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展少后面跟着的人是谢家的小女儿,谢展少遇到了钟蓝就转身介绍,谢展颖朝人点点头,钟蓝也点头示意,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抱着的画册上。
画上是翠绿的山头,对面是汪汪的水,水上面霞光似火,正是日出的场景,而那副画的中央,是一位侧身坐着的妙龄女子,女子身边摆着画架,目光期期望着前方。
惊人的相似,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位大律师趔趄了一下,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这副画从哪儿来的?”他踉跄着上前一步,谢展少瞅见苗头不对立即把爱物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他。
“我从画展上买来的,怎么了?”她并没有偷东西啊!所有的交易都是合法的,为什么这个男人看了他怀里的东西就一副想要抢过去的模样呢。他可是名声甚望的金牌大律师呢?应该不会做这么不合法纪的事吧!
“画展……”钟蓝喃喃。
单韵察觉不对,又看谢展少一脸的莫名,侧身附耳过去说了几句,都是明白人,一点即透。
谢展少沉默了小半会儿笑了笑,从自己妹妹怀里抽出那张画册拿着看,略带揶揄地说道:“听说画这副画的作者也是A市人,不过不知道怎么就住到C市去了,她天赋好,现在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
C市,他说C市。钟蓝霎时明白了些什么,却是不可置信。
谢展少从单韵那个爱八卦的嘴里听到了许多事儿,从前钟蓝结婚低调,他那时又刚好去了德国一个月,所以没有赶上,事后补了礼金,两人出来见面喝酒也没见钟蓝带上自己妻子,他总记着他小气。直到后来A市传着钟律师的各种死讯,他才一惊,怎么会这样,便立即问了单韵。
单韵自从娶了个爱八卦的老婆后,似乎也被传染了,接着是嘴巴也不把风了,就把钟蓝在国外治疗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这一干人等还被凉在酒店里,钟蓝却已匆匆冲了出去,单韵和姗姗来迟的穆子晏后看到都有些担心,倒是谢展少先开了口,把油画递给妹妹。
“他这个状态恐怕车子开不到C市就要被撞的横尸街头了。”
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穆子晏无奈的瞥了瞥相识多年的友人,知道把他治活多不容易吗?
钟蓝行事一向规矩,这样的超速和违章是生命之中的极少数,他开车到度假屋时已是黄昏,栅栏里的小花园被整理的规矩,还种着几种小花,花丛中隐隐有一团蠕动的毛茸茸,他定神一看,是一只兔子,给喂养的白白胖胖,连路都走不稳了。
钟蓝呼吸急促,他不敢相信青晨住在这里的用意是什么?她什么都知道了,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推开栅栏门的手是微颤的,这里充满了她的气息,久违的气息。
似乎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味道,他竟站在门外不敢进去了,直到花丛中的小兔子慢悠悠的晃到曾买了他的男主人面前,钟蓝才回神,用手以最轻的力气推开门,却发现室内空无一人。
青晨不在这?不会的,兔子都在这里,她怎么会不在这里,钟蓝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紧绷,他转身,视线自然而然望着那片山头,一种强烈的直觉吸引着他去靠近。
钟蓝一路奔上去,已经是黄昏的山路上有些湿滑,他几次都差点顺着山坡摔下去,直到终于看到了路的尽头。
那个人背对他坐着,昏黄阴冷,她穿着米色开衫,乌发在身后披着,似乎比以前更长了些。
钟蓝的呼吸慢慢稳下,可心却紧张的有一种窒息感,他轻的步子走近,站在她后面,而坐着的人还是静静坐着,丝毫没发现已有人来到这片领地上。
“花都开了,你是不是该回来找我了。”
钟蓝想叫她,试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最后却听到她先开口了,声音绵软,还是从前的好听。
说话的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有目的有对象的在说话,钟蓝听到了心里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他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声音出口他清楚的看到了坐着的人脊背一僵,顿时整个人都是毫无反应的。
青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如果是,那这真是一次最真实的幻听,他的声音在她身后,连着他的气息都在她身后。
慢慢站起来,慢慢转过头,青晨想确定,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幕,泪如雨下。
两人皆不说话,隔着一条石椅站着,彼此的脸看在自己眼里都模糊了。
“没有夕阳……”青晨先出声。
钟蓝忍着不敢碰她,理智却一点点找回来了,他背对她在她身前蹲下。
“那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