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叶要是想看更真切些,就得往条凳上站,但自觉有损高人形象,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忽然觉得还不如站凳子上呢,现在形象损失更大。
盼嫡倒是想配合罗叶,但是被罗叶说过不要动,于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
听罗叶说是天雷,盼嫡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天师,真有天雷勾地火么?”
“你听谁说的?天雷勾地火是小灭世象!”罗叶觉得盼嫡不应该知道这个。
“呃,我娘说的,有一次我大姐问,怎么才算真喜欢一个人。我娘就说,男女之间要是真喜欢,好比天雷勾动地火,那天雷落下,砸中沉寂的火山,然后轰轰烈烈一同爆发。”
“你娘真是奇女子!”
因为曾经接过任务,罗叶对盼嫡家的情况还有印象,只得把一切想说的话组织一番,转化为最不伤人的话:“今天先不说天雷勾地火,你别老岔开话题。”
罗叶拿起大师的架子,盼嫡小鸡啄米般点头。
“如果你是今天破凡入灵的,我倒是想说一个旺夫卦,是天雷击木,木生火。唉?小盼嫡你……”
罗叶又打量盼嫡一番。“还好还好,还是臭臭的,要不我就得纠结要不要举报你拿赏金了。”
海誓山盟了?私定终身了?就嘴上说说?有没有摸摸亲亲?搂搂抱抱?
罗叶继续掐指推算:应该有什么定情物吧,光耍嘴皮子哪改得了命?得是常伴身边,最好是贴肉的的,生火生火,非金非玉。
“红如霞,软如絮,轻如纱,凉如水…….咦?怎么会凉如水?什么怪东西!”
谁会把冰冰凉滑溜溜的物件贴肉带着?上有环相连,中有环相断。罗叶手指都捏冒烟了,脑门见汗,越算越无法想象。
盼嫡刚才还害羞,见情况不对,开始疑惑起来——这要是也算谜语的话……是个女子都猜得到吧。
“天师,你没穿过肚兜么?”
“肚兜?谁穿那个!”罗天大师看看自己,再看看盼嫡,觉得情谊尽了,最少三天!
“天师,小求也有穿呢。”盼嫡发现罗叶有些伤心,慌乱的解释越描越黑。
尽了,尽了,最少一年!
见罗叶跳下条凳,失落地往楼上走,盼嫡追上来,拿出哄小求的心得,“天师,我房里有新买的肚兜,很好看的!你要不要试试?”
“新的?”
“新的!”
“试试就试试,我可不要你们姐妹穿过的!”罗叶顿时喜气洋洋。
盼嫡一边陪罗叶上楼,一边心说,罗天师可比小求好哄多了。哎,没想到那榆木脑袋……石榴木脑袋顺走的肚兜,还能又定情又改命的?算得准不准啊?不过那肚兜是真的穿了许多年,还是娘当初为大姐做的呢。
大姐惹祸的时候,老爹总是气得巴掌举起来,落下,再举起来,再落下。“周莱嫡啊周莱嫡,怎么什么事都有你!”——老爹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那时她则抱紧老铁腿,喊大姐快跑,大脑虎要咬人啦。
回想起来,老爹再生气也没打过大姐一下,原来是老爹也那么宠大姐。呵呵,周莱嫡啊周莱嫡,怎么哪都有你……不过有你真好!
盼嫡的性子有百样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自信差点。就像现在,她也坚定地认为,若不是那肚兜大姐也穿了好多年,旺夫改命什么的,光靠她自己可不成。
放下盼嫡罗叶上楼不提,离宽此刻就比较惨了。细说的话,是从开始进入这个修炼室后就很惨。
离宽轻敌了。这个木球,在四部中名气不小,是所有新人的梦魇,名字也够俗套,就叫杀威球。
因为源力修行的特殊性,破凡入灵的年龄差距拉得很开。没过了多大年纪就不可能一说。
四部为何走到哪里都受礼遇,一方面是为青州做的贡献大,一方面也是能达常人所不达。
四部的新人要闯的第一关,是锤炼灵体。其实提前打开周身毛孔,在【灵】阶修行并不是必须。因为随着年深日久的修行,毛孔总归会逐步打开的。
虽然谁都知道,毛孔提前打开会加速外感天地的效率,会提升源力恢复的速度,同时也是破凡入灵太迟的修行者重获青春的关键,然而除了四部,很少有人这么做的原因,就在于一个“锤”字。
没有杀威球之前,四部锤炼灵体的办法可谓简单粗暴:就是穿上简单的防具,两两对战。最多就是配上一名医师,以防意外。效果不算好,既容易伤和气,也容易出意外。
而这个杀威球就厉害了,不愧是天工部和稷下学宫先贤联手搞出来的东西。前后花费据说高到够建一座可居十万人的城。一经推出,全【灵】阶抢购。
而结果也不出意外,没多久就纷纷束之高阁了。这东西只是看着像个人畜无害的木质球,实际上是一种木纹纸——三万张画满符箓的木纹纸,才组合成的这么一个大家伙。
最开始的击打弹动,只是开胃菜。使用一段时间过后,符箓慢慢全部激活,这个杀威球会活化。到时,哪怕不去碰它,它也会一蹦一跳地,追着人砸。而每下的力道,必然是在人的承受极限之上和不可复原的伤害之间。
疼到你无法忍受,又绝对不会让你昏过去。通过反复刺激灵体的自愈特性,而达到打开周身毛孔的特性,所谓的破而后立。
离宽躺在地上,生无可恋。杀威球还时不时地如气球般飘过来,从头到脚地碾压一遍。
力道看上去很轻,犹如按摩,然而这已经是离宽能承受的极限了。离宽也曾威猛过,而且不止一次。
在被杀威球追着砸的时候悍然反击,咬牙坚持,化身五小强,爆发小宇宙。拼到最后,还在身后浮现出一棵树来,树叶有流火的包边。
离宽也大喊过“战斗才刚刚开始”,冲上去再跟该死的杀威球大战两个时辰。结果之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期间他唯一做的,就是在蒋寒试图停下杀威球时候,扫了他一眼,喝了声:“滚!”
离宽此刻的感受难以言说,身体和精神上的忍耐极限,让一切变得模糊遥远。持续的痛感并没有麻木神经,而是让其更加敏感,把一切推得越来越远。
“血海,帮我翻个面!这东西还是不到位!应该搞出一个再大点的球,把人放进去,全方位无死角!”
血海把离宽翻成背部朝上,沉默了会,难得没有传递过来什么冥河片段,而是郑重提醒道:“你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冥河曾经把你的神魂封在业火莲子中,一直放在业火莲台中修养。”
“血海,你既然自称一界,是不是可以做到我刚刚设想的?”
很久,血海才回应:“可!”
“把我弄起来,今天不练了,总这么躺着有些无聊。”
这次花得更久,累到离宽都快忘了想让血海做什么来着,血海才回道,“我建议,你还是死一次更省事。”
“不行,盼嫡会担心的,我又不是冥河。你不是说过复活肉身容易,神魂可要假死一天,而且下次时间加倍?”
虚无沉寂,轻飘飘,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