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染
“如何,好看吗?”
雕栏玉彻的大殿内,女子身着一袭金线锦衣凤袍,头顶凤冠,鬓间还戴着只由各色珍石制成的九鸾钗,衬得女子白皙的面颊更显几分红润。
女子蹙着弯弯的柳叶眉,眉眼含笑的向对面的人儿问道。
对面的人儿俱是一笑,掀起薄唇便向女子吐去了一口口水,准确的说,是血水。
“丑,丑恶至极!”
女子始料未及,连忙拿起手绢便去擦拭,不成想越擦越脏,本来精致的妆容硬生生被其抹的如同鬼魅,一时间倒还真应了人儿口中的丑恶。
“啊!放肆!你竟敢!”
女子霎时红了眼,怒瞪着始作俑者,手指横尖。
顾沐沐却仿佛听到什么极大的笑话,挑了挑眉。
“柳月如,你一个相府庶出,娼妓之女,我乃镇远大将军府嫡出长女,太后亲封的郡主,我有何不敢?”
柳月如听见此话,怒颜刚起,却又很快消褪而去,一对杏眼眨巴着,满是讥讽之笑。
“姐姐这是发梦呢,你还以为你是曾经那个千尊万贵的郡主?睁大你的狗眼瞧清楚,坐上皇后之位的人是我柳月如,而你?现在不过就是我脚步的蝼蚁,我想踩便踩!”
说着,柳月如抬脚就踹向了对面,顾沐沐想躲,可惜有心无力,因为此时的她,是被人五花大绑,双手向上,摇摇欲坠的吊在殿内的。
腹部血淋淋的鞭痕上又添了一个脚印,不禁引得身上其他凝结的伤口再次裂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顾沐沐的衣角滴落在地,渐渐形成了一个小血滩。
痛!
痛到顾沐沐甚至开始觉得整个人发麻了,牙齿止不住的打颤,本就惨白的脸上几近泛青。
柳月如笑晏晏的望着这一切,真是好不快活。她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成真了,怎能不高兴。
“真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顾沐沐半垂着眸子,混沌的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是啊,她也没想到,她会有今日!
早知今日,她昔时定不会偏护着这个自己以为可怜的柳月如,姐姐?做她的姐姐可真是费命!
早知今日,她当年定不会将心交给那个‘戏子无情’的男人,她现在的一切可都算是拜了他所赐!
说曹操,曹操到。
“皇上驾到——”
伴随着一声难听的公鸭嗓,一身暗色九爪龙袍,墨玉冠发的墨池淼缓步而来,只见他神色淡漠,眸似一潭深水,每行一步,不怒自威。
顾沐沐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眼底的猩红翻涌而起。
“墨池淼!”
就是这个男人,这个与她许诺此爱绵绵无绝期的男人!
这个由她扶持了五年,生死与共,终登帝位的男人!
在她本以为最幸福的封后大典当日,是他亲手给她下药,污她与他人有私情。
废去她的后位,亦废去了她十几年的武功,还将她吊于这里,任由给其的新欢肆意鞭打!
墨池淼这三个字,顾沐沐几乎是用血喊出来的。
可墨池淼却连个视线都没给予顾沐沐,而是径直来到柳月如前,柳月如顺势亲昵的挽上男人的胳膊,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墨池淼怀里。
“淼哥哥,你怎么来了。”
墨池淼朝怀中人微扬了扬嘴角,柔声道。
“顾将军以下犯上,已经乱箭射死,抄家的事交给崔相去办了,他让我告知你一声,今日便没空与你晚膳了。”
“公事要紧,臣妾明白的。”
柳月如颔首,娇俏一笑。
“你向来识大体,晚膳朕陪你用可好?”
“真的吗!”
柳月如一喜,墨池淼则转了转手中的扳指,似无奈又万般柔情的抚了抚柳月如的头,道。
“自然。”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甜蜜,然而,顾沐沐的心却苦的发痛。
“你…你说什么…”
以下犯上?乱箭射死?
那个不苟言笑,最为威严呆板不过的父亲为了她,死了?
父亲…死了?
这四个字犹如一座巨山压在顾沐沐心尖,压的她喘不上气。
“姐姐难道听不懂吗,顾将军已,死。”
柳月如心情甚佳的提醒道。
“对了,皇上,都怪臣妾无能,弩箭的图纸还未从姐姐口中审问出来。”
墨池淼淡淡的扫过一眼面若死灰的顾沐沐,只觉得眼皮忽的一跳,似有所感,可他很快又将异样压了回去,对着柳月如,眼中一派温情脉脉。
“无事,慢慢审便是。”
“我告诉你图纸在哪。”
墨池淼话音刚落,顾沐沐便接道。
“但我有一个交换,墨池淼,你过来,我说给你听…”
顾沐沐有气无力道,朦胧的看向墨池淼。
“皇上,当心有诈!”
看着墨池淼下一秒就真的听话的朝顾沐沐而去,柳月如顿时尖声叫道。
“我都这样了,能有什么诈?”
顾沐沐惨白的脸上嫣然一笑,墨池淼瞧着她那鬼一般的笑容,眼底划过一道暗光,而柳月如瞧顾沐沐这般顺眼的很,便没有再阻拦。
“说吧,什么条件。”,墨池淼道。
“我的条件…就是…”
顾沐沐张了张口,声音若有若无,墨池淼本能的又近了几步,然而,下一瞬,他的耳朵就被顾沐沐死死的咬在嘴中,霎时便见了血。
柳月如等人见此,皆是一惊,最快反应过来的是墨池淼身边的侍卫,侍卫上来便是一脚,顾沐沐便如落叶般随着断绳,摔至地上,一张口,又是一口血。
但这一次有些不同。
这次顾沐沐嘴角溢出来的,是她的心头血。
她瞪着一双赤眸,神色几乎疯狂的看着被她咬下一半耳朵的墨池淼嘶吼道。
“我要你死!你们等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顾沐沐边说,边吐着血,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地,也染红了某人的眼。
“墨池…淼…”
最后,顾沐沐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喃喃着这三个字,终是闭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顾沐沐只觉得浑身冷寒刺骨,耳边还尽是嗡鸣,似乎有人在叫她?
“沐沐…沐沐…”
她不是死了吗,为何还能听到声音?
顾沐沐挣扎着,缓缓睁开了眸子。
入目,是一双似忧非忧的丹凤眼,横在其上的剑眉也微微蹙着,无一不显露着主人的担心。
只是在顾沐沐看来这人是极度恶心!
因为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叫顾沐沐做鬼也不放过的墨池淼!
“啪——”
下一秒,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出现在男人错愕的左脸上…
顾沐沐打的太快,压根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墨池淼与她所认识的墨池淼有何不同…