑,“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
“你怎么在这啊?”
“这可是体院,我有什么不能来的,倒是你出现在这才奇怪。”
“我爸找人帮我要了个证,假期可以让我游几次。”
“你不错啊,以前肯定经常游吧。”
“不错吗?我这游的还算不错?”周颖诗之前倒是知道何渭的运动强项不止是跳高,还有游泳和篮球,被专业人士点评不错,一种自卑又雀跃的心情浮上水面。周颖诗跳上岸,裹了条浴巾,冬泳的衣服虽然保守可也羞于被男生的目光研究。
何渭看到周颖诗急于被自己肯定的眼神,起先还满满的得意,忽然想到自己的衣着特别,从手心到脚心就开始犯热,扑通一下跳入水里,“只是你的前臂划水动作不够清晰,角度不够规范,脚打水打的也不够,简单的说就是,单次划水的性价比太低了。”
“是吗?我说怎么使了好大的劲,可是还是没有他们游的远。”周颖诗朝正在深水池方向训练的学生努努嘴,“你看,那个人一直用的蛙泳的泳姿,我还没她快呢。”
“你又不是专业的,没什么可比性。”何渭扭头看向周颖诗,“和你认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你会游泳。”
“我其实没有专业的学过,都是之前和我爸爸教我的,自从上了高中,基本没怎么碰过水了。”
“这怕是咱俩为数不多的共同爱好了吧?”何渭看着周颖诗。
擅长课、明星、饮食习惯,这俩人讨论过,喜欢的的确背道而驰。周泳诗甚至和何渭打过赌,理科班到底谁会是状元。周颖诗毫不犹豫押骆峥的时候,何渭执意押的是张继尧。
周颖诗想了想,“是吗?我们不是都爱怼人吗?”
“确实、确实!其实我刚刚看了你游的五圈,有些地方可以再优化一下的。你要注意你划水的有效性,就能事倍功半。”
周颖诗坐在岸上,看着何渭先静态做了一次示范,然后用同样自由泳的泳姿游了一圈,听着何渭对她动作的修正。
“我明白了,”周颖诗鼓鼓掌,“谢谢何老师指点。有没有何老师不会的?”
“目前还没发现。”
“让我想一想……”周颖诗装模作样的用食指敲着太阳穴。
何渭甩甩眼镜上的水珠,“想考何老师?尽管来!”
周颖诗翻着白眼,几圈之后眼神回到泳池中,“想到了,你会在水里翻跟头吗?”。
很多年后,当周颖诗重新想起,曾经给何渭一个机会卖弄潇洒的时候,她相信,如果时间退回,何渭一定不会选择水中空翻。
彼时,何渭听罢周颖诗的命题作文,毫不犹豫的踩水,然后挺身钻进水里。
动静倒是挺大的,结果,失败了……
周颖诗爆笑,“我求求你不要逗我笑了行不行,啊哈哈哈……”
“哎,怎么回事?”何渭不敢看已经笑到无比放肆的周颖诗。
“算了,算了,我不行了……你简直要笑死我了。”周颖诗指着何渭,“我真的不行了,你哈哈哈哈……”
丢人丢到这份上,“我还不信邪了,难道碰见你就翻不过去了?”何渭憋着一个口气,周颖诗看着他先用脚蹬着墙面离开了一段距离,连续踩水两次然后再向水下翻去。
这一次,何渭确实来了个实实在在的水里空翻。
只是,泳裤掉了。
何渭在水里翻过去的那一瞬,周颖诗激动的本想给他鼓掌,却没想到出现如此刺激的画面,此时如果掌声响起来是不是有点尴尬?
何况,对于一个身心正常的女生来说,眼前此景也太难消化了。
当何渭浮上水面,看着周颖诗的头在毛巾里裹着,擦头发,心里轻嘘了一口气。
周颖诗声音闷在毛巾里问道,“你一个人来的吗?”装没看见可能是周颖诗能想到的最自然的破解之法了。
“还有徐复照、骆峥和张继尧,他们爸妈管的严。不过说好四点的,这都几点了。”何渭抬头望去墙上的表。
周颖诗一听骆峥要来,立刻站起来,“哎呀,都四点啦,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不……多待会了?”何渭看见周颖诗立刻像触电一样站起来就要走。
“不了不了,我答应我妈晚上早点回家呢。我爸妈也管得严,不像有些人没人管呢。”周颖诗收拾东西。
何渭趴在岸边,默默看着周颖诗动作麻利,心里犯着嘀咕,俩人每次对话都像在互相扔砖头。
“怎么最近没见你呢?”
“放假就不在那边住了。”何渭指了指刚刚周颖诗落在泳池旁边的一对红色耳塞。
“哦谢谢,那,我先走啦,”周颖诗匆匆抱起东西,临出门前又回过头来,“别忘记写我的同学录!”
何渭趴在岸边看着周颖诗的背影,又重新入水,想知道泳裤掉的时候,到底岸上的人能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